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挠心》千尘雪

58、炮友

　　胖女人多看了几遍身份证就知道是谁了，陈霁月这张脸跟陈国洋实在是像。她虽然没见过本人，但多少也知道老板的家庭关系，知道他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胖女人赶紧恭恭敬敬地给钱了，有现金有转账。陈霁月拎着钱走了几步又回头：“请转告陈国洋，从此我与他再无关系。”

　　陈霁月拎着一包现金越往外走感觉到手里的东西越重。
　　似乎与爸爸唯一的联系都断了。这是弟弟的钱，以后~就只有弟弟了。

　　陈霁月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她很清楚，她是冲动的，赌着气的。

　　陈霁月步履沉重地走到停车场，她走到车边对着车窗时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就落了下来。

　　“月月。”

　　好一会后，陈霁月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擦了擦眼睛，也许是幻觉吧。

　　“月月。”陆梵又叫了一声。

　　此时，陈霁月刚擦干的眼角立马又淌满了泪水。她抿着颤抖的嘴唇看着陆梵，泪水不止。

　　陆梵走过去拉着她的手，用另一只手给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回家了。”

　　车钥匙给了杜仲，陆梵把陈霁月拉进了车里。

　　陈霁月坐在后面默默地看着窗外，不哭了也不说话了。

　　回到酒店，陆梵指着桌上的一大袋钱问：“你爸给的？”

　　“我弟弟的抚养费。”陈霁月说，“我让陈国洋一次性给清了。”

　　陆梵：“你们？”

　　“我早就看不惯他了，我让他付钱从此两清了。”陈霁月说完又补了一句，“我妈死了，爸也没了。”

　　陈霁月说完又擦了一下眼睛，脸转向别处。

　　因为在乎才会去吵去闹，因为在乎才害怕失去，因为在乎才会伤心难过。

　　陆梵把陈霁月拥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你还有我，还有弟弟。陈伯，杜仲，黄芩，青黛都是你的家人。”

　　陈霁月又哭了，她紧紧地抱住陆梵的腰，嚎嚎大哭。

　　这些天要么忍着，要么是无声地哭。今天是歇斯底里地哭了。

　　陈霁月停止哭泣后，陆梵把呆呆愣愣的她抱到了床上，给她擦了一把手和脸。

　　然后督促她喝了一杯水，又给她喂了一碗饭。

　　陈霁月吃饱后，两只眼睛就追随着走来走去收拾房间的陆梵。

　　而后她问：“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知道我去我爸公司了？”

　　“你从那个别墅出来时我们刚好看到了你的车。”陆梵回去后一直心神不宁，忙完了便赶紧回来了，路上刚好碰到了。

　　陈霁月哦了一声：“别墅里那个狐狸精当年知三当三，还对我妈各种挑衅。最后也遭报应被三了。”

　　陆梵叹了口气：“所以你闹她她也不好报警，但这种人法律也治不了她，你也就出了口气罢了。”

　　陈霁月躺在床上看着陆梵忙来忙去，好一会后她悠悠道：“我妈说最快乐的时光是在枫城，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

　　陆梵停下手里的活，坐在她的旁边握着她的手：“月月，跟我回枫城好吗？”

　　陈霁月茫然地看了陆梵好一会，其实她这些天想了好多好多。

　　她是不打算留在樟木了，酒吧关闭了，那个圈子的人自然就远了。其他都是些可有可无的人了。

　　在这里的这些年更多的是带着妈妈奔走在医院，或者带着目的陪着妈妈美其名曰散心。而后就是带着逃避的心里在酒吧肆意狂欢。

　　或逃避或发泄，也像是证明自己还活着。

　　陆梵捏了下发愣的陈霁月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陈霁月回过神看着陆梵点了点头，而后说道：“现在才五月初，清风要七月份才放暑假。我自己也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陆梵说好，而后陆梵从口袋里掏出那串紫檀木珠给她戴上了，陈霁月举起手摸摸看看那手串好一会后看向陆梵。

　　“保佑月月平安喜乐。”陆梵说，“这可是开过光的，很灵的。”

　　“你这么迷信么？”陈霁月脸上浮出一丝久违的笑意，“谢谢，很好看。”

　　陆梵也笑了，他抬手摸了摸陈霁月的头发说：“短发也很好看。”

　　陆梵说着心里掠过一丝沉重，他很清楚曾经的陈霁月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头发剪成这样的，终究是变了。

　　晚上两人相拥着接了个绵长的吻，当陆梵的手从陈霁月的衣摆里探进去时。陈霁月一激灵，浑身一僵。

　　“怎么？只可以接吻不能干别的？”

　　陈霁月虽然有接吻的怪癖，但是她确实还不习惯别人摸她，条件反射似的。

　　陈霁月趴在他怀里不语。

　　陆梵又问：“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陈霁月还是不语。

　　“那我说了，约过会了就是恋爱关系。”而后又加了一句，“想要发展成炮友关系也可以。”

　　陈霁月转了个身拉开了距离躺回自己的枕头上，她看着陆梵：“你嘴里也能说出这两个字了？”

　　陆梵笑笑：“是你自己说的我们的关系还不如炮友呢，那是不是应该加深一步？”

　　陈霁月移开视线，波澜不惊地说了两个字：“随便。”

　　这可不能随便，陆梵也就开个玩笑罢了。他知道陈霁月心里脑海里一直都在想着别的事情，哪还有别的心思。

　　“我就说说而已。”陆梵说，“我后天下午才回去，这两天就听你差遣了。”

　　陈霁月早就安排好了，明天她得去安抚弟弟了。十几天过去了，总逃避也不是办法。

　　她这几天都在想着弟弟的事，此时也一直在脑海里组织语言，总也睡不着。

　　而陆梵这几天疲惫不堪，很快就睡着了。

　　陈霁月借着地灯描摹着陆梵的脸，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陈霁月早早就起床了，她化了个美美的妆，选了套自己最喜欢的衣服穿上了。

　　陆梵在旁边看了好一会，感觉陌生了。他许久没看到陈霁月这副亮眼的打扮了。

　　今天是周六，陈霁月要带陈清风去上兴趣班。陈清风的兴趣班基本都停了，现在只剩两个了，其中一个是他最喜欢的篮球班。

　　陆梵带着陈霁月来到老师家，陈清风看着很平静。但陈霁月一眼看出小胖子明显瘦了。

　　这个老师是个年近五十的独居老太太，曾经跟张淑兰比较要好，多少也算有点交情。

　　除此之外，或许还带着本能的同情心里。她把陈霁月拉进房间里关上了房门。

　　“哎哟，都瘦了，憔悴了。”老师拉着陈霁月的手看着她，“放心吧，我知道你不知怎么开口，我已经循序渐进的都跟清风聊过了。”

　　说着又叹了口气：“清风已经是11岁的孩子了，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的。”

　　“可怜是可怜的，白天跟个没事人一样。半夜里我听到他偷偷哭呢，哭出来就好了，没事。”

　　听得陈霁月眼眶一热，陈清风是张淑兰一手带大的。一直相依为命呢，怎么可能不会哭。

　　陈霁月努力调整了下没让眼泪流出来，她说：“谢谢老师，我明白的。时间快到了，我得带他去上课了。”

　　“好，你没时间照看就让他来我这吧，没关系的。我孩子都在国外呢，我一个孤老太婆也挺无聊的。”

　　陈霁月听着又想哭了，她赶紧拉着陈清风走了。

　　陈清风在球馆里学球，陈霁月和陆梵就坐在旁边的休息区。陈霁月细细观察了一会，发往陈清风没什么明显的异常。

　　但似乎有种说不出来的变化，她想了想，他的眼神变了。以前是小孩的懵懂，现在是茫然。

　　跑跳，扔球，投篮都有了一股冲劲，带着强劲的力量感。不像以前总是一股懒散的样子。

　　或许这就是成长吧，陈霁月心里隐隐感到一丝疼痛。

　　下课后，陆梵带着他们回酒店。到了酒店门口，陆梵说出去买点东西让他们先回去了。

　　进了房间，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陈霁月说：“我们暂时只能住这里了，姐姐这些天去找个房子。”

　　陈清风点了点头，而后走到属于他的房间，房间的东西都是他的日常用品。

　　陈清风看了看站在房间门边默默不语的陈霁月说道：“姐姐，我想休息一会，没事我就先关门了。”

　　陈霁月愣了一下，瞬间有种陌生的感觉。以前的弟弟可不会这么说话的。

　　陈霁月走进去：“弟弟，我有话想对你说。”

　　陈清风在桌边坐下平静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快跟你一般高了。妈妈的事我很清楚，不用再提了。”

　　“我只想告诉你，我们真的没有妈妈了。她在这个世界过得不好，她去了一个周遭都是阳光的地方。”

　　陈霁月觉得她必须要说清楚的，不能就那么只字不提。

　　桌边的少年低着头，默默无声。

　　陈霁月红着眼眶：“都说长姐如母，以后就姐姐照顾你。你就一直做你自己就好了，我也可以为你撑起一片天的。”

　　少年垂着头依然无声，眼泪却止不住地掉落在桌上。

　　“以后你不可以躲起来哭，什么都要跟姐姐说，可以吗？”

　　桌上的白纸被泪水渗透了，陈霁月也哭了。

　　陆梵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看到陈霁月默默地坐在沙发上，眼睛还红红的。

　　陆梵试探地问：“谈过了？”

　　陈霁月点了点头，从此以后她身上就多了一份责任了，沉重而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