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之恶》一府

91、咒命之种

　　“这是阿瑞斯的夫人？”朵问道。
　　“是。”
　　“又一个囚禁在深宅大院中的孤苦灵魂。”朵的语气中带着怜悯。
　　罗德罗斯为朵的这种态度感到不喜，他说：“夫人在知道自己命运的情况下，自愿成为莱斯特家族的女主人，她的伟大超乎你的想象。”
　　朵苦笑起来，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拉梅多说得咒命之种是什么，但是她身上缠绕着什么，阿瑞斯和凯瑞斯身上缠绕着什么我看得一清二楚。这若是伟大的话，你应该觉得拉梅多也同样伟大。”
　　“那个血族将家主称为‘咒命之种’？诅咒与生命混合而成的种子，或许算得上是一种贴切的说法。初代家主为了走向人类力量的顶峰，为了以人类之躯击败血族，用生命凝聚诅咒之力，每一代家主虽然寿命不过百年，但是莱斯特因此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力量，足够带领诺瑞斯屹立不倒的力量。莱斯特走到了人类的巅峰，每一代家主都能以百年时光屹立绝巅、傲世群雄。”
　　“用生命凝聚诅咒之力……”朵想起了拉梅多曾经让他看到过的属于杜薇儿的记忆，她用牺牲灵魂的代价凝聚了永不消逝的诅咒，拉梅多因此缺失了代表情绪与欲望的灵魂片段，他残缺的灵魂被诅咒填补，使得他若是没有来自外界的欲望填补，就会逐渐被诅咒取代理智，正是因此，梅多拉家族的血族都被拉梅多吞噬掉只剩下拉梅多和诺克两个。他在诅咒的驱使下，终将毁灭一切，包括他自己。
　　人类的灵魂寄宿在血族的□□内，没有人认为他不是血族，就连他自己也不能承认，就像死在朵手中的切里斯。
　　舍弃灵魂之后，人便非人；舍弃生命之前，人恒是人吗？
　　朵怔愣着不知道答案，她只觉得，活到现在，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是不是人也决不重要，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重要？
　　“夫人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她甘愿舍弃一切，在她百年归去之前，她将用尽自己的所有去享受生命与时间，拼尽一切努力，不断挑战。她是能和家主并肩的女人，她不依靠莱斯特任何力量，单凭自己征服了无数险恶的高山深林。夫人和家主一样，用不过百年生命站立在人类所能到达的力量绝巅。你若是认为她只是依偎在莱斯特的怀抱中掉着眼泪数日子的弱者，那这就是对夫人的不敬！”
　　罗德罗斯不容反驳的语气让朵陡然惊醒，她并没有听清罗德罗斯的话，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朵站了起来，想起了之前还未结束的话题。
　　“我觉得明天就是一个拜会圣者会的好机会，当然，我知道你并不能做主，我会去找阿瑞斯谈条件。”朵说。
　　“你为什么要进入圣者会？你们为什么要针对圣者会？因为血族的首领列不列特？”罗德罗斯问。
　　“列不列特？”朵嗤笑一声，和拉梅多在一起太长时间，她也染上了这承袭至诺克的无端而优雅的傲慢，“一个已经彻底死去的老血族有什么值得我支持的？现在的血族只是一盘散沙罢了，你若是向把我们当做血族向你们宣战的代表，那我可以告诉你完全不必，许多血族都和圣者会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现如今一切的根源在更古旧的过去，在神明消失之时，在圣者会攻破神乡之时，在人类的欲望太过强盛而致扭曲开始！我，拉梅多，还有拉梅多接受的欲望都与圣者会密不可分。
　　“我的欲望也太过膨胀，找不到泄泻的出路，我只是觉得或许圣者会有我想要的答案。”朵太过于激动以至于说话气息渐渐减短，声音也越发低了下去。
　　“神明？”罗德罗斯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名词，在莱斯特家族中，在诺瑞斯的人民眼中，神明就是一个笑话，一个不存在的空谈，这里哪有相信神明的人？这里哪有需要神明才能获救的人？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只有人类才能拯救人类，“诺瑞斯向来没有神明。如果你所寻求的与所谓神明有关，那么圣者会那些自诩神明的人，或许的确是你的答案。”罗德罗斯语气温和下来，他第一次看到过于激动的朵，似乎因此而被感染了，产生了怜爱之意。
　　他是一个冰冷的人，就像他驱使的火焰一样，死者生恶亡灭灵魂，近来他却觉得自己渐渐地可以不用那么冷漠。
　　阿瑞斯说他的人生只有百年，百年足矣，他活着的每一秒都是美妙的，都是他足矣傲视一切的资本。
　　罗德罗斯一直觉得自己的过往太过痛苦，而毁灭过去又太过解恨，以至于他总是不知道该有些什么其他的情绪，只要想到过去，想到被他毁掉的过去，就格外开心，他不需要其他的东西来让自己开心了。
　　朵转身离去前对罗德罗斯说：“你果然是个很容易被触动的人，”她似乎有些得意洋洋，因为罗德罗斯最近显得愈发好骗，“放心吧，我会找到方法治好你的伤，在此之前，可以对阿瑞斯有所隐瞒吗？”
　　罗德罗斯再次掏出了那一枚火红色的宝石，天使身上的魔法刻印已被悉数碾碎，支撑其躯体、使其屹立的魔法阵也已一一崩裂，天使这一不该出现的形体结构早就消散，天使唯一能留下的就是它魔力与生命力凝结的核心，现在这核心被雕刻成比天使还美丽的形状。
　　他可以对阿瑞斯有所隐瞒吗？
　　他想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清晨他去阿瑞斯的书房禀报的时候没有说出宝石的事，只是告诉阿瑞斯这件事必然与拉梅多有关，阿瑞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这也是在削弱圣者会的力量，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对我们有益处的方面。”阿瑞斯说道。
　　“除了在现在这种紧要时刻分散我们的力量，牵制我们的视线，我想不到这件事任何的意义。”罗德罗斯说。
　　阿瑞斯又开始用手指叩桌面，他冷哼道：“他不就是这个意思吗？要不是在他们身上没发现一点神圣之源的气息，我一定把他交给圣者会。”
　　朵从门外探出头来，对阿瑞斯说道：“是吗？还有这样的好事？我对圣者会一直十分向往。”
　　看到朵，阿瑞斯有些意外，自从朵进入书库，阿瑞斯就再也没见过她，也没想过再见她，阿瑞斯曾试图将朵限制在莱斯特宅邸内以要挟拉梅多，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毫无意义，现在看来，朵是一个完完全全对莱斯特家族无用之人。
　　“听你的话，你想被我当做替罪羊送进圣者会？”阿瑞斯问。
　　朵走进书房，相当暧昧不明地看了罗德罗斯一眼，而后说道：“看来你也知道我是个替罪羊，拉梅多将来会犯下怎样的罪行，你似乎不是很需要我的预警。或许你已经预料到，很快，神圣之源就真的会失窃了。”
　　“你知道神圣之源没有失窃。”阿瑞斯很肯定的说，“这是你们和精灵以及妖精的诡计吧。”
　　朵“哎呀”一声，显得十分懊恼，她说：“一不小心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我想圣者会，你会带我去的吧。”
　　阿瑞斯脸上的傲慢凝固了，他被一个完全不是他对手的弱小的人要挟了，他已经开始生气了。
　　“我为你想到了完美的说辞：圣者会光之傲慢一席久久无人，近百年前无能的雅各布又在下面丢失了光之天使，如今有一个从山野里出来的治愈者为了追寻更加长久的生命，想要加入久负盛名的圣者会，这个治愈者借由协助你的弟弟而接近你，你只是觉得超越之城不应该缺少一个天使，哦，不，现在是两个了。”阿瑞斯还没接话，朵就又一副想起什么的样子，她说，“许久之前，圣者会是不是多了一个叫做科瑞文的下面来的人？”
　　阿瑞斯轻叩桌面，他对这个叫科瑞文的毫无印象，但是显然朵突然提起显然别有用心。
　　“他是我的故友，我想去圣者会见见他。”朵说。
　　若是下面带上来的人，只有成为天使新的容器这一个结果，朵不可能不知道，阿瑞斯的疑虑更重了。
　　“他是土属性，希望我能在加入圣者会后有幸和圣安相处愉快。”
　　说到圣安，阿瑞斯和罗德罗斯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在三方会议上试图和稀泥的安赛斯，朵突然提起一个叫科瑞文的人，继而引到圣安，或许圣安才是朵真正要指出的人，拉梅多曾言明精灵发难因为碧翠丝、阿芙多露和洛斯塔维亚三位继承人，碧翠丝已在掌控，而另外两个则极有可能因为圣者会的诱骗，现在朵似乎在有意将矛头指向安赛斯。
　　阿瑞斯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看向朵说：“你加入圣者会之后，我就不会再答应你任何请求，同时你需要交出我想要的东西。”
　　朵对阿瑞斯的话毫不意外，她说：“我只希望每晚还能有个安稳休息的地方，而且若是拉梅多饿了，超越之城的杀人案会多出不少。”
　　阿瑞斯为朵的威胁感到气愤，他作为家主的傲慢迫使他保持应有的气度，他说道：“既然你急着送死，那事不宜迟，不如现在就出发，正好我要去圣者会一趟。”
　　“你们这里的人都知道天使是什么鬼东西，也知道我们的存在，知道我们这些被选中的人将会如何，却依旧蜷缩在圣者会的淫威之下，用谎言堆砌你们的堡垒，你们这些人甚至不如血族讨喜。”在进入圣者会之前，朵这样说道。
　　“我知你长久与血族为伴不代表我会因此原谅你的疯癫，莱斯特的野心所指即是人类的未来，政治堆积在谎之上，如果谎言被消灭，所谓政治荡然无存，所以，现在，我不会停止。”莱斯特回答。
　　朵的脸上呈现出细腻生动的厌恶，她脸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颤动着组成讥讽，她的眼睛似乎因为直视阿瑞斯·莱斯特的傲慢而在这一秒钟里酸涩欲泪，她冷漠无情又痛恨不已的表情在明晃晃打在莱斯特脸上之后立马收了起来，随后她笑了起来，看起来很开心，又不过于开心，礼貌而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些许亲昵来，她用温和动人的语气说道：“你说得真是太好了，我都忍不住想要赞叹几句了，或许你将成为一个优秀的人类未来的领路人。”
　　阿瑞斯生平第一次对女性感到深切的厌恶，他开始后悔让罗德罗斯接近并监视这个女人，自从接近朵，罗德罗斯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而现在朵正告诉他：从一开始，阿瑞斯就有些过于轻视她了。
　　罗德罗斯今天难得空闲，他在自己房间里注视着朵送给他的宝石，他很好奇朵为什么让他向阿瑞斯有所隐瞒，他更好奇的是什么样的手法，可以将天使拆解重组成为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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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总体拉胯，语言表述不够清晰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