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六章 空明心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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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翠绿的竹筒因水积满而下坠，从尖端倾泻的水流淌进清澈的水池。
宫本政希盘腿坐于透廊下，修长的手轻抚着身前的太刀，细长的素锦高束长发，细碎的发梢垂荡在白色小袖，一晃一晃，已不知坐在这里多久。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缓缓踱来，不用回头，便知道少女的姿态定如蝴蝶从绽放的花朵上翩然飞舞，沉淀着古意盎然的优雅和静若止水的娴静。
心中微微叹息，
究竟是从何时起，这个女子竟然在心中有了这般大的影响。仅仅是一个脚步声，都另他抑郁的心，阴霾散尽，雀跃不已。
“宫本大人...”
靠近的裳上传来初春残雪般清冽的梅香，他才堪堪抬头，便触及少女担忧的双眸，如冬雪初融的水池，清澈见底。
“露寒伤身啊...”
她手中的直垂已披上身。委身侧过，任由她的手绕过后背，从肩折回开始打结。
心下顿时柔肠百结，却也不阻止。
不由轻声道，“我很好。”
少女缓声叹息，漆黑的瞳仁仿佛已经看穿了他心底隐藏的一切，溢出点点忧郁，“宫本大人，您累了。”
他一怔，
向来冷疏的星眸倦懒，
“玉绪...”因为追求剑道的空明心境，终是受环境所扰被乱了心境。
她微微一笑，如涓涓溪流轻抚心田，陈静温婉，
“人非草木，焉能无情。平乱之灾，烟火之下，命如草芥，您心中怀有愧疚，是吗？！”
缓气凝神，他眸色微暗。
若不是一时心软大意，三关内便不会那么多人无辜枉死。这叫他心中，如何能安！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谁能出世便为平乱治世的栋梁之材...父亲大人此次派您前去，并非将统领之位居于位首，其深意则是历练为实啊...”
“玉绪...”
对于一个初上战场的人来说，宫本政希除却心软过于正直这一缺陷，其实从他的种种表现来看，算的上足智多谋了。
只可惜，在安琦身边向来都是一些极尽韬略谋断的旷世奇才，这样有失有得的第一战，才落的如此平庸的下场。
“一将衰，百战殆...”若非旁观之人有意隔岸观火，又怎会闹到这般地步，她垂眸忧声，“三关失陷，虚意为宫本大人之误，其实从实说来，不过也只为一个权字...分家密谋已久，此番父亲大人身染风寒...正是谋权篡位之时，况且宫本大人年尚学浅，玉绪作为闺阁女子人言轻微，这才使得小人得志，意欲使你我二人处无用之地。”
看着他渐渐凝重的黑眸，她嘴角轻抿，安之若素。
她的话半真半假，分家夺权确有此事，只是大势已去，不过愚人自扰，却不自知。
“玉绪...”
握住她的手压在胸口，少年的眸似星辰点缀，寒霜微浸，“逝者已矣。但命犯在手，怨气升天，宫本所作所为，心中已有定数。剑道之上，宫本向来追求空明之道，事如明镜，自是一一在目，你不用宽慰我。”
“当初平远大人告之于我：务必穷寇尽追，方可扫清忧患。是宫本的错...”
话至此处，眸底是晦涩不明的黯淡。
眸色渐暖，安琦向来是一个宽容的人。若是宫本政希当真被她劝解几分便心有所安，那她算是彻底失了栽培之心。
这个少年，在剑道上的诚心和日后的辉煌，自可从今日的待事之道看出。
这种追求看透万物之末而直达其本的心境，非寻常之人之所求...
宫本政希...
其前途成就无可限量啊！
“玉绪小姐…”
安琦微微抬眸，午后在池旁亭榭稍做休息，已经成为每日必不可少的习惯。
女侍伏地不敢抬头，
“小…小姐，平宗大人…平宗大人他…”
“平宗大人如何？”
眉微微一皱，她伏卧于软榻，慵懒随意。
“平宗不请自来，还望玉绪小姐赎罪！”
深蓝色的和服纹路细致，平宗直接踏入了亭榭内。冷肃的颜面上没有丝毫为人家臣的恭敬之处。
安琦看着从他身后持武器而立于亭榭内的武士，女侍被吓得慌忙躲到一边，直接将她暴露在人前。平宗直人眼中的微讽，不再加半分掩饰，“玉绪小姐？”
“平宗大人这是何意？”
“忠政大人身染疾病，又因错信他人，造成三关失守。未避免小仓藩失陷，忠信大人不得不暂且收管城内一切事物。而玉绪小姐乃宗室血脉，其尊贵不可同他人而言语，所以特派平宗将小姐安置于无忧患之地，以防贼人所害。”
她优缓起身，振袖上的纹饰与和服相对，发髻上的玉花簪轻轻颤动，衬得她深邃的眼眸，明晃晃的刺目，“只怕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脸色陡然一沉，平宗侧袖一挥，
“玉绪小姐话中有话，未免太过伤人了吧！为避免您被奸人所害，误信他人，老夫不得不出此下策，失礼了，来人啊！”
安琦虚扶后退，平宗直人身边的武士们得令上前。
“这小藩城内，最为安全的地方怕也只有暗牢。玉绪小姐，暂且委屈您了。把她带下去——”
厌倦的挥袖，打开那触及衣角的手。对上武士们身后的平宗，安琦整理微乱的袖边，望着他的眼眸秉持小笠原一脉的矜贵，恢复以往贵女应有的风雅自如，
“玉绪自己会走，不劳您费心…”
挥退了准备再度上前的武士们，平宗直人眼神阴骛，“无论如何，玉绪小姐也是小笠原家的贵女，能识大体，思大义，未尝不是好事。”
“识大体，思大义…”她冷声嗤笑，“父亲大人染病在身，无法治理城内事物。分家乘遮云蔽日之势，拥兵违逆，夺取大权，此等蔑视祖宗门法，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不忠不义之事，你怎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你——”
“你身为父亲大人亲信，城内事物，他委以重任。你非但不心怀感激，竭尽所能力保城内上下免受起义之乱，反而趋附叛乱之辈，意欲不轨。莫不是分家逆贼许你旷世荣华，才使你做出买主求荣这般愧于仁义之事——”
“小笠原玉绪——”
平宗直人气的脸色泛青，抖着手指着他，“你——你——”
“若您真如自己所说，晓之以大义，又何故如此气闷！”
“淫慢则不能励精，险躁则不能治性…【著】”安琦抿唇一笑，极尽嘲讽之姿，飒然挥袖而去，“平宗大人，若好高骛远，恐会将自己至于悲守穷庐之地——你——好自为之——”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六章 空明心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