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之恶》一府

93、神的仆人

　　可丽特仔细打量起朵来，哦，不，是“爱丽丝”。在朵看来已经死去数十年的神的仆人，在他们眼里，依旧如此鲜活，爱丽丝敬畏又好奇的眼神，纯真又善良的笑容，以及礼貌谦恭得恰到好处的神态，让一直用余光窥探她的潘瑞波感到不可思议，而可丽特则极为满意。
　　“如果圣可您对我带来的人有所疑惑，或者对莱斯特家族的用心有所质疑的话，我只能带回这个女人，日复一日遗憾地看着超越之城残缺的一角了。治愈者还是相当少见的。”阿瑞斯又说。
　　可丽特明白前几天超越之城的阵法轻易造人破坏，与光之天使的缺失导致阵法出现薄弱点不无干系，她不免更加怀疑当时在希罗与圣者会作对、盗窃光之天使、让爱丽丝消失，现在破坏阵法再献出爱丽丝都是莱斯特家族为了一步步揽权所做的部署。
　　但可丽特不得不承认，现在，在又失去一个天使的情况下，圣者会的确很需要这么一个怀有光明魔法的人，她不知道阿瑞斯究竟有什么用心，也无法证明自己的怀疑就是事实，无论接受与不接受这个爱丽丝，她都有可能落入阿瑞斯的圈套。思来想去，可丽特选择接受爱丽丝，她对自己还是怀有自信，她相信，阿瑞斯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阿瑞斯依旧需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她所倚仗的就是她所拥有的、别人所不能给予的独一无二。
　　在确定接受爱丽丝加入圣者会后，阿瑞斯说道：“我知道制作天使需要一定的时间，我希望我们能共享信息，所以，这个女人每天都得回到莱斯特家族，直到天使出现。”
　　可丽特顿时确定了阿瑞斯的居心何在，她自信有办法让这个爱丽丝充满对神明的忠诚，爱丽丝是神的仆人，只会传达神想让世人听到的声音，可丽特答应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阿瑞斯就离开了这里。
　　“说说吧，我可听说过你那些疯狂的举动。”可丽特对爱丽丝说话的语气威严无比，与对阿瑞斯截然不同。
　　爱丽丝跪倒，向着她的神明匍匐，她说道：“爱丽丝自降生一刻起，就是属于神明的，她是神的仆人，她生命中的一切都是神明赐予的，爱丽丝的心中只有神明，从未背叛！爱丽丝曾经被恶魔诱惑，但是那一切并非爱丽丝的行为，恶魔操纵了爱丽丝，在她的魔脏种下邪恶的种子，培育出没有灵魂是容器，但是，爱丽丝依旧纯洁无比，依旧属于神明，为了毁掉恶魔培育的容器，爱丽丝独自承担了痛苦，离开了繁华的希罗之心，在丛林中毁灭了恶魔的容器。爱丽丝为自己的狂悖自大向神明悔过！爱丽丝遇到了莱斯特家族的使者，使者愿意带领爱丽丝觐见神明，爱丽丝今日来就是为了阐明罪过祈求神明原谅。爱丽丝与血族绝无不洁！爱丽丝永远会为了神明奉献一切！”
　　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朵的内心是在狂笑的，她说的都是实话啊，只是爱丽丝早就在被神明抛弃的时候死掉了，他们没有人相信爱丽丝对神明的忠诚，更加不相信她的纯洁。在被一群骗子教育长大的爱丽丝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以至于自己蒙蔽了自己的双眼，等到她作为朵明悟一切的时候，她已经面对着无法战胜的拉梅多，只能选择自己未来是走向死亡还是腆颜苟活。
　　潘瑞波十分惊讶，他问：“你说那是个容器？你把他杀了？！”
　　“是！”朵摆出的神情忠诚得近乎迷幻，她看向圣可的眼神痴狂得有些可怕，满眼都刻满了虔诚的信仰，随后她看向潘瑞波，眼里都是痛恨，她一只手指着潘瑞波，说，“你们都是骗子！你，雅各布，图特，都是骗子，你们扭曲神谕，胡作非为！血族是罪恶的，必须净化，他们是恶魔，只有消除才是对神明之光的回馈！你们却将他保护起来，私图做一些什么可怕的实验，你们被恶魔诱惑了，你们居然向往恶魔的力量！”
　　听到朵的话，可丽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她无比威严地开口了：“你真的毁掉了那个血族？”
　　“是的，我敬爱的、伟大的圣可，我已经净化了他。”
　　“做得好，我亲爱的孩子，这个侍者作为神的仆人居然欺骗于我，我应当给予他神罚！”说完，诺瑞斯水晶中荡漾出无形的波纹，潘瑞波被包裹在水幕之中，被水挤压破碎，而后腐蚀消失。
　　朵低垂下头，说道：“哦，我伟大的神明，圣可，我愿为您奉献出一切！”
　　当然，这是假话，反而，你很快就会失去一切，朵心里、脑里的笑声越发怪异，如同尖啸一样不断激荡回响。
　　对于可丽特来说，潘瑞波这样的侍者要多少就能培育多少，但是一个对血族有了解，还愿意成为新的天使的治愈者可不多见，尤其是朵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痴迷笃信神明的傻子，可丽特并不完全相信这个爱丽丝，毕竟她是莱斯特家族带来的人，但这并不能阻止她就此放下利用“爱丽丝”的欲望。
　　“圣可，祈求您，我曾经有一个自幼时即同生同长的伙伴，他名为柯瑞文，追随那些叛逆来到了圣城，他曾告诉我他期望匍匐于圣安脚下，追随至高的神明，不知道他是否已经为神明献身，如果没有的话，我希望能够与他见上一面，或许这在圣可眼里只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但是除了禀告圣者那三个叛徒欺下瞒上之举外，爱丽丝心中只剩下这一个支撑着爱丽丝攀上圣城的执念，见到他之后爱丽丝便能全心全意、了无执念为神明向世人播撒仁爱！”朵的语气极其虔诚，仿佛在她眼里，看到柯瑞文就能让她甘心死去一样。
　　可丽特沉默了一会儿，她似乎听到过柯瑞文这个名字，似乎又没有听到过，柯瑞文，和安赛斯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个“爱丽丝”要强调这个人？可丽特突然想到不久之前三方会议安赛斯“不遗余力”地促成莱斯特家族接任列不列特的职务的事，突然心头一凛，这个柯瑞文莫不是他们秘密交易的关键？
　　她依旧用庄严的语气说：“莫波斯，带她去觐见圣安。”
　　爱丽丝对着诺瑞斯水晶拜了三次，而后跟着莫波斯往外走去，朵很诧异可丽特什么都没问，就这么直接地同意了，朵心里稍微安心了一点，毕竟她和拉梅多不一样，她会死，一旦出现一点纰漏，就会死。
　　莫波斯带着爱丽丝走过通道，穿过魔法光膜，进入长长的甬道，在他们前往的方向上，最末端有一座未被魔法包裹的圣堂，因为曾经将自己的魔力散溢在圣堂中的圣者早就不在，他为了追求最永恒的生命而胡作非为，并为此付出了应有的代价，成为了拉梅多获取力量的食粮。
　　或许是从来没有拥有光明魔法的人进入这里，似乎没有一个人发现那入口的大门上闪耀的魔法符文。两扇巨大的石门将通往属于列不列特的圣堂的入口堵塞，封住了里面的什么东西。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前往属于安赛斯的圣堂的通道入口，穿过土属性的光膜，他们两个步入了大厅，穿过了通道，停在了圣堂的最终入口外。鉴于这里的布置和圣可那里别无二致，朵已经无心思窥探，在莫波斯眼里就显得有些拘谨，莫波斯享受这种拘谨，仿佛对圣者的恐惧就是对他的恐惧，对圣者的敬爱就是对他的敬爱。
　　一个侍者走出来，告诉他们可以进去，侍者从未见过爱丽丝，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有些诧异于治愈者的出现。
　　莫波斯带着朵走了进去，安赛斯的声音透过诺瑞斯水晶传了出来：“可丽特有什么话说？”
　　莫波斯只福了福身子，朵却跪了下去，在很久以前，她一直这样虔诚地跪倒在六圣的塑像前，祈求着什么。
　　“觐见圣安！”朵的声音似乎有些掩饰不住的颤抖，“我，想见一见柯瑞文！”
　　听到这个名字，安赛斯猛然一惊，他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忘记这个野心勃勃的人了，但是没想到今天又听到了这个名字，这个来自下面的废土，执着隐忍如同毒蛇的人，他曾经被狠狠地咬了一口。那个男人带着嘲笑站在他的水晶前质问他从里面出来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质问他怎么敢僭越神明，质问他是否知道冒犯他的神明应该付出多大的的代价。他的诺瑞斯水晶被这个男人的魔法彻底侵蚀逼得他不得不改换，那条毒蛇狠狠地咬了他，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他从来没想到过会被这样一个人反噬，明明在他眼里，那个人虔诚得就像是一滴清澈透明的水，愿意为了他的神明献出一切。
　　安赛斯不敢对其他圣者提起有关柯瑞文的事，甚至在柯瑞文消失后他都不敢去找这个人，他拥有强大的力量却不敢对付这样一个本不起眼的小人物，如今眼前这个女人突然提起柯瑞文，而且还是可丽特的侍者带来的女人，他心头一凛，莫不是柯瑞文再次出现了？
　　不不不，她说的是“想见一见”柯瑞文，她是谁？
　　安赛斯的声音也带着如同朵一样掩饰不住的颤抖，他问道：“你是？”
　　“我叫爱丽丝，来自希罗，柯瑞文曾经和我一同长大，我们都是神的仆人，我们都向往成为天使！”
　　听到她和柯瑞文一起长大，安赛斯忍不住警惕起来，她或许和柯瑞文一样也是一个疯子！
　　安赛斯不想探究爱丽丝的来历，也不想知道可丽特是否别有用心，他只想尽快打发这个或许也一样疯狂的女人。
　　“圣安不言语，是否是因为，他已经为了神明献身？”朵问道。
　　安赛斯有些反应不及地应声道：“是的，是的，他已经死了。”
　　朵抬起头，眼睛中闪着泪光，她看着诺瑞斯水晶说道：“若果真如此，爱丽丝已经毫无执念，愿意同为神明而死！”
　　安赛斯没有说话，一旁的使者走上来让他们先离开。
　　朵在手里用魔力凝聚了一捧生命之水，魔法光膜包裹着生命的液体悬浮在空中，朵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有些摇晃地拜了三拜，站了起来，随着莫波斯离开。
　　侍者看着悬浮于空中的魔法，有些羡慕，只有治愈者才能将魔力凝聚成如此纯洁无暇的生命力，也只有他们才能实现真正的永生的可能。
　　安赛斯将生命之水摄入诺瑞斯水晶，生命力饱满莹润，穿透他的皮肤，带给他温暖，仿佛回到了母亲的子宫。
　　就在安赛斯将生命之水吸收完的一瞬间，他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声音：“你一定很害怕吧，柯瑞文，他我很了解，比你了解，他在哪里呢？你知道吗？”
　　安赛斯的内心激烈地摇晃起来 ，他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他大喊一声：“伦博特，你！啊！不不，不！没什么，你离开吧。”
　　侍者伦博特不明所以，离开了圣堂。
　　诺瑞斯水晶微蓝的昏光在黑暗中摇曳，如同安赛斯的内心，他从没想到过，自己在活了五千多年后，被两个来自被他们抛弃的废土的人狠狠咬啮、咀嚼。
　　他想要将刚刚吸收的生命之水排除体外生怕有什么危险，可实际上，那一句话就已经是致命的危险，他不知道柯瑞文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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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总感觉身体不大舒服的时候脑子也就不太灵光，写出来的句子也有些怪怪的，改了一些特别怪的，将就看吧。
不知道隔了这么久，是不是已经将柯瑞文这个人物忘了，我也记不清当时有没有说“我很喜欢柯瑞文”这句话了，不过现在说也不算晚，我很喜欢这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