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叶》姜羽晗

28、失踪

　　“叶子，念暄不见了！”踏雪冲进林叶房中的时候，林叶正在看上次洛紫从程予那里弄到的地宫地图。

　　“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么？怎么会不见？”林叶听到踏雪的话有些心慌。方聿飞因昨日布行的事已经大受打击，难掩消沉，难道肖羽白的下个目标是傅念暄？

　　“我们跟踪一个云幽宫的弟子到城外，走进一片树林，那人突然不见了，我用轻功追上去，念暄没跟上。我见那人又折回城里，没有回宫的意思，又去找念暄，却怎么都找不到了。”踏雪边说边喘，城里城外她已经跑了好几遍，就是不见傅念暄。

　　“如果那个云幽宫弟子是个陷阱，那念暄哥哥可能是被云幽宫捉了。”林叶眉目低垂，若有所思，“可是他武功不弱，不是一时半刻能制伏的，而且你也应该听得到打斗声。除非袭击他的人功夫极好，有压倒性的优势……若是这样的话，那很可能是凤鸣山庄的人……也就是说，云幽宫卖了消息给凤鸣山庄，让他们到那树林去捉念暄哥哥。”

　　“凤鸣山庄……”踏雪突然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怎么办？余宥成不会放过他的！”

　　“踏雪姐姐，你冷静一下，余宥成人在无锡，要赶到杭州需要些时间。如果真的出事了，左大哥一定会来的，我们耐心等一下。”林叶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这当口一定要沉住气不能慌，否则所有人都可能丧命。

　　“不用等了，小傅被杜门门主邓常带回别苑了。”左泓走了进来，吕琰跟在他身后。

　　“他有没有受伤？余宥成要怎么处置他？”踏雪全身都在打颤，她怕极了。

　　“雪雁，你别急。邓常下手向来不留情面，不受伤几乎是不可能的。他被丢进水牢里，天这么冷肯定不会好受。这些我都不会瞒你。”左泓抓紧踏雪的肩膀，想让她平静一些，“不过我向你保证他是安全的，余宥成来之前没人敢动他。我去看过他了，他说你病了，要我带吕琰过来。你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我很好啊。”踏雪一脸迷惑。

　　“念暄哥哥是想让吕琰来帮忙，他知道我想毁肖羽白的药房。凤鸣山庄的事有肖羽白搅进来就复杂了，我们若是能在余宥成到杭州之前控制住肖羽白，再去别苑救人，把握就大一些。”林叶想到傅念暄行动受限，不能去云幽宫，所以找吕琰替他。吕琰精通药理，再合适不过。

　　“还没有找到云霞殿么？”左泓问。

　　“嗯，不过调查了这么久，我发现云幽宫的弟子主要还是在杭州一带活动，按理说云霞殿应当不会太远。”林叶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若是能问我爹就好了，可是他为了林家堡的名声，绝对不会帮我的。天色暗了，大家先休息吧，有新消息我再叫醒你们。”

　　“也对，我们在这耗着也帮不上忙，不如养精蓄锐，准备给云幽宫致命一击。”左泓拽着踏雪，送他回房。

　　吕琰没人搭理，自己找了个空房间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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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天黑透了，林叶已经把那地图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

　　“三小姐还是觉得地宫有问题？”阿七问道。

　　“嗯，我不认为地宫的前门是虚设，否则入口处的机关不会磨得那么光亮。可这走廊虽是拐了好多个弯，却没有叉路，一直通到肖羽白的房间。难道真的是我想错了……云霞殿的入口不在地宫里么……”林叶觉得头有些疼，用指尖揉了揉额角。

　　“三小姐，休息一下吧。”阿七轻声说道。

　　“不行，念暄哥哥现在很危险。就算余宥成有事耽搁明日到不了杭州，念暄哥哥带着伤泡在水里也撑不了多久。”林叶叹了口气，“更何况肖羽白大概很快就会盯上下一个目标，左大哥是逃犯，豆豆在利用百袖楼监视蓝帮，踏雪姐姐在皇宫里诈死……我们能攻击的弱点太多了，不能再拖下去……”

　　“叶子……”踏雪见林叶房中的灯还亮着，过去敲门。

　　林叶打开房门，见踏雪穿得十分单薄，赶紧拉她进屋。

　　“踏雪姐姐，怎么了？”林叶很担心。

　　“叶子，我受不了了，怎么办？”踏雪紧紧抓着林叶的手，声音颤抖，“我梦见念暄在一间四面都是石壁的屋子里，被两条铁链挂起来，有人用鞭子打他……全身上下都是血……好可怕……他会死的……我真的一刻都等不了了，我要去别苑救他……就算只是看一眼也好……”

　　林叶突然觉得头痛欲裂，一些早就被她故意遗忘的东西快速在脑中闪现。她想起曾有个年纪大一些的女孩子，试图逃跑又被捉回去，那女孩告诉过她出去的路。也想起那个女孩子被肖羽白吊起来用鞭子活活打死。

　　“阿七，地图。”她突然甩开踏雪的手，去接阿七递过来的地图，“云霞殿其实只是一间空屋子，偶尔用作刑室，向外走第一个路口通往药房，第二个路口是牢房，而最终的出口就在地宫里。”

　　林叶指着地图上的一点，“就是这里，进入地宫的第一个机关。我之前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没有细想。这个机关位置很偏，若不是故意去踩肯定踩不到。而且地宫里的机关大多相互关联，环环相扣，这一个却十分独立。再加上我曾听到过的……一些描述……我确定这里就是云霞殿的入口。阿七，马上召集所有护卫。踏雪姐姐，叫醒所有人。我们凑齐人手立即攻上山。”

　　阿七和踏雪立刻冲出去叫人。

　　林叶缓缓蹲了下来，大口喘气，汗如雨下。

　　记忆中的那个女孩长得十分好看，她笑盈盈地说：“我逃出去一定会报官，你们要好好活着，等我回来。”

　　女孩被捉回来时，双脚已经鲜血淋漓，她笑着说：“路很难走，没有鞋子真是不行。”

　　女孩被关在林叶近旁的笼子里，小声对林叶说：“宫主回来一定饶不了我，我把我看到的都告诉你，等有了机会，你替我来救大家好么？”林叶听了这话死命地摇头，失败了只有死路一条，这种事借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做。

　　女孩没理会林叶的反应，自顾自说着，将她探索过的路线仔细说了一遍。末了，还笑着问道：“记住了么？”

　　林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叫莲儿，陆莲儿，你叫什么名字？你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莲儿深吸一口气，似乎还想再交代些什么，却突然沉默下来。

　　林叶猛地抬头，看到肖羽白就站在她们身边。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叶，对身后的弟子说：“把这两个都带到云霞殿里去。”

　　林叶被他们粗暴地从笼子里扯出来，一路拖到云霞殿，捆了手脚搁在地上。莲儿被铁链高高吊起，不用肖羽白细说，云霞殿内的弟子已经挑了根最粗的鞭子招呼到莲儿身上。

　　林叶怕极了，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却不敢哭出声来。鞭打声一直持续，直到莲儿停止呼吸……

　　林叶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就被带回牢房。可眼睁睁看着同伴被打死，已经是最残忍的惩罚。她连续几夜无法入睡，闭上眼就是莲儿浑身是血的样子。终于有一天身体撑不住了，陷入昏迷。等她醒来，人已经在林家堡。她见到了爹、娘、绮遥，听到很多温暖的话，云霞殿的经历就像是梦一场，她再也不愿记起。

　　林叶蹲了许久，竟忍不住笑出来。

　　她以为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过往就是自己的底线，一旦想起就会疯掉。但经历了这么多事，她真的变强大了，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过去，不再因为害怕而缩起来，也不再因为特殊的体质而恨自己。

　　她直起身子，抬眸看向门外，二十六护卫已经到齐。她深吸了口气，微微笑着走出房门。

　　“三小姐，到齐了。“阿七走到林叶身边，像往常一样站在她身后。

　　林叶摘下腕上的玉镯，抬手便要摔，被阿七拦住。

　　“三小姐，你这是做什么？”阿七大声问道。

　　“我知道大家都是苦练了很久才出师的，个个都有本事。绮遥走了，我没有资格留你们为我卖命。你们若是今晚不想随我去云幽宫，我不会勉强的。”林叶很平静地说着，“不想去的人可以离开，到其它门派，特别是凤鸣山庄那样的地方，一定会得到重用。或者去考个功名，做个武职官员也不错……”

　　“三小姐！”林曜冬打断林叶的话，“林家堡对我们有恩，大家都不会在这个时候逃走。请三小姐下令攻打云幽宫。”

　　“是这样么？他们都是心甘情愿的么？”林叶扭头看着阿七，阿七笑着点头。

　　“小叶子，我让豆豆准备早饭了。大家回来的时候好好吃一顿，方老板请客！“方聿飞走了过来，左泓、吕琰和踏雪跟在后面。

　　“情况紧急，那就请大家暂且听我指挥了。”林叶已经没什么可顾虑，“左大哥和踏雪带八个人去牢房，将里面的人尽快放出去，免得肖羽白以他们做人质威胁我们。吕琰和聿飞哥哥带八个人去药房，将里面的东西全部销毁。我带剩下的十人进云霞殿，你们若不见我出来，便进去支援。”

　　众人觉得这样的部属很有道理，纷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