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挠心》千尘雪

24、素斋

　　陈霁月瞬间停止了哭闹，愣愣地看着陆梵。
　　陆梵起身：“躺着别动，我给你热一杯牛奶。”

　　直到陆梵把牛奶端过来，陈霁月还是愣愣的。

　　陆梵把她扶起来，陈霁月乖乖地把牛奶喝了。而后又躺下了，视线一直追逐着陆梵。

　　陆梵洗好杯子走到沙发边：“沙发太小不舒服，我扶你到房间去，好好睡一觉。”

　　陈霁月睁着两只茫然的大眼睛，不言不语不动。

　　陆梵犹豫了一下，一把把她捞了起来走向房间。

　　陆梵把她放在床上给她脱了鞋子，然后又把她扶起来脱外套。

　　陈霁月任他摆布。
　　她浑身乏力，摇摇晃晃。忽然不知道撞到了陆梵哪里，鼻子生疼，她擦着鼻子抬起头与陆梵四目相对。

　　近在咫尺，陈霁月舔了一下嘴唇，某种怪癖隐隐作祟。

　　陈霁月使劲凑近了点，陆梵没动也没躲。陈霁月犹豫中忽然感受到胃里翻腾。

　　算了，陈霁月又无力地躺下了。她知道，陆梵这张白纸可是有洁癖的。

　　陆梵出去打了一盆热水给陈霁月擦了把脸和手，而后对着发愣的陈霁月说道：“早点睡。”

　　陆梵关了灯带上房门出去了，黑暗里静悄悄的。此时陈霁月浑身的不适格外清晰，她得努力让自己睡着。

　　第二天起来陈霁月观察着陌生的房间，她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回想了下昨天的经过。

　　很多重要的片段还历历在目，尤其是自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的画面。

　　陈霁月坐起来拍了下脑袋，真是臊得慌。她鄙视自己，哭啥呀，有啥好哭的，真是的。

　　往事不堪回首，就当做不记得了吧。
　　对，打死不承认。

　　陈霁月起身穿衣下床，她走出房间到处看了看，四室的房子。一看装修就是陆梵的风格，极其简约。

　　不是独身主义不婚么，整这么大房子干啥？

　　陈霁月转念一想，陆梵家人口多买个大房子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陈霁月看到了茶几上的纸条，她拿了起来。“厨房有早餐，自己用微波炉加热。”

　　一看就是陆梵的字迹，陈霁月还有些恍惚。她坐在沙发上喝了一杯水，想着陆梵他们的去向。

　　陈霁月给陆梵发了一条信息后就去厨房了，加热了一下豆浆。直到豆浆喝完陆梵都没回复。

　　习惯性的毫无回音。

　　陈霁月又问杜仲，杜仲秒回。【杜仲：师傅在中心医院义诊。】

　　看来陆医生正忙着呢，这回不回信息算是情有可原。

　　陈霁月想了下，中心医院不就在这附近么？于是她收拾了下就出门了。

　　十多年过去了，城中心的建筑与当年并没有多少变化。超市，广场，医院还在原来的地方。

　　十几分钟后陈霁月就到了中心医院门口，门口显示屏上的大字很是晃眼。“……欢迎罗XX,陆梵和郭XX专家来本院义诊……”

　　陈霁月瞬间燃起一股自豪感，她打听了下便找到陆梵所在的诊室，外面走道一条长龙。

　　陈霁月挤到了队伍的前面贴着窗户往里看，陆梵正在里面工作。

　　神情，动作和语言一如既往，温和的毫无波澜。但陈霁月从这个一本正经工作的人身上硬是看出了丝丝冷淡。

　　她看了一会就回到门诊大厅的凳子上坐着等了，时不时瞄一眼那长长的队伍。

　　终于没剩几个人了，陈霁月起身走过去排在了末尾。来看诊的多是冲着医生的名气来的，基本都是老头老太太。

　　陈霁月在那队伍里收获了周遭众多异样的目光，好像年轻姑娘得了不治之症似的。

　　陈霁月倒像个没事人，时而看看手机，时而看看里面工作的陆梵。听着他的声音就很安心。

　　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了，陈霁月嘟着嘴坐在诊桌前也不说话。

　　陆梵早就看到她了，此时反而把她当空气。自顾自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收拾完毕，陆梵问：“你来干嘛？”

　　陈霁月摸了摸肚子：“我饿了。”

　　陆梵还没回答，门口进来两个年长的医生，看着像是医院的领导。

　　“陆医生，辛苦了。中午我们必须出去吃……”

　　陆梵看了看陈霁月说道：“中午休息时间短，我就随便凑合下了。”

　　而后是推推拉拉一番又一番的客套话。

　　陆梵盛情难却，他说：“中午我习惯午休一会，那晚上吧。与郭教授他们一起好了。”

　　诊室里终于只剩他们两个人了，陆梵转身去帘子后洗好手，换好衣服出来了。

　　“走了。”

　　陈霁月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到了车库，陆梵问：“想吃什么？”

　　陈霁月是什么都能吃，只要跟陆梵在一起吃什么都行。可是她突然一想，陆梵怕是随便带她吃碗面条就打发了。

　　陈霁月赶紧说道：“我是不挑食的，但这是你第一次请我吃饭，得隆重一点。”

　　陆梵没有接话，一本正经地开车。陈霁月观察了下应该是开往郊区的方向。

　　“刚刚那几个是院领导吧，听他们的意思是想邀请你去中心医院上班？”陈霁月问。

　　“嗯，其中一个是蒋院长。我刚回枫城的时候他就邀请过我。”陆梵继续说道，“我在西南工作的医院院长跟蒋院长是同学，那边的院长知道我要回枫城便帮忙打了招呼。”

　　陈霁月知道陆梵虽然年纪轻轻但在他们的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她没问他为什么不去，原因她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陈霁月换了个话题：“你的房子是什么时候买的？”

　　“在回枫城前就买了，当时想过就在这城里开中医馆。”

　　陈霁月点了点头，她也不想问为什么又回符止山去了。陆梵经常外出，他在这城里有套房还挺方便。

　　一会就到了一个景区附近，陆梵把车开进了一个农庄里，陈霁月下车看了看。

　　小桥流水，亭台楼榭。古色古香的小木屋上写着三个字体怪异的大字“菩提素”。

　　且听流水鸟鸣，不闻嘈杂人声，十分清静。

　　陈霁月跟着陆梵进了木屋，走到里面有种穿越了的感觉。镂刻隔板，青花门联，还有梵文的对联和壁画。

　　再仔细一看，没有电灯，一些黑暗的角落燃得是油灯或红烛。

　　陈霁月有种到了符止山尼姑庵里的感觉，她明白过来，这一定是素斋馆。

　　陈霁月跟着陆梵在一个小包间坐下了，老板很热情，一看就知道陆梵是常客。

　　这人是吃斋上瘾吧。

　　陆梵轻车熟路地给陈霁月倒了一杯米茶，陈霁月端起来喝了一口，一股淡淡的焦香味，回味无穷。

　　“你经常来吗？”

　　陆梵嗯了一声。

　　一会就上了一大桌子的碗碟，种类之多眼花缭乱。可是缭乱的都是盘子，里面的食物非常少。

　　咋一看鸡鸭鱼肉什么都有，细一看都是素的，全是豆制品做的。

　　食物的造型非常形象，小巧精致，可见厨师水平之高。

　　陈霁月偿了偿，味道别具一格，于是她开始大快朵颐。

　　很多盘子里的食物，两口就干完了。豆浆就150毫升一碗。

　　吃到最后，陈霁月回过味来，这里的菜除了蔬果就是豆制品。

　　这是豆腐宴吧，不过正合她的胃口，味道真的是极好。

　　陈霁月吃完就发呆，难得的安静着。

　　“怎么了？吃傻了？”陆梵问。

　　陈霁月抬起头，眼神恳切：“好吃，你以后来都要带上我。”

　　陆梵看了看时间：“还有半小时我就要上班了，你去哪？”

　　陈霁月刚想说一起去医院的，但陆梵抢先一步强调了：“不能去医院。”

　　陈霁月嘟着嘴：“那就回你家吧。”

　　陆梵把陈霁月送到楼底下，从包里掏出身份证递给她：“我那个是指纹锁，用身份证也能开。”

　　陈霁月蔫蔫地哦哦几声，默默地下车了，刚要关车门的时候。陆梵说：“我晚上要和蒋院长他们去吃饭，要晚点回来。”

　　陈霁月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浓浓的亲近感，她立马精神抖擞，甩着小包包愉快地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