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负者歌途

23、第八章 Dormition（下）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在正殿有多股强大的小宇宙遽然爆发。那是哈迪斯，以及……雅典娜！他们的小宇宙穿过叹息之墙消失在极乐净土的彼端，而正殿里几个原先被那两个神祗的小宇宙覆盖屏蔽的几个圣斗士的小宇宙便显现了出来。
　　我闭上眼睛开启了神识，不安地感知着雅典娜的情况。神识穿越超次元空间费了点时间，等我探察到雅典娜所在时，她的境况已经十分不妙……似乎哈迪斯限制住了她的行动后便离开，塔纳托斯与修普诺斯也似乎并未发现什么不妥，只是雅典娜在靠近哈迪斯宫殿很近的地方，一动不动，她的生命在渐渐消逝……
　　我慌了神，急忙催眠了她，令她的神识陷入沉睡状态，这样能够减轻灵魂运作的消耗，暂缓生命力的流逝。然后我用我的小宇宙小心翼翼地、在不被近在咫尺的哈迪斯发现的情况下在雅典娜和她周围的——不管是什么——困着她并吸食她的生命的东西之间添加了一层屏障。尽管我现在所能够动用的能力不足以阻挡她生命力流失的脚步，但足够令她撑上极长的一段时间，直到她的战士与哈迪斯战斗的小宇宙唤醒她沉睡的灵魂……
　　将神识从极乐净土收回来，我惊愕地发现就在这段时间中，叹息之墙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十二个黄金小宇宙在那里激荡，贯穿天地，仿佛整个冥界都在他们面前颤抖，因为他们的光芒和热度而退缩恐惧。他们的英勇无畏与坚定高尚令他们的小宇宙如同在冥界冉冉升起的太阳，阳光舒展开来，能够将任何东西熔化——即使是巍峨矗立、犹如一道不可战胜的天堑般嘲笑着所有人的渺小的叹息之墙，也无法阻挡他们用自己所能奉献的一切生生开辟出的通往希望与光明之路！
　　我匆忙抓起打开的潘多拉之盒中的东西便冲了出去，生怕晚了一步便来不及了。钻出从偏殿直通叹息之墙前的暗道的一瞬间，如阿波罗降世般炽目的光芒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在一闪而过的扫视间，我看见十二个黄金圣斗士将全身的小宇宙集中起来，射手座的弓箭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姿态对准叹息之墙……在那一刹那我忽然明白了他们想要做什么。我必须阻止他们，无论如何！
　　右手，轻轻一挥，虚幻的琴弦顿时浮现在半空中，被那灿烂夺目的金光照耀得光华颤动，仿佛也在恐惧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我深吸一口气，狠狠一拨——
　　仿佛漩涡突然间受到了外力反响的干扰而使水流散乱开来，仿佛火山在蓄势待发的时候被抽走了压力而令岩浆混乱地流散，十二个小宇宙集合起来的力量也在我的能量冲击的干扰下散了开来。金色的光芒突然弱了下去，几乎所有的黄金圣斗士都摇晃着后退一步。他们带着怒气与敌意看向我，其中有些人愣了一下，眼神开始渐渐变得怀疑和不确定。
　　“潘多拉？！”
　　“伊蒂薇尔？！”
　　“希波达弥亚？！”
　　“好久不见，童虎，你看起来很惊讶我竟然还活着。以及……诸位黄金圣斗士们，没想到时隔几个小时再次相见，竟然是在这样的状况下。”
　　所有人都听到了刚才他们的同伴对我的称呼。他们都明白潘多拉和希波达弥亚这两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并且也听到了我的承认，于是为它们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而感到不解。有些人疑惑地瞥了一眼卡妙，不过没有说什么。后者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他是唯一一位知道我所有身份的人，我很高兴自始自终他都没有表现出对我的敌意与怀疑，只有单纯的疑问，甚至是担忧。童虎显得若有所思，双子座、巨蟹座、摩羯座和双鱼座的黄金圣斗士审视着我，紧张而戒备；而剩下的人则明显蓄势待发，只要我有异动便毫不留情地攻击。
　　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我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现在的我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么也没有必要再恐惧，或者作无用的顾虑。
　　“雅典娜目前很安全。我刚才稍稍帮了她一把，令她撑到你们前去解救还绰绰有余……”我顿了顿，突然发难，“作为圣战中流砥柱的黄金圣斗士，竟然在叹息之墙前止步，贸然抛弃自己的生命？青铜圣斗士终究是青铜圣斗士，更何况他们只不过还是十二三岁的少年！即使潜力再大信念再坚定也需要时间来成长，而现在的情况已经容不下任何等待——你们将雅典娜置于何地，将眼下强敌环伺障碍重重的前路置于何地？”
　　“我们已经别无他法，希波达弥亚。”童虎尖锐地反驳。
　　“所以我才来提供另一条路。”我低声笑了笑，举起了手中的东西。
　　那是潘多拉的魔盒中埋藏的最后的、最珍贵的“希望”。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个魔盒及其封印根本就不是为了保护一百零八魔星的灵魂，而是为了将那“希望”层层封存……因为那是足以扭转圣战战局的东西，是唯一能够用最小的代价打开通往极乐净土的边界通道的东西——月神阿尔忒弥斯的银弓和太阳神阿波罗那凝结了炎日精华的金箭！
　　“你们最好都让开，免得到时候能量的巨波扫及无辜。”我说着，试了试银弓的弦索，“让我试一下，于你们而言并不会有什么损失。到时候我失败了你们再考虑你们的方案便是。”
　　童虎犹豫了几秒，点了点头，率先离开了叹息之墙前。其他人相互看了看，也慢慢地跟着童虎退了开去。
　　在将金箭架上银弓之前，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转向了他们。
　　“怎么了？”不少人皱起了眉。他们也许以为我要反悔……不过我只是想弥补一个之前未曾发觉的疏漏而已。
　　“你们身上的黄金圣衣都没有浸过神之血，即使叹息之墙的通道被打开，也无力抵御之后超次元空间的力量。”我简单地说了一下问题，然后毫不犹豫地割开了左手手臂。殷红的鲜血在我的控制下如同箭簇一般朝他们飞去，中途分成十二股，在他们还未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没入了他们的圣衣。鲜血没有在黄金圣衣的表面留下任何痕迹，而是诡异地闪了闪，渗了进去……黄金圣衣依旧灿烂璀璨，只是光芒稍稍明亮了一些。
　　“神之血？你……”
　　我没有理会这不知什么人发出来的惊讶的疑问，只是治愈了伤口，顺手摘下手环朝他们的方向丢了过去。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雅典娜进入冥界的那个时侯凤凰星座的青铜圣斗士并不在场，他的青铜圣衣也没有经由神之血的洗礼……这个手环是冥界任何地方的通行证，包括极乐净土。看来现在只能拜托你们交给他了。”
　　在一切交代完毕之后，我终于开始准备完成最后的致意。在失去那么多血液之后，一般人早已倒地身亡，而我则凭借着特殊的身份和体质还能够完成我的使命。手中的弓箭沉甸甸的，完美的质感唤起久违的怀念。毫无疑问那是火神赫淮斯托斯的骄傲之作。我从来没有这样相信过自己会成功，在跋涉了那么远、那么久之后。
　　将金箭搭上银弓，将所有的小宇宙注入进去……刚硬的弓弦在强大的不可违逆的力量下发挥出颤抖的呻吟，眩目的光芒倏然闪现，模糊了面前的一切，仿佛那高不可攀的叹息之墙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笑话，在这金色的光芒中也只能慢慢地消逝。那是沉睡了不知几个世纪现在被唤醒了的太阳的光辉，将银河般在眼前铺展开来的通往胜利之路映照得无限辉煌明亮——
　　箭，离弦了。
　　巨大的能量蓦然炸开，一时间整个世界都仿佛迎来了末日……叹息之墙发出怒吼，它像一只受到重创的野兽一般疯狂地、失去理智地狠狠踩踏着摇撼着大地，巨石大块大块地凶猛飞散……
　　金色的光芒包围了我，令我有种溶进其中慢慢消散的错觉。不，那不是错觉……即使是神，也不可以动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你必须付出代价才能得到本不属于你的东西，这条规律在神祗的身上更是体现得尤为严苛……如果想要换取别人的生命，只有献出自己的生命；如果想要为漫漫长夜埋下辉芒万丈的曙光的种子，唯有燃烧自己的灵魂！
　　除了金色的光辉，我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我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与疲倦，因为我所做做的事情无时无刻不在强烈地吸引着我……那是如斯致命的蛊惑，令我深深地感到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它。在千百年的畏缩不前后，我终于记起了曾经拥有过的勇敢与意气风发，终于决定开始反抗，而今天，便已为这反抗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我为自己而骄傲，因为我终于圆满了自我。我毕竟终于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做了一回真实的自己，竭尽全力帮助了所爱的人。
　　于是我微笑着，闭上了眼睛。我很高兴自己没有后悔，也没有机会再后悔。
　　我只是有些，遗憾和留恋而已。

　　Erster Akt - Ich möchte leben: En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