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真三方会谈 ...
-
以前很多时候我都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需要帮助、朋友的支持还有安慰和拥抱——尽管我口口声声否认乃至表现的也绝非如此。但现在，我终于发自内心地认定我当下不需要任何人和任何支持，这件事这些事这段时间，我都可以自己一个人处理。
真是新鲜。
所以我不在乎布莱克的冷战——无论他是真想绝交还是依旧处于未过青春期的极度自尊加性格所致的傲慢骄矜。我也不想主动去找卢平，因为如果这位隐士高人要是想谈谈那他自己会来找我。我和邓布利多已经无话可说，就当然不会“深夜长谈”。夏洛特倒是见了好多次，某节防御课上我把她从卢娜头发上摘下丢出窗外，事后我在办公室被蜘蛛群围殴，蛛山蛛海中夏洛特气得捶胸顿足，我只能双手奉上大袋多多口粮以示歉意诚挚。
至于斯内普，同事就是同事。
那天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怀疑他是在刻意躲着我。
早饭午饭晚饭我们都能刚好错开，我身旁永远空缺一个魔药学教授的位置。斯莱特林休息室有我的时候就绝对不会有一个正院长突然进门。我都快忘了我上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要不是那天在校长办公室里感受到了属于斯内普的情绪，我真要怀疑自从我早饭中毒进了医疗翼后斯内普就负罪潜逃出了霍格沃茨。我不想分析他为什么要躲我，因为非常巧的是我也不想看见他。
好在，开罗十四天显然让之前的八卦存在感变弱了不少，除了少部分斯莱特林好事者仍在探头探脑外，我再也没收到爆炸包裹一类的斯基特谣言产物。
某天在穆迪办公室评期末课业时他对我说，那这样也算好消息。
“没错。”我点头，把勺子插进已经泡胀凝固的燕麦片里，目光又落在角落里的一口大箱子上。
“我的问题结束了——好吧姑且算结束了，总之我不再费神去想了。”我耸了耸肩，把挡在我们两个中间的碗推开，碗底压到了两张学生作业，穆迪瞥了一眼，立刻把纸抽了出来。
“但是呢，”我又说，“波特的安全和克劳奇的阴谋都是问题。我也想过在暗处的敌人为什么要如此麻烦的把哈利波特变成第四强，一定是因为他们需要波特。但要波特有什么用呢？我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但日记本明显有用，因为这和伏地魔的那个诅咒有关。至于克劳奇这种人……”
穆迪举着一份作业眯眼细看，就像是完全没听见我的碎碎叨叨似的。
“杀掉老克劳奇实在是很冒险的行为，但冒着这么大风险也要弑父，这说明他威胁到了他的阴谋诡计。比如，他发现了自己儿子藏在霍格沃茨？”
穆迪对此的回应是一句冷笑。
“确实可笑。”我说。“我们一群人费了那么多力气都没能找到克劳奇，而那对父子关系明明那么差，做父亲的却依然能在那些精心伪装下认出自己的儿子。那这到底算什么呢？反正当事人肯定否认这是爱吧。”
“你过分信任自己的推测，即使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如果是傲罗考核，我会在你的评语栏里写上自负和自我。”
“所以我当不了傲罗呀。”我笑吟吟地看向我脾气糟糕的上司。“我没有谢尔发自内心的正义感，也没有波林拯救世界的理想主义，所以我没去当傲罗，所以我现在还活着。”
“有些时候我真是忍不住怀疑你们的关系到底是不是像自己宣称的那么好。”
“是吗？以前还真没人怀疑过，那您是第一个。”可我又说，“但这很穆迪。”
穆迪咧了下嘴，我不喜欢他这个表情，而他很显然并不介意暴露自己的面部的残缺。
“可是这样对你没有好处。”他从办公桌对面静静地抛来一眼。“你假装什么都不在意，就好像自己真的可以全都不在意。如果你甚至漠视自己的情感，那你又要怎么和别人交心呢。你现在还有可以全无顾忌依靠的朋友吗？自从他们死后，你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就像一根蛛丝一样纤细又脆弱。”
我的嘴唇动了一下，但很快我又说。
“那是在你看来。”
“嗯？”
“我说，”我补充道，“这是你的个人观点。而且，蛛丝确实纤细柔软，但它们一点都不脆弱。蛛丝敏感，但柔韧又可靠，它不仅能迅速感知细微的波动，还能牢牢扼住猎物的挣扎，而且被扯断后也能迅速黏合。如果我和世界的联系是一根蛛丝，那这只能说明……”
我停顿片刻，在他冷漠的眼神中这样回答。
“那这只能说明，我依旧拥有共情这个世界的能力，我总是可以和这个世界重归于好。而且，我百折不挠，我还总是死不了。”
他又咧了咧嘴角，也许是被我最后一句逗笑了，又也许只是单纯的嘲讽。
“我现在总算明白沙菲克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了。”
“你怎么知道沙菲克喜欢过我。”
“邓布利多说过。”
“……邓布利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
“他一直如此。”穆迪耸了耸肩，“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对，我刚认识的他的时候就是这样。”
“他还说过什么？”
“很多。以后有机会告诉你。”
“……”
我怀疑他其实根本不想告诉我，因为通常情况下，一个说“有机会告诉你”的背后含义，就是“我不想告诉你，至少现在不想”。
“很好，看来我不光是因为捣乱被排除了凤凰社内部会议，甚至现在就连内部八卦也把我踢出去了。”
“如果你感兴趣八卦，那你可以去职工休息室多坐坐。”他皱着眉头把一摞字迹潦草的纸卷丢进旁边的纸箱，我粗略瞥了一眼，也没有再拿起来折磨自己的念头。
“但目前为止，除了冒牌货那段时间，我倒是没在那见过你。”
“有时间会去的。”我敷衍道，学着他的动作把一沓不合格的考卷丢在了角落的那口大箱子上。
咚的一声，听起来很空，就好像里面什么都没装。穆迪没有在意我的举动，甚至没有抬头多看一眼。
“啊……莱姆斯也是……”
“什么？”
他终于抬眼看向我。
“我说莱姆斯，去年他在这里的时候也堆了不少箱子，里面全是各种黑魔法生物。那时候我还说，最大的箱子是他办公室本身，最可怕的黑魔法生物是他自己呢。哈。”我轻笑一声。
“可是教授，你又不讲这个，你怎么也准备了这么大的箱子啊？”
穆迪笑了，先是那只亮蓝色的转向我，然后是黑色的——有点好笑，还有点恶心的诡异。
“我用它装我的秘密。”
他说。
“卢平有他的箱子装自己的秘密，我也有我的。不过说起来，他的秘密被公开的那天他选择辞职，也许我也会有那一天也说不定。”
“怎么，你也会月圆变身狼人吗。”我打趣道。“这看起来……说实话，比莱姆斯更合理。”
“既然说起莱姆斯，那你觉得我和他谁更适合这个职位？”
穆迪颇为认真地发问。
“助教小姐对此肯定比其他教授更有发言权。毕竟总归是我们相处的日子更长远。”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当然，我可以把话说的好听一些，可是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哟。
所以我微笑，微笑就是一种默认。
穆迪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又过了一会，他突然拿起一份考卷，语气听着还算不赖。“你知道那个迪戈里吧。他忙着当勇士也没忘了课业，而且，七年级，他还真是把什么事情都顾好了。”
“好学生是这样的。”我忙着登记成绩单，随口回应一句。
“好学生都是这样的，压力再大也能毕业季、NEWTs、三强赛、找工作，四手抓。哦，对了，”我抬起头又补了一句，“他还在谈恋爱，那就是五手抓。”
你可真棒啊，迪戈里！（无讽刺含义——好吧，一点点的阴阳怪气。）
可穆迪又说。
“你知道那些小子还来找过我写推荐信吗？”
……
当然不知道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表情忽然有些僵硬。
“写推荐信？他们就业咨询不是五年级吗？”
“是啊，可他七年级才要真的面对就业。他想做傲罗。也许现在才彻底作出决定吧。说真心话，他让我想起我带过的不少赫奇帕奇。”
他看向我。
“比如唐克斯，那个总是很莽撞的姑娘，你应该认识她吧。我也听她提过你。”
还有呢。
我低头把最后一行拉文克劳成绩登记在册，起身伸了个懒腰。
“对，我认识她。她人不错，像所有优秀的赫奇帕奇一样好，一样又真诚又热情，一样……”
有柔软的善良和真心。
“你想说，他们有点不聪明是不是。”穆迪反问道。“现在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太平。可他们……”他顿了顿，在这片刻的沉默中，我在余光中瞥到角落里的箱子似乎也跟着动了动。“有人说赫奇帕奇是碌碌无为的饭桶，或许他们选择成为傲罗也是为了自己的学院。可要我说，任何时候都需要一些清醒的人做警戒——”
“才不是为了学院。”
我打断他的话。
他愣了一下。
“——也不全是，”我又说，踟蹰又犹豫，可我还是说，“因为他们自己想成为傲罗，想成为伸张正义维护和平的那种人。因为他们自己想。就这样。”
“反正，这和学院没关系，或者说关系不大。也许斯莱特林也有人选择成为傲罗，就算过去没有，那不是今天也会是以后，反正总会有，总会有的……”
“就像是你想成为傲罗，就像是我也成为了……助教小姐。”
“可你不是一开始就想做这个助教小姐。”
“傲罗也不是生下来就是傲罗啊。”
我抬高了声音。
“没有人是为了谁成为谁的，也许会有，但那太短暂了。自己之所以会长久地成为某一种人，完全出于自己的选择，和这世界上任何其他人都没有关系。没错，我也许会为多莉当这个教授，可是我为多莉来此的理由已经结束了，至于我为什么现在还站在这里……”
至于我为什么现在还站在这里。
我忽地有些茫然，默默良久。
作者有话说
第206章 真三方会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