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挠心》千尘雪

38、道歉

　　同样陆梵也难眠，他躺在床上脑海里一直放映着陈霁月被他推开后离开时的背影，很是触动。

　　但是就是如此，触动是触动，就是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陆梵思来想去，他很清楚自己对陈霁月是有感觉的，但就是不知道究竟缺少了点什么。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生活一向寡淡，所以由里到外的清心寡欲。

　　对任何的人和事，名和利都不强烈，包括那方面也是一样的。

　　而陈霁月刚好是相反的，予取予求都热烈而张扬。陆梵很清楚自己的行为伤了陈霁月了，对于女生来说很残忍。

　　他翻着手机里的信息，自从陈霁月说每天给他道晚安的那天开始从未间断。

　　可是今天断了。

　　陆梵知道他该道歉，他输入“对不起”。可是这三个字怎么看都不得劲。

　　于是他添加解释，他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也不知道陈霁月理不理解，反正道歉也不够，还是明天当面再说吧。陆梵最后加了声晚安就睡了。

　　第二天六点，陆梵起床爬山，跑步。回来后煮药膳粥，而后洗澡洗衣服。

　　陈霁月房间一直没有动静。

　　陆梵看了下时间，八点多。他敲了敲门轻声道：“陈霁月~月月，该吃早餐了。”

　　里面没有动静，陆梵想了想，陈霁月以往都是十点多才会起来，于是转身下楼了。

　　房子大而清冷，陆梵最近是真的闲。

　　他漫无目的地晃荡了一圈后进了实验室，因为那里最能让他静下来，而且时间会过得很快。

　　实验结束的时候，已是上午十一点。

　　陆梵上楼，站在门口叫了声月月，里面依然没有动静。

　　他敲了敲门提高了声量：“再不应我进来了。”

　　里面还是没有声响，陆梵等了两秒后门一拧进去了。

　　只见陈霁月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躺着一动不动，只露出了一撮头发。

　　陆梵走过去扯被子：“该起床了，这样胃要坏的。”

　　陈霁月使劲拽住被子角说道：“别拉了，我裸·睡的。”

　　陆梵松了手，站在了旁边，默默无语。

　　陈霁月还是藏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她心如灰死。

　　而让自己心如灰死的罪魁祸首此时就在旁边。

　　关键那罪魁祸首还一声不吭的，陈霁月便开始火冒三丈了，她越想越觉得昨晚太伤自尊了。

　　回想这几个月简直就像一场笑话，甚至有点觉得自己被玩弄了。

　　静默片刻，陆梵先开口了。他说：“月月，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霁月语里带着火气：“那你是什么意思？”

　　陆梵解释：“我没有嫌弃你，我就是~”

　　“哦，那是为什么呢？你说呀。”

　　陆梵语塞，就是差点火候啊。还没有达到干柴烈火的程度嘛，他不想这么占便宜。

　　陈霁月没有等到答案，她猛地掀开被子的一角，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你什么也说不出来。”陈霁月停顿片刻候后平静地问，“请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陆梵看着她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话。

　　陈霁月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尽量抑制住体内的暴躁因子。

　　“你是不是~不行啊？”陈霁月越说越小声，她感觉自己开始胡言乱语了。

　　陆梵看向她确认：“你说什么？”

　　陈霁月拍了拍额头回道：“没什么。”

　　又彼此沉默了一会，陈霁月淡淡道：“你出去，我换衣服了。”

　　陆梵出去带上了门，陈霁月躺着不动，只有两只眼睛咕噜咕噜转着。

　　昨晚是心如灰死，现在是退却的念头袭来。

　　她深知陆梵慢热，此时她还觉得陆梵有病，各种病，太难治。

　　陈霁月有些烦闷地坐了起来，胡乱地捞了捞头发。一低头看到枕边有个红包。

　　她拿起来一看，红包上有两列字，“对不起！”，“新年快乐！”

　　陈霁月数了数里面的钱，正好是她的两倍。

　　陈霁月看着这红包，退却的念头丝毫未减。

　　她起来洗漱打扮，化了个漂漂亮亮的妆，照了好一会镜子后慢悠悠地下楼了。

　　厨房传来声响，陈霁月走过去看到陆梵动作笨拙地在煮什么东西。

　　陆梵看看着站在门边的陈霁月随口道：“换个衣服这么久吗？饺子都糊了。”

　　本就不会煮，而且煮早了凉了，于是又加热了一遍，现在已然不成样了。

　　陆梵把饺子盛到盘子上，放在了陈霁月面前。然后又端了一碗药膳粥过去。

　　全煮破了，饺子馅和饺子皮混在一起。一锅粥似的，还是像猪食。

　　陈霁月没胃口，她用筷子心不在焉地夹了夹问：“你哪来的饺子？”

　　陆梵一边清洗汤锅一边回答：“这是陈叔在年前做好的，速冻起来了，估计是怕我饿着吧。”

　　陈霁月又看了看旁边的那碗粥，一股浓郁的中药味，一闻这味她就会想到陆梵身上的味道。

　　现在她正烦他呢，连他身上的味都烦。

　　陈霁月没接话，勉强吃了两口就走了。

　　她在院子里慢悠悠地走了一圈，而后又转到后山，后山那片腊梅开得正艳。

　　深冬绽放，在寒风中摇摇欲坠。这腊梅真不会挑时候，受虐吧这是？

　　陈霁月又想到了自己，为什么偏要找陆梵呢？

　　妈妈曾说陆梵性子冷，不好追。还真是，深不见底的冷。

　　怎么都捂不热，追他跟自虐无异。

　　陈霁月细细地环视了一圈，把这都收进脑海吧。也许，以后就不来了。

　　陆梵洗好碗清好灶台，看到桌上的饺子和粥几乎原封不动。

　　他愣了一会，他知道陈霁月这次是真的伤到了。

　　陆梵忙了一阵上楼看到陈霁月正在收拾行李箱。“月月，你干嘛呢？你不是说这次在这至少玩三天么？”

　　陈霁月白了一眼，没回答，自顾自的继续收拾。

　　陆梵就默默地站在门口看着她，心里发慌，又不知道说什么。

　　只要陈霁月不想说话，陆梵就说不出话，于是只剩下大眼瞪小眼了。

　　此时正如此。

　　陈霁月收拾好，看着门口站了许久的陆梵，她也觉得没什么好说了。

　　忽然，一股焦味袭来。陈霁月问：“你厨房是不是开着火？”

　　陆梵反应过来，赶紧往楼下跑。

　　蒸锅烧干了，他想着陈霁月没吃早餐，那就做中餐。好不容易在冰箱看到还有点拾到好的陈霁月爱吃的芋头，这下整没了。

　　陈霁月跟下去一看，她知道陆梵不会做饭，但是没想到这么不会。

　　陈霁月看不下去，她拉开冰箱看了看，陈伯还给陆梵备了不少食材。都是切配好的，甚至是半熟的。

　　她叹了口气：“一边去吧，我来。”

　　陈霁月会只好把过年刚学的那几个菜发挥发挥。

　　两个手忙脚乱的人跟打仗似的，陈霁月把灶台弄得乱七八糟，陆梵就在后面跟着收拾。

　　陈霁月不讲话，陆梵偶尔讲一句陈霁月也不搭理，然后就一直相对无言了。

　　许久，终于做好了午餐。凤梨排骨汤，番茄炒蛋，清炒小白菜，看着像模像样。

　　陆梵盛了一碗汤放在陈霁月的面前，自己端起碗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他看着旁边默默喝汤的陈霁月说道：“你得到你妈妈真传了，这个汤真好喝。”

　　陈霁月白了一眼，没好气地回道：“还不是因为你喜欢，我特地……”

　　陈霁月说着就打住了，真心都喂了狗了，还说这干啥呢。

　　她可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人，开心就是开心，伤心就是伤心，不想伪装。

　　陆梵看着陈霁月再次道歉：“对不起，月月，对不起……”

　　他想说他是喜欢她的，他想叫她留下来，可是说什么都没用了。

　　陈霁月看了一眼没说话，但眼里都是漠然。

　　陆梵口里能说出什么好听的呢，她从没听过，也不带任何期望了。

　　两人默默吃饭，陈霁月对自己做的这几个菜甚是满意。可能是早餐没吃，中餐还多吃了一碗。

　　她默默享用，吃饱喝足碗一放就出去了。

　　陆梵洗好碗从厨房出来看到了院子里拎着行李箱的陈霁月，他赶紧追了过去。

　　“月月，我错了，你先不要走行吗？”

　　陈霁月调整了一下情绪，她平静道：“这是哪呀？我们什么关系啊？我凭什么留在这？”

　　“我们是尼姑跟和尚吗?留在这大眼瞪小眼？”

　　陆梵张着嘴，语塞。

　　“我要好好想想了，我不想拿真心喂狗。我陈霁月更不会在一颗树上吊死。”

　　陈霁月不是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遇到点事就大吵大闹要死要活的人。即使她的话里有大半的气话，但她整个过程都非常平静。

　　陈霁月说完就走了，背影透着干脆和决绝。陆梵站在门口的石阶上看着陈霁月的车消失在小道上。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两个大红灯笼，仿佛还看到她昨天在那挂灯笼的情景，那时满眼欣喜。

　　可是现在人走了，光秃秃的枫树下的悠长小道上连鸟都没一只。

　　灯笼越喜庆越显得突兀，尤其地刺眼挠心。

　　院内葱郁的桂花树上迎风飘扬的彩带亦是。

　　陆梵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就沉了下去。

　　他转身跑回屋内拿钥匙，锁门。

　　随即，开车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