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欠世界一个道歉》依普

2、第 2 章

　　任家明最终放了鸽子，不是他故意装神秘不出现，而是因为这车是他半条命，他可不能让他的半条命挂着伤停在路边。
　　任家爷爷不停抱歉，安之松一口气，比起当面问别人要签名，通过中间商提这要求似乎更为合理。
　　她举起杯，“任爷爷，我有个朋友特别喜欢国足，您看能不能麻烦家明哥哥帮忙签个名？如果其他队员也能签就更好了！”
　　“那有什么问题。”任爷爷满口答应，末了又笑一声，“这……喜欢国足？”

　　宋鸢然第二天到安之家负荆请罪，大包小包里装着生煎包和LV最新款的包。
　　安之打开门就骂，“你这个目无法纪的家伙。”
　　宋鸢然吐吐舌头，“我错了，真知道错了。”
　　“今天怎么过来的？”
　　宋鸢然缩缩脖子，“开，开车过来的。”
　　安之黑着脸给司朗打了电话，让他赶紧派司机过来。

　　任家明一直没有主动联系安之，安之又忙着准备新戏，也完全忘了这茬。还是宋鸢然一个月之后终于想起，安之才拨了电话过去，“先生您好，我是安之。之前撞您车那个。”
　　郭子霄刚接起电话，任家明就洗了澡出来，发梢还挂着水珠。
　　“你接我电话干嘛？”
　　“响800遍了。”郭子霄把手机扔过去。
　　任家明看一眼号码，把手机放到耳边，“哪位？”
　　安之重复一遍，态度特别好，“我是之前撞您车那个。”
　　是牛爱国呀。任家明心里念着，笑意也浮到脸上。但声音还是低沉冷漠，“什么事？”
　　“请问您的车修好了吗？”
　　“修好了。”
　　“费用呢？”
　　“两万八。”
　　“我打给您。”
　　“好。”
　　标准的一问一答。

　　郭子霄在旁边等着逼问，任家明倒是先开了口。
　　“给我一个卡号信息。”
　　“谁卡号？我啊？干嘛？”
　　“给你打钱。”
　　五分钟后郭子霄收到银行转账信息，他举着手机，“牛安之是那个安之？”
　　“你认识几个安之？”
　　“她撞你车了？”
　　“嗯。”
　　郭子霄眼睛瞪得像铜铃，“你没杀了她？”
　　任家明没理这一句，拿起包走出了更衣室，留郭子霄在后面破口大骂，骂他重色轻友。要知道上次他把咖啡倒任家明车上，任家明一个月没跟他说话。

　　任家和牛家两个老爷子后来又安排约了几次，但不是安之没空就是任家明有事，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安之新电影票房扑街，司朗骂完经纪人又骂安之。
　　“我跟你说了这电影不要接，你说那导演有情怀有才华。你为这角色一个多月没洗头，推了两个真人秀，收获什么了？”
　　安之面无表情，“收获了五十万片酬。”
　　司朗气结，“你也知道片酬只有五十万啊？你看看顶你上综艺的杨采薇现在什么身价！”
　　安之瞅一眼司朗的电脑屏幕，“明白了，你发脾气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没能留住杨采薇！我一年才给你赚多少钱，要是杨采薇在又能给你赚多少钱，司总这颗心肯定边拨算盘边滴血吧。”

　　司朗被说动气，啪地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扬起手指向门的方向，“出去。”
　　安之一听这话真的就起身，“司总要是没别的吩咐，我就出去了。”
　　“回来。”司朗又把人叫住，“晚上吃饭你别忘了。”
　　安之翻着眼皮，“我爸从今天早上到现在已经提醒我八回了，忘不了。”

　　晚上安之坐司朗的车到了餐厅，她不想听司朗念叨，一路上从装睡到真睡。手一直撑着脸，压出了一个椭圆形的红印子。
　　安之醒来见已到停车场，就要开门下车。
　　司朗赶紧一把拉住她，“口罩，墨镜。”
　　“为什么？”
　　司朗把手机屏幕举到安之眼前，“你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鬼样子！”
　　安之对着屏幕捋了捋头发，“有什么关系，被拍到丑照说不定还能上上热搜，司总，您掂量掂量，可能也不亏。”

　　虽嘴上这么说，安之还是拿出了鸭舌帽戴上，左顾右盼看了几眼，压低帽檐跟着司朗上了电梯。
　　“爸，阿姨。”安之打招呼。
　　“妈，叔叔。”司朗打着招呼。
　　四人入座。安之摘下鸭舌帽，上菜的服务员惊得差点把汤洒出来。
　　“你当心点。”司朗的妈妈责备，“看来以后饭还是在家里吃就好。都是你爸，说怕我累着，就做几个人的饭菜，能累到哪里去？”
　　“没事儿，说明我红。”安之冲服务员眨眨眼，“待会儿给你签个名啊。”
　　司朗把鸭舌帽重新扣安之头上，“以后洗了头再出门。”
　　“是，司总。”安之又翻了个白眼。

　　安之的父母在她出生后不久就离异了。十岁那年爸爸再娶，这对象就是司朗的妈妈。
　　司朗比安之大五岁，他高中毕业就出国念了大学，等到他在国外工作几年再回来创业时，牛爱国已经改名牛安之，而且考上了中戏。司朗记忆里的那张脸平日里总是淡如白水，但给她一个角色她立马能够给灵魂充上电，仿佛她的生动只够给角色，她小心翼翼，生怕浪费了。
　　那时的司朗已经开始叫她安之。

　　“安之，你多吃点，瞧你脸上血色都没有。”司朗妈妈舀了碗鸡汤放到安之跟前。
　　“阿姨，哥不让我多吃。胖了上镜不好看。”
　　“胡闹，虽然演员对外形要求高，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司朗妈妈把那碗汤推近一点，“该吃就吃，知道吗？”
　　“阿姨，我喝两口，多了真不敢吃。”
　　“司朗，你也多吃点，你也辛苦了。”安之爸爸也招呼一句。
　　这顿饭吃得客气祥和，跟过往吃的每顿饭一样。

　　饭后送走了两个长辈，司朗站在垃圾桶前抽烟。
　　安之把手摊在他眼前，“车钥匙。”
　　司朗没理。
　　“司总，您不是想酒驾吧？”安之晃晃手掌。
　　司朗轻笑一声，“有些女演员一晚上可以吃两个蛋挞一个汉堡外加五根鸭脖，却不敢喝一碗鸡汤？”
　　安之咬咬牙，邵小七这个细作，抖搂出去就算了，还冤枉她，什么一个汉堡，分明只吃了半个。
　　她挺直腰杆，尽量不显得心虚，“你知道，女生来大姨妈期间暴饮暴食是不会长胖的吧？”
　　“你真是哪里来的谬论！”司朗摇摇头，“我约了个人待会儿再走。司机在楼下等着了，你到家了给我发条信息。”
　　“是，司总。”

　　安之踏进电梯，然后低头滑着手机。等到叮一声电梯门打开时，任家明出现在她面前。
　　她把帽檐往上抬了抬，微微一笑，“郭子霄，好巧。”
　　任家明往自己身后看了看，没人啊。
　　“你是郭子霄吧？你给的卡号信息，户名叫郭子霄呢。”
　　任家明听到这里总算反应过来，他沉沉开口，“好巧。”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郭子霄”三个字在跳动，似乎在抗议任家明盗用他的名字。他把电话挂断，把手机塞进了包里。
　　很快地下停车场到了，司机早已将车停在电梯口附近等候。安之说了句再见，然后连走带跑地上了车。
　　郭子霄电话一个接一个，任家明这时候终于敢接起。
　　“到哪儿了？怎么电话也不接？”郭子霄在那头咆哮。
　　“负三楼。”任家明重新按好目标楼层。
　　“你坐电梯玩儿呢！”
　　是呀，刚才本来不该上这趟往下的电梯的。

　　第二天一大早安之就被叫去了公司。本来定好安之的角色突然被换，司朗在办公室咆哮。而安之手里拿一牙西瓜，另一只手懒懒地掐腰上，“有什么好气的，又不是《我们与恶的距离》那样的剧本剧组，没什么可惜。”
　　司朗把手机往桌上摔，“大导演大制作，三轮试镜才终于定下的你，我跟安迪磨了多少嘴皮子，你倒好，还有心情吃西瓜！”
　　安之扯一张纸巾接西瓜籽，“我这十几天瘦了八斤，既然不进组了，我不得赶紧吃回来。”
　　安之坐在司朗跟前把这牙西瓜吃完，“不是说有几个真人秀吗，现在有空了，看还能不能上呗。”
　　司朗挑挑眉，“不是说只接戏不上节目吗？”
　　安之擦着手，“房子小了，想换大的。”
　　话说完安之就走了出去。够红才有话语权，这道理司朗给她讲了五年，等教训落到自己身上了，她才总算想明白了些。不甘心也没有用，再这么下去，真对不起自己挨过的饿。

　　第二天司朗便带着安之去见那综艺的制作人和总导演。安之坐在会议室里，面前一摞装着文件的抽杆夹。她拿一本起来看，上面写着“美妙旅程“几个字。她随手翻开一页，忍不住笑笑，如果真上了这综艺，那么一个月后的某顿晚餐，她会在意大利的一家中餐厅洗碗。
　　后面连续三天司朗都会问一遍安之，问她是否考虑清楚。他不关心别的艺人有什么原则，有什么梦想，但他关心安之。
　　安之被问得不耐烦，“我说司总，我不上节目您说我不识时务不求上进，我这儿答应了您又三不五时就追着我问。我跟您说，不冲流量，就冲给的报酬我都得去啊。一个多月就两百多万，不用跳泥坑不用挨饿受冻，天天穿得美美的走在国外街头，干嘛不上？不上我就是个大傻逼！合同什么时候签，拿来拿来，不用经纪人代签，我亲自签，行了吧？”

　　任家明还真的按照要求找国足全体队员签了名，他趁着休假拿回来给爷爷。任爷爷跟牛爷爷一商量，立马又安排了一场饭局。
　　任家明当然还是不敢出现。而安之因为接下来要去国外拍真人秀，想着一两个月都见不到老爷子，便答应了出席。
　　司朗本来要带她见一个导演，都约好了安之却去不了，他不大高兴的样子。
　　“司总，这可怪不到我，爷爷是上周就跟我约了，您这是临时提议。”
　　“除了爷爷，还跟谁吃饭？”
　　“爷爷那老战友，还有他孙子。”
　　司朗皱眉，“所以这是，相亲？”
　　安之赶紧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不相亲，就吃饭。”
　　“我看不像。”
　　“我这职业已经让我每天水深火热了，再找一足球运动员，是嫌挨的骂不够多吗？”
　　“真不去见导演了？”司朗再问一遍。
　　“对不起啊哥。”
　　安之说完就走了，留下司朗有点焦头烂额。合约里明确约定五年内不准结婚，但安之若是爱上谁谈起恋爱，他是没有任何立场阻止的。

　　安之到包间的时候任爷爷正对着电话骂人，“你小子放假还有什么事？赶紧给我过来！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一次没空两次没空，你是集团总裁还是世界冠军？”
　　安之吐了吐舌头，心想还好她来了，否则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就是她了。
　　她坐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任奶奶把签好名的本子拿给安之。安之谢了又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