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乘十外传遥之乔》姜羽晗

5、爹

　　绮遥认路的能力极差，还好小时候曾随师父一起去过苏州，所以少走了很多冤枉路。

　　林家堡从外面看并不像是江湖人士住的地方，倒有那么几分十王府的感觉，让人觉得这只是有钱人家的别苑而已。

　　她很开心，因为找到了正门。为她开门的是一位老者。

　　老者眯眼仔细瞧了瞧，一个身着藕色衣裙的姑娘站在门口，神色淡淡，似乎没什么急事。可直接找到这来的江湖人，不是逃命就是求助，他看不透这姑娘是何来意。莫非是认错门了？

　　绮遥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她习惯有话直说，所以只沉默了片刻，便说了句“我是林绮遥”。

　　老者喜出望外，立刻引她进院。绮遥觉得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七拐八拐走了一阵，便到了林少海的书房。

　　她进了书房，仍是那句“我是林绮遥”。林少海招手让她靠近些。她拿出长命锁，林少海接了过去，仔细端详之后，小心翼翼将长命锁交回绮遥手里。

　　“我的宝贝女儿终于回家了，喜欢什么样的房间？我尽快遣人去布置。”林少海的声音有些颤抖，难掩心中的激动与感伤，却还是在女儿面前尽量保持着爽朗的笑容。

　　“为什么进林家堡如此容易？”绮遥没有理会林少海的话，直接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因为堡内每一个人都有自保的能力。”林少海答道。绮遥关心堡内的事，让他觉得十分开心。

　　“那……你的病？”绮遥很在意林少海的身体状况。

　　“无碍。”

　　“为什么把我丢在京城？”林绮遥的第三个问题，最直接也最关键。

　　“你娘的家在京城。那年我刚被推举为南武林盟主，没办法陪你娘回家探亲，结果你们遇到仇家……我本以为你已不在人世了，谁想到竟在一些江湖传闻中听到林绮遥这个名字，便遣了之乔出去找找。是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这么多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林少海说到这里，眼角有些湿了。

　　“我很好。师祖、师父、师叔都对我很好。我还有朋友。爹你不用自责，我一直都很好。”绮遥说得十分坦然。

　　她知道当年自己被丢在荒郊野外，并不是父母有意为之，心中便不再有什么芥蒂。她主动靠近林少海，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

　　绮遥心想，原来爹是这个样子的，抱着他会有很安心的感觉，这和其他长辈都不同。

　　“绮遥……”林少海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柔声说道，“出事那年你还是个婴儿，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真是不得了。以后常常陪在我身边好么？”

　　“爹，我不想留在林家堡，想回京城，我在那里住惯了。我会常回来看你的，从京城到这里来回不会超过十天。”绮遥自然不想离开刚找到的亲人，只是她向来是个懒人，适应陌生的环境需要花些力气。况且林家堡是南武林之主，这地方也不是她想适应就能适应过来的。她原本就告诉过羽晗和林之乔她会在十日内回去，因为她根本没想过要在林家堡住下来。

　　“你将来是有可能要继承林家堡的，还有很多事要学。”林少海自然是想把女儿留在身边。

　　“林之乔懂么？”绮遥和林之乔并不熟，但此时也只能用他来挡一挡。

　　“当然，他自小跟着我。”

　　林之乔毕竟是林少海亲手培养出来的随从，林家堡内大小事务，之乔可谓是无所不知。

　　“那让林之乔教我。”绮遥见林少海对林之乔如此肯定，便顺势提了这个要求。

　　“好，三个月。你可以回京城再住三个月，之后一定要回来。”

　　“……”绮遥没有回答，因为不敢。她不敢保证三个月之内她可以接受一个新的身份，做完全不同的事，过完全不同的生活。

　　林少海没有听到绮遥的答复，却并不担心，因为他给林之乔的任务便是四个月之内将大小姐带回林家堡，他相信林之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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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绮遥回到京城，直接翻进了十王府，她觉得林之乔会在那里等她。果然，林之乔正在院子里给十阿哥和羽晗吹笛子，那是一支很短的玉笛，声音比普通笛子尖锐些，本该用来吹些欢快的曲子。却不知为何，林之乔的曲子节奏舒缓，仿佛在述说什么心事，听起来竟有些凄凉。

　　绮遥心想，早就听说江湖侠士为心爱的女子吹笛子的故事，今日一见果然有点意思。林之乔吹笛的样子很安静，眉眼微垂，睫毛上沾染着冬日的阳光，仔细看看倒也算个美男子。

　　林之乔见了绮遥，立刻停止吹奏，问她苏州那边的情况。

　　绮遥简单将事情讲了一遍。

　　“堡内事务我现在就讲给你听，你快些学会我好快些护送你回去。”林之乔似乎觉得留在京城是件极不靠谱的事。

　　“好，你说。”绮遥并不反对，也不觉得在别人家院子里说这事有何不妥，因为十阿哥告诉过她，这里是整个十王府最安全的地方。

　　“林家堡是江南第一堡，堡主林少海二十一岁便被推举为南武林盟主。”林之乔一板一眼说着，倒真有几分像城里教书的先生。

　　“这个我知道，你说点我不知道的。”绮遥自小帮东山居士传递消息，南武林盟主是谁她自然是知道的。

　　“堡内有三十六位长老，负责……”

　　“可以了，今天就到这里。”绮遥打断他，“我脑子不好，反应慢，一天之内记不得太多东西。”

　　“可是大小姐，照这个速度之乔要多少年才能带你回苏州啊。”林之乔心道，堡主给他的期限还有三个月，堡中事务十分繁琐，若是一天只说一句，那要说到何年何月？

　　“不关我事，反正我今天学累了。”林绮遥难得任性一回。

　　“可是……”林之乔被绮遥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我是你家大小姐，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回去和我爹说。”绮遥发觉，有个厉害的爹还是挺好的。转念一想，十阿哥的爹坐拥江山，可他日子却过得很苦，便又觉着，爹也不能太厉害……

　　“没有没有，之乔不敢……”林之乔一脸无奈。

　　“既然大家都没事做，不如我们出去玩吧。”羽晗提议。

　　“也好，前几日天气太冷，好久没出去走走了。”十阿哥赞同。

　　“我没意见。”绮遥点头。

　　“我……额……保护大小姐是我的责任。”林之乔妥协。

　　林之乔忽然有种“万劫不复”的感觉，绮遥漫不经心已经够让人头痛，偏偏还有如十福晋这般贪玩的朋友，再加上一个“助纣为虐”的十阿哥，前路着实不大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