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華若夢》子夜青冥

24、第二十四章：甘瓜引训

　　“破草……在哪儿呢……”清晨，鸟儿未起，胤禛还未睁开眸子就呢喃着些什么。在他身边的胤礽被其吵醒，转头看着胤禛道：“青藤回值房去了，时辰尚早，再躺会儿……”

　　“头疼，二哥，禛儿头疼。”胤禛揉了揉额角。胤礽笑了：“昨晚你尝到了甜头，喝了那么多，自然头疼了。”胤礽给胤禛揉了揉，看他睁开眸子，这便笑了出来，想起了昨晚青藤的话，将胤禛当作了猴子。

　　“二哥，大清早的有何可笑的？”胤禛不解的看着胤礽。胤礽止笑道：“昨晚你脸红的样子很是好笑。青藤说你的脸……”胤礽顿了顿，给了正等下文的胤禛一个迷糊。“二哥，那棵草说我什么？”胤禛眸子盯着胤礽看，那草藤一定说自己坏话了。

　　“其实，也没说什么……”胤礽故作支吾状。胤禛更是来了好奇之心：“二哥，草藤说什么，快与我说。”

　　“昨儿你喝的脸红了，青藤说……你的脸红的似猴子。”胤礽忽略几个字说。胤禛倒是奇怪了，脸红与猴子有什么关系：“猴子的脸又不是红的，长的都是毫毛，何以看出猴子脸红了？”

　　胤礽起身大笑：“四弟，你好逗……”胤禛不解：“二哥，我说何话，教你这般大笑了？”

　　“猴子脸有毛，你我自然看不到他的脸会不会红，但你能看到猴子屁股吧……”胤礽忍笑说完。胤禛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草藤说我的脸像猴子屁股？”

　　胤礽不否认的点点头。胤禛此时脸气得有红了，更胜似猴子屁股了。胤礽看着不由的再次笑了出来：“四弟，消消火，青藤也不是故意这般说你的。”

　　“二哥，你竟然替她说好话……”胤禛怀疑的看着胤礽：“莫不是你也被草藤收买了？”

　　胤礽拍了下胤禛的脑门：“胡说，有谁能够收买你二哥的？”胤禛嘿嘿一笑：“二哥是我的，不准草藤将你收买。”胤礽无奈的摇摇头：“若是不睡，就起吧，做晨读也好。”胤礽下床遣了下人进门伺候着。胤禛磨蹭了会儿才下来。拾掇好了，吃了些早点这才看书。

　　看到一半时候门外小太监传来消息说康熙在乾清宫让二位小主子过去，胤礽和胤禛准备了下都去了。很是疑惑今日是不是不必去书房了。快出景仁宫时，青藤也在外候着了。

　　胤禛一见她就狠狠的瞪着她：“破草，昨儿又编排你主子了。”明显的肯定句。青藤倒是笑了笑：“四阿哥，你今儿的脸没有似呐猴屁股了。”胤禛抽搐着脸，恨不得将青藤碎尸万段。却被胤礽拉住：“四弟去皇阿玛那里重要。”

　　胤禛这才没有发作，让青藤跟在后面，几人去了乾清宫。

　　几人才到乾清宫西暖阁门口，就听得康熙在说：“施琅筹划周详，调度有方。澎湖之事儿，也只有交给施琅朕方可放心呐。”

　　“圣上英明，慧眼识贤才。”殿下的文华殿大学士张英作揖弓着腰说道，其后便是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的李光地。而暖炕右边站着的是武英殿大学士明珠，议政大臣索额图等人。

　　“施琅这人乃晋卿所荐，此番晋卿功不可没。”康熙含着笑，此次台湾之事，施琅所办深的康熙赞赏。

　　“圣上过誉，微臣乃为国而寻人才，是微臣之本分。”李光地慌不及说道到。“倒是台湾的弃留还须各位大臣们拿出意见来。”康熙对李光地的态度很是满意，点点头后又说到。

　　“台湾弃守事宜，待郑克塽等率众登岸后，令侍郎苏拜与福建总督、巡抚、提督会同酌议具奏。吾等施琅上疏便是。”索额图说道。

　　“索大人此话差矣。”明珠上前作揖反驳索额图：“台湾土地千余里，户口数十万，或去或留，事关重大。岂能等施琅上疏吾等再作打算？应早些有准备才是。圣上，微臣认为查史料知晓台湾的政治、经济和地理形势，以及对后世之影响，早些提出好方法才是。”

　　康熙看着明珠点点头道：“端范说的极是，索额图倒是该深思熟虑。”

　　“微臣失职。”索额图看了眼明珠，回复。

　　“嗯……”康熙只是沉声应了句，再问明珠：“端范是否了解了台湾之形式？”

　　明珠道：“做了些工作，史料不多，尚且可供查证。”康熙点点头。明珠将自己准备的折子着梁九功呈了上去。康熙慢慢的打开看了起来，时而皱眉，时而舒眉。

　　在场的官员都静静等待康熙看完发话。康熙看毕，抬眼看官员：“奏章将台湾台湾的政治、经济、地形述的十分详尽，且表明意见，明珠主留，尔等何意见？”

　　李光地和张英低头说：“吾二人亦是主留。”旋即李光地再说：“荷兰本无大志，故台湾即使为其所有，也听之任之，惟其纳贡通款，乃永逸长安之道。”

　　康熙进入深思，李光地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也可采取：“众大臣可知提出台湾必留的第一人是谁？”

　　众臣面面相觑，不是方才提起此事，还有谁提起？

　　“姚启圣早上疏主张守不可迟。”康熙说着将姚启圣上疏的‘舆地既广、请立规模’的折子给了梁九功，梁九功传递给大臣们相互传阅。

　　“施琅与姚启圣之意，朕赞同。”康熙悠悠说道，此举乃测验众大臣之领会度。

　　“原圣上早有打算，臣等真是献丑了。”明珠说道。康熙哈哈一笑：“朕也主留。台湾弃取，所关甚大，然朕望尔等能够提出守台之良策。那么，明日早朝给朕上折子，朕要看到最实在的法子。”康熙敛了笑说到。

　　“臣等尽所能。”众大臣齐声回答。“今日议事至此，散了吧。”康疲惫状挥了挥手。

　　“臣等告退。”众大臣退下，康熙揉了揉额角，命梁九功将门外的三人唤了进来。

　　“儿臣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胤礽和胤禛下跪请安。青藤也恭恭敬敬的下跪：“青藤叩见圣上，圣上金安。”

　　康熙笑道：“起喀……”

　　“谢皇阿玛……”

　　“谢圣上……”三小不点起身。率先不依的是胤禛指着青藤对康熙道：“皇阿玛，您找二哥和儿臣来，为何还让她来？”

　　“怎么，佟家的人就不能来这里了？”康熙挑眉。胤禛红了脸：“佟家人当然能，只不过……您找儿臣，何以带着这个拖油瓶？”

　　“你二人是来学习，而青藤也是如此。”康熙郑重说道，胤禛一愣：“她来学什么？”

　　康熙挥挥手，梁九功便示意门外的精奇嬷嬷进门。嬷嬷请了安后，康熙说道：“这个丫头就交给你了，一个月内让她知道她该知道的礼仪以及规矩，今后伺候着四阿哥。”

　　“奴婢遵旨。”精奇嬷嬷得令。“将孩子领下去吧。”康熙道。精奇嬷嬷和青藤谢恩，正准备走，青藤却被胤禛拉住了。“皇阿玛，您说过两日才让草藤去学习的，怎么那么快……不成。”

　　康熙蹙眉，胤禛果然是个反复无常的，方才还对青藤爱理不理，不喜欢她的样子，这会儿又舍不得了：“有什么成不成的，放了，让她去。”康熙命令。

　　胤禛不撒手：“皇阿玛，不能这么快……”不想让草藤这么早被嬷嬷拿去折腾。“四阿哥……”青藤唤到，其实去学规矩，青藤一点也不怕。

　　“早些去早些回来，四弟放手吧。”胤礽也看了眼青藤，她倒是很是坦然，而着急的那个人却是胤禛。

　　“二哥……”胤禛愁眉。康熙含笑：“你小子不是讨厌她么……既然讨厌，就让嬷嬷带走，别再回来了……”

　　“不成……皇阿玛，青藤是我的人，您不能让她走。”胤禛见康熙这般说话，忙的过来黏着康熙，希望天子收回他的话。

　　精奇嬷嬷见了四阿哥放手就拉着青藤走了，而青藤回眸，眼中只有胤禛，此刻只有焦急看着自己走的四阿哥。

　　“皇阿玛，您还给我草藤子。”胤禛苦着脸。康熙大笑：“等时间到了，自然还给你。但，你若因那丫头不学习，朕可不饶她。”胤禛回神，忙的点头，“皇阿玛，儿臣会好好学习，定不让皇阿玛失望。”

　　康熙点头，旋即问道：“你这么说是为青藤那丫头学习了？”

　　“不，儿臣为自己学习。”胤禛坚定的说。草藤不过是玩伴，何以因她而学习？自己有目标的，目标就是二哥，要成为二哥那样的人。

　　“这便好……现在你给朕写一篇字来。”康熙指了指书案对胤禛道。胤禛点头便去写了。胤礽站在康熙身边，康熙让他坐下，“方才在门口听见朕和大臣的话语了，作何感想？”

　　“台湾之事，儿臣亦有所观察。”胤礽说道：“儿臣只认为，台湾乃我大清国土，必守之。”

　　“好，就听你这句话。”康熙欣慰的拍了拍胤礽的肩膀：“只是听，便有所见解，不愧为太子。”

　　“皇阿玛过于夸耀儿臣了。”胤礽红了脸。康熙大笑：“朕你这般大时候，学的不少，你不能逊于朕，可记住？”

　　“儿臣谨记。”胤礽点头。“嗯……”康熙看了眼书案边写字的胤禛，回头跟胤礽说：“来尝尝新疆运来的黄金龙。”说着康熙挥手，下人便将端盘放在了炕几之上，退到一边侍立着。

　　胤礽蹙眉看了眼胤禛，才知自己皇阿玛什么意思：“谢皇阿玛。”看着甘瓜品种中最好的黄金龙，便拿起一瓤吃了起来。

　　“不愧为瓜中之王。”胤礽称赞。

　　“说说此瓜来历。”康熙问，吃也要吃出知识来。“乃哈益投诚，此瓜始人贡。”胤礽道。康熙满意点头，笑意不断的看了眼胤禛，胤礽也随着看过去。某人偷偷抬头向这边看来，说明某人口馋了。

　　康熙转眸看别处对胤礽道：“此早熟夏瓜形态各异，风味独特，有的带奶油味，有的含柠檬香，但都味甘如蜜，奇香袭人，方才你可尝出此瓜何味儿？”

　　“请容儿臣再吃一瓤。”

　　康熙点头：“嗯。”胤礽又继续吃，吃时候还看了眼胤禛，他又偷偷看自己一眼。康熙只是含笑。

　　吃完后，胤礽很是享受的说道：“回皇阿玛话，此瓜带着点奶油之味儿。”康熙满意点点头：“那么，保成将剩下的都吃了吧……”

　　胤礽看了看端盘的金雕花盘中统共才五瓤瓜，康熙吃了两瓤，胤礽也吃了两瓤，再怎么说剩下的最后一瓤该给胤禛留的。胤礽蹙眉看了眼胤禛，再看康熙的脸色。自己皇阿玛的脸上带着笑意，好似有戏谑与胤禛的意思：“儿臣遵旨。”

　　康熙点头，眸子再次转到写字的胤禛身上，那小子果然不认真。

　　胤礽吃完后，胤禛也将字写完了。梁九功将胤禛写的字待干之时，呈到康熙面前。“圣上，四阿哥的字有些进步。”梁九功笑道。康熙点点头，接过手看了起来。梁九功退到炕边。

　　胤禛回来，站在康熙面前，委屈的看了看胤礽，又看了看炕几之上的金雕花盘，一点也不剩了……

　　康熙看着胤禛写的字，还瞟了胤禛一眼，将胤禛的表情全部看在了眼里：“胤禛……”

　　胤禛还未听到，只想着瓜，没了。

　　“胤禛……”康熙再换一次。胤礽只是笑着看胤禛，也不叫他。“瓜，没了。”胤禛委屈的说出来，根本忘记这里是哪里。

　　康熙心中大笑，面色却是严肃：“胤禛！”

　　胤禛这才回过神：“皇阿玛，儿臣在。”口气俨然是没有底气。“这字写成这样？”康熙口气十分不善。

　　胤禛这才从‘瓜’中出来，“皇阿玛……”

　　“方才朕和你二哥闲聊，而你本该认真练字的，却竖起了耳朵偷听。”康熙厉色道。胤禛低下了头：“儿臣……”胤禛狡辩也狡辩不了。康熙继续道：“不懂专心做某件事，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不知道不论外界如何，都要专心做自己的事儿？”

　　“儿臣今后记住……”胤禛明显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现在就记住。皇子就要学着克制，何以别人吃，你便想着吃，今后决不允许。”康熙道。

　　胤禛垂着脑袋点头。“回答，用语言来回答，点头算什么。”康熙继续严厉道。胤禛抬起头，“皇阿玛说的是，儿臣从此刻开始，做事绝对专心，不受外界影响。”铿锵有力的说着。

　　康熙这才满意，“梁九功……”唤了梁九功，梁九功马上领会，命下人再次将哈密瓜端了上来。胤礽摇摇头，笑胤禛的性子。胤禛更是心里些许的高兴看着梁九功将盘子放在炕几之上。

　　“胤禛，记住，该是你的，不论如何都是你的，莫要着急，知道否？”康熙道。胤禛重重的点点头：“谢皇阿玛提点，儿臣谨记于心。”

　　康熙满意点头：“方才，你二哥跟朕说话，不曾关注过其他事物，可想你二哥一心听着朕说话。而你呢，写字不专心，竖着耳朵听朕二人说话，朕二人谈到哈密瓜之时，尔又几番抬头看，自己深思这种行为何等不专。”

　　“是，皇阿玛。”胤禛道。“朕的话记在心里，今后莫要再犯。”康熙伸手摸了摸胤禛的脑袋。“是……”胤禛笑了。“现在吃吧，吃完了给朕背六韬。”康熙道。胤禛谢恩后坐到了胤礽身边，拿过哈密瓜就准备吃，最后动作顿住了：“二哥还吃么，我的分你一半。”

　　“四弟吃吧，二哥方才吃了很多了，再吃怕是闹肚子。”胤礽推辞。胤禛这才慢慢的品了起来。康熙看着这两子，心里满是高兴。待胤禛吃了两瓤后，抬眼看了康熙。康熙本以为他还要吃，便开口：“若是喜欢，不反对你再吃一瓤。”想着胤禛记住了喜欢的东西不能多吃的规矩。

　　胤禛小声的说：“儿臣想给皇额娘留两瓤。”

　　康熙听到了，心中尽是欣慰：锦儿没有白疼胤禛。

　　胤礽说：“四弟，这进贡来的瓜，不只这点，想必皇阿玛已经差人给皇额娘送过去了。”

　　胤禛转眸询问康熙之意。康熙只是微微点点头。胤禛咧开了笑容：“皇阿玛仁慈。”

　　康熙挑眉，看着胤禛：“小肚子可填饱？”胤禛点点头，接过宫娥送来的帕子拭了拭手，便道：“皇阿玛，儿臣这便给您背龙韬之奇兵。”胤礽给了胤禛一个鼓励的眼神吗，胤禛点头。

　　康熙端坐着很是满意：“嗯，开始吧。”

　　“夫两陈之间，出甲陈兵，纵卒乱行者，所以为变也。深草蓊蘙者。所以逃遁也。溪谷险阻者，所以止车御骑也。隘塞山林者，所以少击众也。……困其惊骇者，所以一击十也。因其劳倦暮舍者，所以十击百也。奇伎者，所以越深水渡江河也。强弩长兵者，所以踰水战也……”胤禛口齿清晰的背着文章，康熙甚是满意。胤礽也觉得胤禛有些进步。

　　西暖阁中，子与父诵文，父赞子之灵慧。父子三人，从未料到，多年后全然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