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欠世界一个道歉》依普

4、第 4 章

　　司朗倒是难得亲自到机场接安之，安之脑袋瓜子一转，心想准没好事。
　　“还没来得及上网，说吧。”她在车上伸个懒腰，双腿一蹬。
　　“泼水泼着泼着直接给人浇一头？”
　　安之反应了一下才想起司朗说的是在普吉的事情，“泼水节不泼水干嘛！”
　　“你也是天赋异禀，一盆水下去能把人送急诊室了。”
　　安之翻个白眼，“节目正片什么时候播？”
　　“明晚八点。怎么？还能翻盘？”
　　“那就要看怎么剪了。”
　　安之不再说话，打开手机插上充电宝。一个月没上社交网站，她有几十万条消息提醒。
　　司朗不时瞟一眼安之手机屏幕，最后看不下去直接把手机抢了去，“别看了，先去吃东西。”
　　“飞机上吃过了。”安之动动手指，示意司朗把手机还回来，“这事儿爷爷问你没有？”
　　“没细问。”
　　“那就好。”

　　安之到家的时候邵小七已经在家里等着了，安之见到她就扑上去，“亲人啊！我的亲人啊！”
　　邵小七了然于胸，手冲身后指了指，“鸭脖在冰箱。”
　　邵小七把脏衣脏裤带走送洗，安之把腿撂到沙发靠背上，歪七扭八地躺着刷微博。不只骂她玩不起泼水报复，还把之前杂七杂八的八卦都搬弄出来。其实也不外乎两件事，一是说安之抢过杨采薇角色，二是说安之抢过杨采薇男人。

　　第二天安之没工作安排，她偷摸着回爷爷家准备给老爷子一个惊喜，可刚把车停在车位上就见任家明从单元门走出来。她赶紧猫着身子躲在车旁，同时拨通了宋鸢然的电话，“我怎么在哪里都能遇到你们家郭子霄！”
　　宋鸢然抬头看着还在她身上耕耘的壮汉，“认错人了吧你。”
　　“不可能。”
　　“你肯定认错了，他正跟我在一块儿……运动……”
　　安之立马挂了电话，这大白天的。再说郭子霄也不是李刚张浩，还能重名！也是太巧了。

　　安之见任家明走远，才急匆匆上了楼。
　　“Surprise！”安之拿钥匙开门，连蹦带跳蹿到了茶几前，可客厅空无一人。她提高声音，“爷爷，奶奶！我回来啦。”
　　牛爷爷本来在厨房阳台目送任家明，这会儿才听到外边的动静。他背着手走出来，一脸遗憾，“怎么不早个十分钟！”
　　老任让任家明送了些野生菌来，要是安之早个几分钟，两个年轻人或许还有机会见上一面。

　　司朗约了安之晚上跟一制片人吃饭，打乱了她啃着鸭脖看自己真人秀的计划。她也算拎得清的人，不但准时赴约，甚至投其所好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曹老师。”曹敬一踏进包间，安之就起立招呼。
　　司朗走过去，攀着曹敬的肩背，简单寒暄了几句。
　　“你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听到风声立刻打起主意。”曹敬打趣着司朗，“还是前年世界杯的时候咱俩一块儿喝过酒，这都两年多了，逢年过节可都没收到你的问候。”
　　“知道你贵人事忙，要不是真觉得合适，也不敢贸然打扰曹制片！”司朗一边说着，左手一边在空中摆摆。
　　“说吧，看上哪个角色了？”
　　“女三。”
　　“真会挑，女三比女二少不了多少戏份，但演好了会非常讨巧。”
　　“也不是会挑，女三这角色就适合我们安之。”
　　“安之小姐这段时间也算是处在风口浪尖了，选角色是一个综合的考量，恐怕……”
　　“轻分鸾镜，哪知他狠毒心性。思量到此教人恨，全不念凤枕鸾衾。”安之起身唱完这几句，又坐了下去。她擦了擦眼角尚未滴落的泪，低头轻轻笑了笑。

　　等曹敬离开，司朗问她：“什么时候连昆曲都学了？”
　　“你三个月前就把剧本给了我，不下点功夫，又要说我不长进。”
　　“晚上陪不陪你？”司朗看着她。
　　“干嘛？”
　　“好评恶评你自己慢慢消化？”
　　安之反应过来司朗指的是《美妙旅程》开播的事情，她大力摇头，“要找人陪吃我有七妹，要找人喝酒我有宋鸢然，你陪我？你陪我我除了挨骂还能干什么？”
　　司朗摇摇头，合着他在她心里就是恶老板恶哥哥的形象啊。

　　安之回到家就睡了觉，倒是任家明把第一期节目完整地看了。杨采薇给众人送防蚊手环，安之专门对着镜头说自己戴着挡灾的玉镯；杨采薇废寝忘食查攻略，安之除了睡觉就是吃水果；杨采薇扔一颗水球，安之直接浇人一盆；别人在替杨采薇惋惜不能潜水，她倒好，看着证书要笑得合不拢嘴……也不知这女人是不屑做乖面子还是真就缺心眼。

　　安之的微博被杨采薇的粉丝攻陷，一大早经纪人打电话给她让她关评论，她没有答应。大不了就把微博卸了，关评论？多没有骨气。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过几天要试镜，她分得清轻重缓急。她换了衣服，去昆曲老师家里把那几个唱段又练了几遍。
　　“安之，后期肯定会有专业的昆曲演员来配这几个唱段，现在已经算很好了。”昆曲老师挺喜欢安之，来也不多话，就是练。她也不要求□□，每次还亲自过来。
　　“如果唱得不够好，我就无法相信自己是那个角色。”安之站在镜子前，舞了舞水袖，“出去一个多月，我又有点忘动作了。”
　　昆曲老师给她演示了一遍，安之跟着认真做着。演戏比真人秀有意思多了。

　　试镜很顺利，两场戏，一场国仇家恨生离死别，一场台上唱昆曲，导演当场就定下了安之。杨采薇也来试镜，她试的是女二的戏份。
　　“安之，我们又见面啦。”杨采薇声音不低，在场的人都把目光转向她们。两家粉丝最近在火拼，大家都想看场好戏。
　　“采薇姐。”安之简单招呼。
　　杨采薇抬起手，“你瞧，都回来这么多天了，我还舍不得把这手环摘下来。”
　　这话一出近处的人都往安之手腕上瞧，安之手腕空空，手镯手环手表通通都没有。
　　杨采薇接着说：“对不起啊，最近我们家粉丝误会你了。我已经发微博了，我替他们给你道歉。”
　　“不用。我确实拿盆泼你水了。”

　　导演安排人来叫杨采薇，安之总算得以脱身离开。她肚子空空，拉着邵小七找了间茶餐厅坐下。点的菜半天没上，她趴在桌上玩手机，突然感觉额头上一股暖流。
　　等她抬头，只见一个宽厚手掌遮住了头顶的灯光，也为她挡住了本来要砸向她的碗盘。邵小七也一把抓住了肇事者，还跟人扭打起来。

　　那只手被安之拨开，她看见喉结、下颚骨、鼻梁和眼眉。原来是这张脸。
　　“没事吧？”任家明问她。
　　她拿手背擦了擦额头，“没事儿。”
　　店员已经把邵小七和肇事者拉开，但肇事的姑娘嘴里还是骂骂咧咧个不停，“烂货贱货，采薇人那么好给你手链让你坐靠窗的位子，你浇她水让她进医院，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色……”
　　任家明招呼店长过来，“不把人请出去等着叫警察啊？”
　　店长忙不迭点头，赶紧跟另一个小伙子把人往外送。安之用纸巾把头发额头仔细擦了一遍。

　　“真没事儿？”任家明又问她一遍。
　　她摇摇头，“还好是茶，不是这家店最好吃的艇仔粥。”
　　邵小七手臂上全是被掐的印子，安之看得一阵心疼，“很疼吧？”
　　邵小七舔舔嘴唇，“还行。”
　　安之胳膊一挥，“不整没用的，我让司朗给你涨工资！”

　　任家明把她俩送上了车才离开。
　　邵小七趴着窗户盯着任家明远去，口水都快流出来，“安之姐，这救美的英雄谁啊？”
　　安之嘁一声，“当英雄去打架的是你。”
　　“那帅哥是谁啊？”
　　“路人。”这话倒是不假，是路人，总在路上遇到的人。
　　任家明重新回到那间茶餐厅，郭子霄非常不满意，“我不过在外面打了两个电话，竟然错过一出好戏。”
　　任家明也不满意，如果郭子霄也在场，他是不是就有机会告诉安之他叫任家明，不叫郭子霄了。

　　《足球之夜》联系了郭子霄、任家明所在的俱乐部做一次活动，请了宋鸢然和杨采薇去做嘉宾。郭子霄跟杨采薇在节目里互动频繁，不断发生肢体接触，惹得宋鸢然醋意大发，一下节目就给安之打电话，让安之来接她去喝酒。
　　郭子霄知道宋鸢然心里憋着气，趁着没人注意就过来陪笑脸，“节目效果嘛，你别当真。”
　　“她手都要放你裆上了你叫我别当真，看来你才适合做艺人，比我都适合。”
　　“你太夸张了，再说摄影机对着呢，能有什么出格的，不信你去找摄像回放看看。”
　　“去就去，你到时候别怂。”
　　宋鸢然还没走两步就被郭子霄扛去了更衣室。

　　安之给宋鸢然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联系了宋鸢然经纪人说她让她先走了。没办法，她戴上口罩往球场里走。
　　摄制组的工作人员已经撤得差不多了，有几个场务在打包道具机器。她拉过一名工作人员，“你好，请问有看到宋鸢然吗？”
　　“没看到，应该走了吧。”
　　安之又问了其他几个人，都说没看到。她去女厕所找了，然后往更衣室走去。
　　可刚走到更衣室门口就被大力一扯，她撞到一块胸膛上，然后被人用手堵住耳朵。
　　她抬头，又看见喉结、下颚骨、鼻梁和眼眉。又是那张脸。
　　任家明一直都记得这个画面，安之认出她，脸上突然绽放一个笑容，像本来平如镜的湖面被人用小手指轻轻点了点，涟漪一下就散开了去。

　　他用下巴指指更衣室里边，摇了摇头。安之一下明白过来，小声说快走快走。

　　外面的工作人员已经走尽，任家明带安之在教练席上坐着。
　　“你也是踢足球的？”她问。
　　任家明答是。
　　“你们队里有两个郭子霄？”
　　任家明答一个。
　　“你不叫郭子霄？”
　　任家明答不是。
　　“那你干嘛冒充郭子霄？”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叫郭子霄。”
　　宋鸢然总算出来了，在球场的另一头大声喊着安之。安之也顾不上再追问任家明姓谁名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