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黄土下的女人》蛮老三

5、尘归尘 土归土

　　在她去世前最后的两天，村子里的人说，路过的时候就只听到无名氏一直在喊“妈，你把我引上，妈，你把我引上……”听见过的人形容她全身没有一点血色，皮肤泛黄，像是充满了黄脓，瘦骨嶙峋，然后就如文章开头第一章节所述，身体里的蛆虫不知道已经在她体内生活了多久，蛆头已经发黑……
　　一般村子里有人去世，在那个地方是每家都要去人，帮忙、回礼，礼葬要举行三天。无名氏也在村子里生活了一辈子，大家都在这里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当天娘家人去后，惊奇的发现满村庄的人，除了本家几个兄弟家的，没有一个人过来参加葬礼，这在大家看来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无名氏娘家的哥哥也有七十好几了，进门听到妹妹的儿媳妇不知廉耻的在那还在描述，愤怒中找了一把铁掀就准备拼命，结果娘家人发现妹妹的儿子和本家的兄弟早都拿着工具等着呢，原来这只是激将法，娘家人也不知道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只有赶紧抢夺下他手中的铁掀，劝他平息怒火，将妹妹入土安葬。该随的礼一分不少，娘家的人除了悲伤更是恶心，赶紧等到无名氏下葬后逃也似的离开这个地方，回来的路上大家都沉默着抹眼泪，因为在他们这中间大多生于60年前，经过了60年的饥荒后，这是他们在有生之年遇到最惨烈的死法了。
　　对了，解释下本家的意思，之前第二章节有提过夫家大哥家生了第二个男孩，过继给无名氏了，这里本家所指是无名氏的儿子原来的家庭几个亲生兄弟。
　　提了这么久，好像忽略了无名氏的女儿，其实她的女儿也是在知道自己母亲死后跟随母亲的娘家人一起来的，为什么她提前不过来照顾母亲呢，母亲的惨状她不知吗？她给出的理由是怕被哥嫂打。走的时候她也溜的最快，早早到大门口等母亲娘家的大部队出来一起走。本来在这里也不至于让人愤怒，然后在返程的路上，她跟母亲娘家的亲戚这个那个笑嘻嘻地打招呼，全然不在意刚刚去世的母亲的惨状，还说后面空了去这家那家转转……
　　不久后，听人说，无名氏的女儿打电话给母亲娘家能认识的所有人都提说“借钱周转下，等发工资两周内就归还……”。但没有一个人理她，人心凉了。他们都给自己的女儿说，如果不能生育，这辈子哪怕不要孩子，至少在死之前，留的这房子地呀，邻居或者亲戚看在钱的面子上也会善待点，不至于死的这么惨……
　　无名氏死了整一年了，在村子里，叫头年，要过头年，娘家的人是要来吃饭烧纸的，但听说没有一个人去……
　　每每回想起起当时无名氏去世后的景象，身体还是止不住发抖，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