《［未定女尊向］绮罗香》德国古典哲学

2、念薇

　　太女自小长在深宫，鲜少有出宫的机会。因而看见麒麟大街两旁卖新奇小玩意的娘子们便迈不动腿。皇族锦衣玉食，自然是不能碰这些市井玩意儿的。不过，今日倒是可以例外。

　　　陆念薇在糖葫芦摊子旁站了许久，久到卖糖葫芦的老板都忍不住催我：“这位大人，便给小姐买串糖葫芦吧！”我一怔，然后从荷包里掏了个小银锭递过去。

　　“哎哎！这可使不得！我一百串糖葫芦加起来也不值这个钱呀！”糖葫芦娘子吓得连连摆手。

　　“无妨。今日贵人生辰，权且讨个吉利。”我微微一笑。

　　老板终究抵不过银锭的诱惑，半推半就地受了，然后连声道谢，又追赠了一串糖葫芦。

　　我接过糖葫芦，又牵着她往前走。未定国国都和印城仿唐制，城内有南北向大街10条，东西向大街15条,全城居民区共105坊。贯穿和印城中心的是一条麒麟大街，街的东西部各设有占地两坊的东市和西市。街衢绳直，整齐划一。而我家就在麒麟大街的末尾，城北丞相府，多年之前，它还只是一座废弃的府邸……

　　“阿弟喜欢糖葫芦吗？”耳旁传来女孩温软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犬子刚开始换牙，不可食甜物。”我耐心地和她解释。

　　“哦……孤本来还想把这个糖葫芦分给他……”女孩耷拉着脑袋，像只讨好主人失败的猫儿。

　　我的手习惯性地作痒，却只能按捺住内心的冲动，轻轻握了一下太女肉乎乎的手掌，安慰道：“殿下有这心，阿笛便很感激了。”

　　沿着麒麟大街，未行多久便到了丞相府。

　　我叩了叩门上的铜环，掌房管事娘子便帮我开了门。“大人回来了。”管事娘子是前任女帝赐下的，不管是做事还是接待都没得挑。

　　“嗯。尚书大人可在？”按照左然平日的作息，此时他应当还在刑部查看那些卷宗，而小阿笛作为左然的跟屁虫，也定然跟去刑部……我这样想着，却被一声清脆的叫喊打破了美好设想。

　　“阿娘！”阿笛从掌房管事娘子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来。

　　怎么回事！这个时候阿笛不应该跟着左然在刑部么？！我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今日我休沐。”左然轻柔地将阿笛抱到一旁，给我和陆念薇腾出来一条道儿。

　　我看着他海蓝色的眼眸，些许愧疚又忽地涌上心头，作为一个妻主，竟连主夫的休沐日都弄不清，实在是失职。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我，毕竟左然可是满朝文武里头唯一一个男子。想来其他的妻主们也没有我这样的烦恼。

　　“你就是丞相大人家的小阿弟吗？”太女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好奇与欣喜。

　　“你是谁呀？怎么知道我叫阿笛？”阿笛显然听错了问题，神情非常疑惑。

　　“孤叫陆念薇，思念的念，蔷薇的薇，你可以叫孤念薇姐姐。”女孩子浅紫色的瞳子仿佛在发光。

　　“蔷薇……那不是阿娘……”阿笛仍有些迷糊。

　　“阿笛，不可对太女殿下无礼！”左然温和的神情突然变得有点严肃，他迫着懵懂的阿笛朝陆念薇行了君臣之礼。太女被吓了一大跳，赶忙去扶他们起来。阿笛想顺坡下驴，又被左然按了回去。

　　他有些委屈地看了我一眼，我哪里受得住小阿笛撒娇，马上就想上去做和事佬，却被左然的目光吓得怂了回去，前些年做了些混账事，惹得他伤心，如今只得当个惧内的夫管严，夹紧了尾巴做人。

　　“阿笛还小，不必这样……”我在主夫严厉的目光中，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国不可无法，家不可无规，社稷不可无礼。大人是从刑部出来的，这点道理还要我说吗？”左然的话如同一把尖刀插在我心上。刑部，代表着我永远不愿回忆起的时光。

　　他又睨了我一眼，有什么别的东西在海水般的眼神光里闪烁。我心念一动，明白了左然的意思。太女年幼，说的什么做的什么都是陛下在身后教导。

　　如今太女突然对我这幼子亲近，真是让人不得不心惊胆战。本国皇族定亲都早，除却今上这位叛逆的，无一不是十来岁就订了亲。

　　看来左然也猜到了陛下的打算，故而才这样做。无形之中，也算与我打了配合。

　　太女毕竟年幼，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看这父子两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放到了我身上。

　　“丞相大人，念薇只是想和小阿弟玩啊，怎么左尚书和阿弟都跪着不肯起来了？”她紫水晶舨的眸子里似乎笼起一层雾气，瞧着更加楚楚动人。曾几何时，那位有求于我时，也是这么个模样，让人总是忍不住心软……

　　“阿然你先起身，太女殿下不过来丞相府做个客罢了，不必太紧张。”我非常配合地演戏。

　　左然“听话”地站了起来，而一直云里雾里的小阿笛则因为跪久了站不稳，立时便要摔下去。我马上伸手去扶，却没有左然眼疾手快，他护住了阿笛的脑袋脊椎，手肘却重重地磕到了地上。

　　我看着神情依旧冷峻的左然，心中酸楚，他对待蔷笛这个孩子，时时看护，日日照拂，分外上心。明明……这并不是他的亲生子。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阿笛，是那个永远倒在玉门关的少年仅存于世的一点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