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挠心》千尘雪

37、微醺

　　饭菜热好后，陆梵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吃。

　　陈霁月要求陆梵寸步不离并不仅仅是因为生气，主要是这房子实在太大而人又少，是真的害怕。

　　享受着自己喜欢的味道，陈霁月吃得心里美滋滋的。她一边吃饭一边吧啦吧啦倒豆子似地给陆梵讲着这些天在家的事情。

　　说的主要都是家事，陆梵只是应和着，没有发表任何的看法和意见。

　　外边已经黑了，陈霁月吃完坐着发愣。陆梵收拾好碗筷往外走：“快点，我关门了。”

　　陈霁月反应了两秒后追上，从后面一把拽住了陆梵的衣摆。

　　从厨房到院子，进屋上楼到客厅。一直到书房，陈霁月叽叽喳喳地跟在后面就那么一直拽着。

　　陆梵也随她了，陈霁月知道陆梵为了配合她脚步明显放缓了。

　　书房的门一关陈霁月就觉得安全了，她松开陆梵的衣摆到处看了看。

　　也就十几天不见，陈霁月觉得哪哪都熟悉又新奇。

　　陆梵坐在书桌边慢条斯理地整着书桌。

　　陈霁月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一片漆黑。随即她往后退了几步往沙发上一倒，对着天花板咕噜咕噜转着大眼睛。

　　书房很暖，灯光温馨。陈霁月的心也静下来了，她默默不语。

　　许久，陈霁月听到了“啪啦”一声响，她扭过头看向陆梵：“你干嘛呢？你不会今天还要争分夺秒地办公吧？”

　　陆梵抿了下嘴，公是办不了了，书也看不进去。

　　关键是他不知道能干点什么，陈霁月躺在那。他也不能干坐着啊，总要找点事干不是。

　　这不整着整着桌上为数不多的几件东西时就不小心发出了异响，还不是因为心不在焉。

　　他淡淡地回了一句：“没什么工作了，我这从小年开始就没什么人过来了。”

　　这是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消遣了？还是难得的二人世界。陈霁月一跃而起。

　　她笑眯眯地走过去坐在了陆梵旁边的椅子上，挽着陆梵的手臂眨巴着眼睛问：“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干点什么？”

　　陆梵侧头似笑不笑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但是陈霁月硬是从陆梵的眼神里读出些许的意味深长来。她咬了下嘴唇，突然就生起了一股羞涩感。

　　陆梵越是一本正经，越是一副六根清净的模样，陈霁月就越能撩得毫无节制。

　　可当陆梵稍微有点“不正常的”时候，陈霁月就迟钝了，不敢往下撩了。

　　陈霁月脸颊微红，她缓缓移开了目光，松开陆梵的手臂站起来往门边跑：“我是说喝酒。”

　　陈霁月走到卧室，打开门，走道一片漆黑。

　　她纠结了一会还是回去了，站在书房门边看着陆梵小声道：“我害怕，不敢出去调酒了。”

　　陆梵想了想，他冰箱压根没什么材料，蔬果都没几个。

　　他说：“直接喝红酒吧，大冷天的别折腾了。”

　　陈霁月点了点头，今天太冷清了，最捧场的人也不在。关键还得下楼找材料，算了。

　　“你在这等着。”陆梵出去了。

　　过了一会，他拎着两瓶红酒和两个红酒杯进来了。

　　两人并排坐在矮桌边，陈霁月开始开瓶倒酒。

　　两人举杯共饮，陈霁月举着酒杯碰了下陆梵的杯子笑嘻嘻的：“新年快乐！”

　　陆梵没有接话，他努了下嘴喝了口酒。

　　喝酒时的陈霁月总会安静些，或许是她对酒有着特有的敏感吧，习惯性的得品一品。

　　眼神，眉头，口齿乃至整个面部表情都非常丰富，但她不出声。

　　一杯酒默默下肚，书房里只有酒杯相碰的声音。

　　再次添酒的时候，陈霁月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急匆匆地放下酒杯，从口袋里掏出了个有些邹巴的红包。

　　陈霁月笑着塞给了陆梵：“岁岁平安！”

　　陆梵定睛一看轻笑了一声，眼神变得软了，但还是没说什么。

　　陈霁月以为他不好意思，她说：“我给身边的每个亲人都发了一个红包，你当然不能少。”

　　这个东西确实够触动陆梵的，因为他马上就奔三了，可收这玩意儿还是第一次。

　　这不禁就会想起自己的童年，小孩子想要的自然不是那么点压岁钱，而是想要多一分关注罢了。

　　陆梵其实是随她母亲的，又或者是长期与佛为伴的缘故。所以不太会纠结那些可有可无的往事。

　　但人都是肉体凡胎，感动是必然的。他说：“谢谢！”

　　陈霁月笑得恣意灿烂，酒也越喝越猛。

　　当她第N次倒酒的时候，晃着瓶子怎么也倒不出来了。她拿起另一瓶看了看，也是空的。

　　陈霁月还没醉，但是有点微醺的感觉。

　　微醺最是暧昧，整个书房充盈着旖旎的气息。

　　陈霁月看了看空着的酒瓶，侧过头对着陆梵笑。

　　双目含情，笑容明媚，却看着有点傻傻的。

　　陆梵也笑了，难得的有种放松了的随性感。不像平日里总像一尊雕塑一样端着。

　　陆梵脸小，嘴巴也是，笑起来，牙齿洁白而齐整。

　　像朝露。

　　在阳光下纯洁而剔透。

　　陈霁月看得醉了，她好想尝一口。

　　酒能热身，陈霁月此时浑身都热。她咬了下嘴唇，体内的恶魔因子蠢蠢欲动。

　　她本就喜欢与人亲吻，酒后更好。

　　此时最甚。

　　甚是温馨的环境里，如此的暧昧。喜欢的人，一直喜欢的人就在身边。

　　更待何时！

　　陈霁月凑过去，越凑越近。浓郁的酒味袭来，陆梵缓缓收了笑意但没躲。

　　陈霁月突然就意识到自己好像很流氓，她定住，而后往下靠在了陆梵的肩上。

　　陆梵依然没有动，此时，陈霁月还是很期待的。

　　她多么希望，陆梵会主动吻她。

　　不同与以往的任何一次，以往的任何人。

　　她希望对方可以热切地扑向她，而不是总是她一直在后面穷追不舍。

　　或者说她想要的就是陆梵的回应罢了，想要真真切切地感受对方的爱意。

　　可惜，没有。

　　陈霁月不甘地侧过头亲了下陆梵的脖颈，陆梵还是不动声色。

　　陈霁月被陆梵身上的草木味混合着的淡淡的酒香味给迷住了，她又吻了下陆梵的侧脸，而后吻向唇角。

　　陆梵依然没有回应。

　　陈霁月带着乱了的气息分开一些，抬眸看了看陆梵的眼睛。

　　陆梵的眼神不像平日里那么清明，但陈霁月也说不上来究竟有什么变化。但她知道绝不是意乱情迷。

　　陈霁月猛地贴上去吮了下陆梵的嘴唇，而后双手缠上他的脖子，微仰着头摩挲着他的下嘴唇。

　　陈霁月带着点不甘，甚至有点报复的情绪。所以动作显得有些粗乱。

　　而心思细腻的陆梵明显感受到了，他往外推了推。

　　陈霁月被推开了，幡然醒悟。

　　惊愕，尴尬，失望，痛心。

　　她松开陆梵，抬手往后捞了下蓬乱的头发，低头无言。

　　眼睛却不禁发酸，陈霁月抿着嘴唇，起身出去了。

　　走道，客厅依然黑漆漆，但是她一点都没感觉到恐惧。

　　她摸到自己的房间，把外套一脱，手机一放，一咕噜躺进了被子里。

　　整个过程她灯都没开。

　　陈霁月又擦了擦眼睛，她一向不易掉泪。但这是第二次为陆梵哭了。

　　第一次是重逢不久，陆梵说他独身主义。当时她鬼使神差地深信不疑。

　　独身主义，独身主义？不婚主义者。

　　陈霁月重复着这句话，她不得不再次怀疑，这人当真是要去出家不成？

　　陈霁月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她细细地回想了下今天两人独处的经过。这人根本就不是六根清净，他明明是动情的。

　　陈霁月想了很多很多，包括上次陆梵还去家里找她，还主动拥抱了她。

　　她坚信陆梵心里是有她的。可是为什么她稍微亲密一些他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犹豫，排斥。

　　陈霁月感觉浑身疲惫，心里也闷得慌。

　　黑夜像个巨大的黑洞，她茫然失措，辗转难眠。

　　女人一旦生气就会钻牛角尖，陈霁月也不例外。

　　她想着，难道是因为她的怪癖？而陆梵有洁癖所以受不了她跟别人吻过？

　　这人又爱又抗拒，难道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性无能？

　　又或者是因为他们小时候的关系？陆梵与她家里扯不清的关系？

　　许久，陈霁月感觉心没那么痛了，但还是堵得慌。

　　她知道陆梵已经向前迈了步，但是走得太慢太慢了。

　　而她自己却一直追着陆梵跑，陈霁月很清楚只要她一转身或稍有犹豫。陆梵就会停滞向前，甚至后退。

　　最难受的是，自己天天那么热情澎湃。可是陆梵连一句直白暖心的话都没对她说过。

　　他们这到底算什么呢？

　　突然，手机响了。陈霁月摸出来一看，是那禁欲的人发来的。

　　【陆梵：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梵：晚安！】

　　陈霁月切了一声，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别以为本大小姐天天向你花姿绽放就没了脾气。

　　本小姐记得一清二楚，截止到目前为止已向你发了99句晚安，你这才回一句。

　　本小姐懒散，随性，不斤斤计较。

　　但是不蠢，绝不会毫无原则地一头走到黑。

　　陈霁月觉得是该好好考虑下这段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