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我叫末里但我不说

4、NO.4

　　与白拾山吃饭的那天晚上，我向竟闻要了三天的假，换做往常我是不大会请假的，况且这个项目还未结束，但无法，我的身体真的撑不住，如不是这个项目，我大抵会直接辞职。
　　我非常需要休息，我的身体告诉我。
　　当天下班了便回家，开着我那辆刚工作时购置的大众，其实要说这辆车，也是有故事在的，但我不想赘述就是了。
　　已经入冬，南方的冬天其实说不上多么寒冷，确切来说是湿的，也绝不是令人想出门的天气，但我却看到路上那条熟悉的小吃街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那一串熠熠的灯，似乎是串联起了这座城市的烟火气，那光火多耀眼，唯独到不了我心底。
　　车里安静，也是黑暗的，我一向不爱开车时放音乐，这时我就开始唾弃我这习惯了，因为这悄然显得我格外寂寞。
　　即使我早也习惯了这寂寞。
　　我熟捻地将车停放好，关门时沉闷的声响仿佛回荡好久，我突然就很想仔细观察一番我的车。
　　静静伫在那，很普通的车型，黑色身体在暗夜中那么易让人忽略，由于定时保养，开了好几年的车也不多么寒颤。
　　其实以我现在的经济条件，完全可以换一辆更好的，更加衬托气质的，但我没有，可能是舍不得吧，究极原因也不愿去深究。
　　寒风吹过来了，阴冷立刻将我裹挟，不想再待下去，我便走了，抛下了那辆车。
　　废好一番劲还未将门打开，手仿佛都被冻僵了，一个不慎，钥匙从我手中掉落。
　　掉了就掉了吧，我如此想，干脆顺势靠着门坐，就着黑暗，拿出手机来看。
　　手机也不甚好玩，这样，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无所事事罢了。
　　一条好友申请弹过来，我心觉奇怪，思索最近该会有什么人加我的联系方式，手里也点开来看。
　　“白拾山。”真是冷淡而一目了然。
　　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会加我，并不奇怪，但我并未即刻同意，反而是将手机先放回口袋，拿起钥匙开了门。
　　我摊在沙发上，骨头都让疼痛给卸了，真是有些受不住，却也颤抖着手通过了白拾山的好友请求。
　　“身体感觉好些了吗？”
　　白拾山也是过了片刻才发来第一条，我们之间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等待，
　　这种感觉自然熟悉又陌生，当初我也会和白拾山互相发消息，不过用得是诺基亚。
　　“好些了，没什么大毛病。”
　　说真的，我不爱扯谎，我深信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填补，但这时我能怎么样？
　　难道直接了当地告诉他，我得胃癌了，咱们没几面了，这样吗？
　　我做不到，我没有如此大的勇气，就算是怯懦吧，我也愿意相信这是妥协。
　　过了一会儿，白拾山发了一条，还是老话，注意身体。
　　多少年了，记得最清的就是这句了，但我却听不腻，多久都不厌烦，怎样都愿意答着好。
　　手机滑落，进了沙发缝里，我懒得去拿，因为我已经困了，沉沉睡去，难得地忍受了这般邋遢。
　　那是多么欢乐的一天，人人笑脸盈盈，仿佛这青春的全部活力与烦恼都在这一天释放，人人都痛并快乐着，尽情地说着小话，可这一次，那常常苦着一张脸都班主任也忍不住绽出笑容，露出口常年不见的牙。
　　“白拾山。”在这嘈杂中，我这样对白拾山说，他一直没说话，只嘴角轻轻牵出笑，同他坐在一起的我也无声感受着。
　　我本想谈理想，但他的理想我已经烂熟于心，自然不必再过问。
　　于是，我用尽了积攒了一个青春、不知多少春秋的勇气，才唤起他的名字，看似轻描淡写。
　　“怎么了。”白拾山转头看向我，阳光跳到他脸上，他那一刻的笑，我一辈子忘不掉。
　　“今天晚上在音乐室等我，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要表白，没有人知道我是gay，没有人知道我喜欢上了一个直男。更没有人知道他就是我的好兄弟，白拾山。
　　这秘密我藏了太久了，要腐烂了，我想得着这青春的尾巴，借一点果敢，说出来。
　　可是那天我迟到了，待我来时，白拾山已经走了，我给他发消息，他是七点半走的，我是七点四十到的。
　　白拾山，你知不知道，只要你多等十分钟，我就可以将我多少年的情愫全盘托出，可是你没有，这只是我的无谓妄想，独自欲念。
　　我真是为自己纠缠了太久，无数个瞬间，我都想为这样的自己控诉，哪怕一秒。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那么多人，偏偏我生来就是gay，这痛苦而甜蜜的爱慕我持续太久，如此，只有我一直承担着隐秘的自我身份不认同，说不清道不明，我害怕为人所唾弃，害怕失去这来之不易的友谊。
　　回忆说得太多，只是徒增烦恼，现在我将死，身体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也许精神的更甚，可我无法释然，又无法逃避，你是我青春的伤口，现在已经化成了疤。
　　容那眼泪落下吧，不知为何，在黑暗中。
　　真的，我足够坚强，只是我的人生落了太多灰，只有你是那一丝缕光芒，这万般无奈，愁苦。

作者有话说

　　很矫情的一章，忽然来的灵感，便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