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華若夢》子夜青冥

26、第二十六章：拒吃荤者

　　八月，近中秋之时。京城天气还算不热，倒是傍晚时分，凉爽微风散去了白日里残留的暑气。会让人顿觉舒畅。

　　胤礽漫步走在甬道之上，身后一群下人跟随。都不敢上去叫太子上轿，只因太子的沉默让下人们担心。

　　胤礽抬头看了看天，天边的晚霞，即将消失不见，黑暗也即将来临。望这夜，有星辰，心觉舒。才没走几步，迎面而来的便是胤禛身边的小太监秦珏儿。

　　秦珏儿给胤礽请过安便对太子恭敬道：“太子爷，奴才正急着去毓庆宫找您呢，四阿哥今儿非要跟您同用膳。”

　　“倒是来了巧，正想着和胤禛一起。”胤礽只是笑了笑：“听说青藤被皇上送回来了？”

　　秦珏儿跟在胤礽侧身，“回太子爷的话，青藤姑娘今儿午个就送回来了。”回答着，步子也不减慢。

　　“回来了，四弟也有了玩伴了。”胤礽扯扯嘴角。“太子爷说的是，不过四阿哥念着的人还是太子爷。”秦珏儿道。

　　胤礽笑了笑，不说话快步前行。胤礽知道胤禛那小子就喜欢与自己一道玩耍。

　　“二哥，今儿你来的真快。”胤礽才进门，就被胤禛拉走，直进了内阁。“今儿给你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芙蓉春卷。”

　　胤礽随着胤禛进去，嘴里说着：“谁跟你说我喜欢吃这个的？”自己才没有胤禛那般克制不住自己，而什么都要吃两口半。更何况，自己什么时候喜欢吃春卷了，自己何以不知？

　　“嘿嘿，其实是我喜欢吃的……”胤禛红了脸道。胤礽宠溺的看了眼胤禛，四弟就是臭毛病改不了。

　　胤礽笑笑：“一猜而知。”

　　“二哥，那你再猜今儿谁回来了？”胤禛拉着胤礽坐到了炕头上，从炕几的盘中拿起了春卷就吃。

　　胤礽很不给面子的直接说：“不就是被你认为是草的青藤么。”这点小事儿，谁都知道了，还用猜什么。

　　“真没意思，你怎么就知道了。”胤禛不满。“这皇宫中的一些消息会不胫而走，很快传入你耳中，不必你去猜测。”胤礽品茗看着吃的香的胤禛诉说事实。

　　“皇阿玛都禁止宫中闲杂人乱背后说人闲话，不想还是有人说。”胤禛不解，那些人真的不要脑袋了么？

　　“你都说了是背后说，皇阿玛能够禁止的了么？”胤礽微微扬起剑眉。胤禛这才恍然：“原来这样。”惹来了胤礽的无奈眼神。

　　胤礽四下看了下，门口站着宫女，且外阁也站着宫女，就是没有那个小小的身影，这才问：“青藤不是回来了么，怎不见她？”

　　“她一回来，就被皇额娘叫走了，怕是这会子还在絮叨呢。”胤禛拈起第二个春卷说到。

　　胤礽了然点头：“哦……”准备看着胤禛，会不会继续第三个春卷。胤禛第二个吃完后，抬头看胤礽，不解问：“二哥作何这般看我？”

　　胤礽笑了：“不打算吃第三个？”胤禛听此话，再次红了脸：“其实，真的没有打算吃……皇阿玛说过，曾奶奶也说过。所以，禛儿早就开始克制自己了。你看，现在我看着春卷，只吃两个，其他的一个也不动的。”

　　胤礽欣然：“如此便好。”倒是小看胤禛了，他还是有能力克制自己的。

　　二人说话间，门外便传来了请安声。皇贵妃温柔的声音传了来：“吩咐下去，马上用膳。”宫娥答应着下去，皇贵妃便进了门。

　　“胤礽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皇贵妃才入了内阁，胤礽便下了炕请安。“保成还这般客套…起吧…”胤礽起身，皇贵妃笑着拉了拉身边的青藤道：“青藤给太子爷请安。”说话间还看了眼胤禛，他是笑嘻嘻的看着皇贵妃，也不请安。皇贵妃也早习惯了胤禛的惫赖。

　　青藤听了话，便很是标准的给胤礽请安，“青藤给太子爷请安，太子千岁吉祥。”

　　胤礽有着目不斜视习惯，从不率先打量人的。闻声后胤礽才将眸子转移到青藤身上。她穿着襟边以绣为饰的水青色琵琶襟旗袍，襟前有佩饰，以满地印花为饰的裙与其相配，琵琶襟旗袍着于她身，尚显大些，却正好掩去了些她身上散发着的稚气。小小旗髻，给人美感，额前的发少而又给人素净之感。

　　尤为值得注意的是，她的双眸更加有神，且相对于初见，显得不是那么的灰，若不细看不会发觉她眸子的变化。

　　再看其动作，与皇额娘身边的玉娥一般，做的是一点漏洞也没有。很是恭敬，很是完美，“起吧，又不是外面，不必如此多礼的。”胤礽终是让青藤起身说到。

　　青藤恭敬回答：“谢太子千岁。”语闭，这才小心的起身。皇贵妃将青藤的动作亦是看在眼里，眸子带着笑对胤礽道：“这礼万不可忽视，胤礽还是不要惯着这孩子好。”

　　“皇额娘说的是。”胤礽再看了眼青藤，对皇贵妃说。“二哥，你瞧青藤变了没？”几人对话完毕后胤禛开始叫唤。

　　“倒是变了，初见之时，青藤很是瘦弱，此时倒是吃胖了些。”胤礽道。青藤微微一笑，其实眸子中有疑惑，吃胖了，怎未觉得？

　　胤礽含笑，坐回了炕上。青藤如宫女般侍立炕边，皇贵妃也坐了下来，给胤禛紧了紧衣服。

　　胤禛任皇贵妃整理自己的衣裳，嘴里却还说着：“何止是胖了，未进宫的时候，她可是很爱说话，你瞧瞧今次的草藤，连个屁也不愿意放了呢。”胤礽蹙眉，皇贵妃也不由的捏了捏胤禛的脸颊。

　　胤禛蹙眉，再看青藤：“草藤，是不是皇阿玛用鞭子抽你了，不若你怎么不喜说话了？”

　　青藤蹙眉，不想要理胤禛，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四阿哥喜欢青藤给您说话，青藤说便是，怎和‘不敢’二字有什么挂钩了？”说完，还恶狠狠的瞪了胤禛一眼。

　　倒是胤禛不生气，眼中的笑意更浓：“原来是我猜错了呢，不想你还是敢说话的呀。”胤禛促狭的笑着。青藤抽抽眉毛，“青藤自是敢说话，且说的都是美言。”

　　“哈哈……”胤禛大笑，大笑之后又看向皇贵妃：“皇额娘，您看草藤，跟皇阿玛身边的嬷嬷学了个什么？就会跟主子顶嘴。”

　　皇贵妃瞋目看着胤禛道：“你这般处处针对青藤作甚？”

　　“她是我的奴才嘛，我爱如何便是如何了。”胤禛甚是霸道的说。一边的胤礽也摇摇脑袋，希望以后不是如此秉性。

　　“四阿哥，青藤是你的下人，但你作为主子的这般小气和下人过不去，你不觉得脸红么？”青藤瞪了眼四阿哥。即使跟嬷嬷学了很多，但，对于四阿哥，她依旧是原来的青藤，永不改变的青藤。

　　胤礽别样看青藤，以为她跟着嬷嬷学习后，会大改变，不想……跟四弟还是这般毫不客气。

　　皇贵妃也笑看青藤，这孩子直言，话又在理，倒是跟嬷嬷学到不少了。

　　“皇额娘，您瞧这破草是什么态度，有她这般跟主子说话的么？”胤禛求救，果然是横不过青藤。

　　“你这样的主子，被下人嫌弃是该。”皇贵妃拧了下胤禛的鼻子道：“这般无理的与下人计较，皇额娘也不会帮你。”

　　胤禛的脸黑了一黑，瘪瘪嘴，欲要哭的样子。皇贵妃知道他的招数也便不理他。倒是青藤不可思议的看着胤禛，“四阿哥？你…”不敢相信的再次揉了揉眸子，“四阿哥莫不是要哭了吧？”眸子中的不是泪水是什么？

　　胤禛心中暗笑，面色却是如此伤心可怜以及委屈。

　　“青藤并不是故意的，娘娘，您劝劝四阿哥，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更何况四阿哥……万不可哭啊。”青藤蹙眉，樱唇迅速的翻动着，将话说完。

　　胤礽自然也知道胤禛的耍赖把戏，只是在一便看戏。

　　“不必劝，我们都去用膳了，留他自己在这，一会儿也就好了。”皇贵妃起身牵起青藤，便出门，胤礽跟随后，胤禛瞪大眸子，皇额娘偏心，不帮自己而去帮破草藤了。不成，不能让破草藤得到皇额娘，皇额娘是自己一个人的。

　　胤禛想着就跳下炕，追了上去。

　　用膳间，除了留下玉娥，其他下人都被遣散，皇贵妃让青藤也下了坐，正好在胤禛旁边。

　　胤禛很是嫌恶的看着青藤，“你最好别碰到我。”青藤蹙眉，抬头看四阿哥，咧出笑容道：“四阿哥您这般喜欢青藤，非要与青藤亲近，青藤不碰上您也不可啊。”

　　胤禛瞪青藤一眼，往边上挪了挪，个胤礽挨着近了些。“二哥，一会儿上菜了，多吃点。”胤禛很是关心的对胤礽。

　　胤礽只是笑笑，一般上了餐桌，胤礽从不说话。

　　胤禛觉得无趣，偷偷瞄了眼青藤，只见她静静地坐着等着皇贵妃发话用膳。

　　“今儿就别拘谨了，你们皇阿玛又不在，皇额娘准你们说说话。”皇贵妃先动筷子。

　　“皇额娘真好。”胤禛谄笑说道。皇贵妃瞋目视之。

　　胤禛让玉娥给自己将炒榛子酱放在碟子里端了些来，就给胤礽送去了些，“二哥，这个好吃，你尝尝。”

　　胤礽含笑点头。

　　胤禛很是得意的再瞄了眼青藤，只见她文文静静的吃着东西，也不抬头。皇额娘给她拾掇了红烧里脊，胤禛准备看着她如何吃下去，不想她只是将里脊加起来，细细瞧了瞧，且还蹙了下眉。

　　“破草藤，你这什么表情，这皇家的东西不合你胃口么？”胤禛不满青藤的动作及表情，直接说了出来。

　　皇贵妃也担心的看青藤，在佟府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青藤的饮食。

　　青藤挑挑眉，不看胤禛，直接问皇贵妃：“娘娘，这是里脊么？”

　　皇贵妃点点头，一边伺候的玉娥马上说道：“这是猪里脊肉，切成薄片，入锅里炒到变色也便出了锅，姑娘尝尝鲜儿吧。”

　　听玉娥说完，青藤更是将里脊放在了瓷碗边的碟子里，道：“娘娘，青藤不吃荤。”

　　再坐的人都惊讶的看着青藤。难怪这丫头不长肉，瘦瘦弱弱的。

　　皇贵妃紧蹙的眉，很快舒展开：“青藤为何不吃荤？”胤礽、胤礽、玉娥都好奇的等着青藤的答案。

　　“我娘说了，我们……是不能吃荤的，一辈子只能吃素，不可破戒。”尤其是青藤这样的半精灵，若是犯了荤戒，以后更是没有机会回到想要去的地方了，娘说的话，青藤牢牢记住。

　　皇贵妃更是不解了，“又不是尼姑，有什么戒可破可不破的，来吃，多吃点。”

　　“娘娘……”青藤很是为难的看着皇贵妃。皇贵妃微微抬头，夹菜的手顿住了：“真的不吃？”

　　“皇额娘，就随了这丫头吧。”胤礽看青藤那表情，不忍她如此进退两难，便替她说话。

　　“娘娘，青藤喜欢吃素菜，很喜欢素菜。”青藤感激的看了眼胤礽，对皇贵妃道。

　　“既然如此，也就随你了。”皇贵妃将里脊夹给了胤禛，继续对玉娥道：“今后青藤的膳食不能有荤，吩咐小厨房记住。”玉娥点点头，“奴婢记住了。”

　　胤禛一直观察着青藤，她说道倒不像假，因表情是真。

　　“你可真没有口福。”胤禛说了句，吃了口菜：“不知你这些年如何过来的。”很是无意的话，却让胤礽对胤禛挑了下眉，且笑意上了脸，胤禛这口气是在关心青藤，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就是，从不吃荤，瞧瞧你瘦的。”皇贵妃不忍捏了捏青藤的脸，肉肉一点也没有。

　　青藤很是感激皇贵妃能够体谅自己说到：“娘娘，和尚不吃荤，不都活的很好么，所以青藤也不会有事儿的。”

　　皇贵妃摇摇头，随她吧。

　　“明儿我跟前伺候着，一同去无逸斋。”胤禛轻描淡写的说。胤礽再次挑挑眉，低头吃饭。

　　皇贵妃对胤禛道：“不准欺负青藤，若是让我知道，定不饶你。”

　　“皇额娘，没有欺负破草藤，只是让她伺候着，难不成将她养着当公主啊？”胤禛不满，皇额娘处处帮着草藤呢。

　　“四阿哥，青藤知道自己的本分，今后青藤亦是会好好伺候你的。”青藤接过胤禛的话说。皇贵妃不住的点头，青藤是个懂事的孩子。

　　“知道就好。”胤禛没了话。

　　皇贵妃看眼胤禛道：“过些日子中秋了，和你二哥准备什么给你们的皇阿玛？”

　　胤礽道：“皇额娘，尚未想好，一会儿和四弟商量下。”

　　“嗯，这次可别在由着胤禛送俗气的东西了。”皇贵妃含笑。胤禛不满：“皇额娘……”

　　“好了，说的是事实。还是快些吃了去温习功课，之后和你二哥聊聊。”皇贵妃打断了胤禛想要说的话。胤禛也便不说，倒是脸些许的红了。还偷偷看了眼青藤，不想她只是听着没有好奇心的吃着饭。胤禛心里不免一顿不爽。只因觉得另一个小孩子将自己忽略了。

　　继续用膳，至此后一话不说。

　　膳后，胤礽和胤禛去了书房温习功课。青藤则在皇贵妃这里被教导，如何伺候四阿哥，且此次深刻教导，以至于青藤，永未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