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之恶》一府

46、丑恶一览无余

　　梅多拉摸去的地方并不是赌钱的地方，或者说不是单单赌钱的地方，这里居然也有血族！
　　早在埃尔利亚，爱丽丝就在腥糖玛丽见到了血腥的角斗场，看到了以血族奴隶们为赌注放纵其疯狂厮杀的过程，而这里的似乎更加令人厌恶，这里是人与血族的角斗场。
　　在这里，人的命和血族的命一样低贱，对于先天弱于血族的人类而言，死在场上的更多是人类。
　　在这座大陆的中心，在这个神圣的地方，在神像高高耸立的教堂旁边，每天都在发生着这样用鲜血铺就的豪赌高台，哪怕是战争也不能改变，哪怕无数的战士们在前线流着血对抗血族。
　　在这里豪赌的人们都带着面具，但是他们的服饰都彰显着他们的高贵地位，爱丽丝知道，这群人中，肯定有一些人她见到过，甚至可能很熟悉，就在他们对着神像虔诚跪拜的时候，爱丽丝就在旁边，以光明圣女的身份赐下祝福。
　　爱丽丝面具下的脸忍不住露出笑容，在她自以为失格之时，这些人站出来告诉她，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错位，他们本就没有资格评判她是否具有该有的圣洁。
　　就在爱丽丝想要揪出梅多拉，让他回去的时候，梅多拉悄悄地消失了。意识到这一点，爱丽丝迅速离开了这里，往外面走去，长长的暗道里有几颗发光宝石提供着可有可无的光，尽头有一个人迅速转弯，拐到了右边的暗道。
　　爱丽丝立马跟了上去，这条道路只有一个出口，爱丽丝沿着道路不断往前追，转了三个弯之后，梅多拉失去了踪迹，就在爱丽丝转过第四个弯的时候，她受到了攻击，爱丽丝立马撤步躲过，反手回击。
　　“爱，圣女？”是梅多拉的声音。
　　爱丽丝撤下了斗篷，揭了面具，梅多拉也摘下了面具。
　　“您怎么来了这里？”梅多拉问。
　　“我应该问你才对，你说你是出来游玩的。”
　　“我只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会把教廷赏赐的佩剑都丢了？”
　　“这个……我们回去吧。”梅多拉立马退让了。
　　“都走到这么深的地方了，无功而返岂不是不好，正好让我看看你的剑去哪儿了。”
　　“我觉得，您可能不愿意看到……”
　　“有什么我不愿意看的？带路！”爱丽丝下了命令，梅多拉作为她的家臣，他没有违背命令的资格。
　　很快梅多拉就带着爱丽丝到了目的地，这里似乎是某个房间的地下，有一个向上的门，利用魔法的光芒可以看到周围散落的鲜血，还有一些细碎的布片，爱丽丝无法分辨这些东西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毫无疑问的是，这里有血族的血液，也有人类的血液。
　　上面传来的魔法的波动，是屏蔽魔法，有人使用了很高级的屏蔽魔法，可以阻止一切信息外溢。
　　梅多拉将手指轻轻放在他们上方，魔法的光晕在他指尖显现，梅多拉的魔法逸散开来，很快，他们就听到了声音。
　　这是一个爱丽丝极为熟悉的声音。
　　“是的，主人。”
　　“我找到了近乎完美的复刻品，甚至最近还出现了一个可以替代的选项，比您之前念念不忘的杜薇儿要强很多。”
　　“是的，两个都要强。”
　　“很快他们就会开始匹配了，您很快就能得到结果。”
　　“如果不是其他两个人妨碍，我的研究会进行的更快，他们宣称圣可和圣伊并不希望我们借助这种魔道实现大义，但是事实上他们也在积极接触那边。”
　　“圣列的确死了，您不必如此担忧。”
　　“那个新出现的合成品的确很强，但是目前看来，您的咒语依旧有效。”
　　“我觉得您或许真的应当下来一趟，或者让我给您带些材料上去。”
　　“是的，我将在结束之前尽可能多地收集材料，得出成果。”
　　“恭送您，我的主人。”
　　梅多拉收回了手指，魔法屏障依旧没有解除，他们无法继续探听消息了，梅多拉似乎害怕被发现。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爱丽丝问。
　　“这个，昨天来的时候刚好碰到有个血族被送往这里，我就好奇跟了过来。”
　　“你的佩剑呢？”
　　“输掉了。我不该赌那个人赢的。啊，不，我不是……”
　　“你怎么会使用解除屏障的魔法？”
　　梅多拉的表情变得格外古怪，他沉默了许久才回答：“那个诺克伯爵教的，但是当时我并太会用，我也没想到会用到。”
　　“回去。以后不许再来了，至于你的佩剑，我会重新找一把。”
　　“是！”
　　回到住处的爱丽丝躺在床上，她太累了。圣者雅各布在和圣城的人对话，他称呼那个人为主人，而非爱丽丝想象中的神明，圣可和圣伊是传说中神明的使者六圣中的两人，他们在教典内是灭亡魔族的至高传说，与圣者雅各布对话的必然是所谓圣耶，她姓氏的由来，也是六圣之一。他们对话毫无神圣的感觉，虽然无法听到那位传说中的人物的声音，但是从雅各布谦卑又谄媚的语气中，和他语句中透出的卑劣行径里，爱丽丝知道她的神明即将轰然倒塌。
　　在一切都错位了的世界里，似乎神明错位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爱丽丝终于明白了，在这场战争中，不止有拉梅多的阴谋，每一个操弄权势的上位者都在暗暗进行着他们卑劣的阴谋，而爱丽丝只是那个必须被来回移动的棋子而已，如果她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被丢弃退场将是必然的命运。
　　这是一场没有正义的战争。
　　爱丽丝突然发现脑海里的恶魔和神像全都消失了，空旷又广远的黑暗中只剩她一人孑然独立，她唯有不断释放光明，才能看到这个世界的模样，可是她这么做，只能力竭死去。
　　爱丽丝朝着某一个方向，坚定地迈了出去，无论前方是什么，她抵达的地方，即是光明的尽头。
　　梅多拉安安稳稳地在房间里呆了五天，爱丽丝则是用这五天时间收拾心情，在第六天，所有的战士们齐聚到了中央教廷，第一个进行的仪式就是梅多拉被授予圣光骑士的仪式。
　　之后就是爱丽丝也没有想到的——天使计划的启动。
　　教廷骑士们搬着巨大的石棺一样的东西队列整齐地走进大厅，在六圣的巨像面前，圣者们将这些石棺打开，里面是闪闪发光的天使！
　　他们无一不闪耀着夺目的光华，背后的翅膀收拢着，低垂着头，他们轮廓清晰却毫无活力，如同死物中诞生的雕塑。一共十二具天使，等待着与他们共鸣的幸运儿。
　　爱丽丝虽然从教典上读到过有关未亡天使的介绍，但是她从来都不能想象这些东西的样子，如今看来，他们仿佛被抽去灵魂一样带着空洞的壳子，沉默地封闭在石棺里，全然没有想象中的高洁。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未亡”的真实含义，他们只是尚未完全死去。无数战士的心头都笼罩了一层薄雾，他们都怀疑这样半死不活的“天使”真的能带领他们胜利吗？
　　“来吧，我们需要能够与天使们共振的灵魂之音，在得到天使们的准许后，天使将会与你融合，你们将会成为新的天使！同时你们也将获得去往圣城的资格，谒见神明！”圣者雅各布的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他的口吻中掺杂着魔力，带着相当强的蛊惑，甚至是洗|脑的意味。
　　作为神的宠儿，他们四个是要率先走上去的。
　　爱丽丝面对着散发光明魔力的天使躯壳，仿佛着了魔一样，她的心里叫嚣着冷静，但是却无法阻止自己的动作，她将手轻轻放了上去，完全冰冷的触感，却并非金属一样，反而更像死尸，带着一定的柔软，爱丽丝排斥这种触感，但她无能为力，圣者雅各布死死地盯着她。
　　爱丽丝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前几天听到的话犹在耳边，她的理智告诉她与天使相匹配或许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她体内像是有一个开关，以前它一直打开着，现在却被紧紧扣上，将爱丽丝的意识与身体分离，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让她觉得她仿佛就是为了与眼前这个天使共鸣而存在的。
　　就在爱丽丝的手触碰到天使的瞬间，他们的魔法开始了强烈的共振，天使的头颅高高扬起，他的翅膀将石棺撑破，张扬开来，六只翅膀展示着它如同钢刀一样的羽毛。
　　“三千年，第一个，第一个成功的人。”三位圣者一起发出了赞叹。
　　莫特和空白也同时传出了好消息，他们的共振也相当成功。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柯瑞文的手触碰天使之后同样也引发了共振，但是却又极为迅速地停止了，天使的头颅昂扬着，却无法展示他美丽的翅膀。
　　“居然失败了。”圣者对于柯瑞文的失败感到不解，按照他们的预想，最有可能失败的应该是爱丽丝才对，毕竟除了光之天使，其他天使都在不断地进行相性优化，完全没有失败的可能。
　　他们四个一起离开了，其他一批人开始分别进行与其他八个天使的匹配共振。
　　很遗憾的是，维克、伊瑞尔都失败了，蜜薇儿却成功了。
　　由于光之天使只有一个，梅多拉作为替补，并没有上场的机会。
　　最难以接受的是伊瑞尔，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遭遇比柯瑞文还要难受的结果，他的天使只扬起了一对翅膀，他有些不甘心，他要丧失与蜜薇儿一起抵达圣城的机会吗？他要永远的离开蜜薇儿了吗？
　　他不甘心。
　　在完成匹配共振之后，教廷为成功的战士举办了嘉奖仪式以及相当奢华的庆祝宴会，当然这个宴会在哈切斯特公爵家进行，作为史上第一个匹配了光之天使的爱丽丝的父亲，他格外自豪，哪怕这中间除了给予爱丽丝一半血脉之外他几乎毫无作为，但是，哈切斯特家族因此再一次名扬天下，这就足够了。
　　宴会举行到很晚，爱丽丝却没有怎么和自己多年不见的父母叙旧，她从小离开父母，在教廷长大，无论是公开还是私下，她的父母都不能探望她，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当她的母亲眼含泪光、带着自豪看向她的时候，爱丽丝并没有过多的情感，反倒是一旁的梅多拉问她为什么不去找父母说说话。
　　“没什么必要。”爱丽丝是这么回答的，之前她很小的时候向她的老师圣者雅各布提出与梅多拉同样的问题时，雅各布就是这么回答的：
　　你的世界只有神明就够了。
　　她的父母近乎把她当做工具，一个用来让哈切斯特家族更进一步的工具。哪怕这让她在各种阴谋的泥沼越陷越深，现在他们在为爱丽丝带回的荣誉而兴奋不已，丝毫没有考虑过爱丽丝她最终会落得个什么下场，或许某一天她就会死去，那个时候，她的父母是否会因为她“光荣牺牲”而荣膺勋章？那个时候他们是会笑还是会哭呢？
　　换言之，如果死掉的是她的父母，她又会怎样？会哭吗？不会吧。
　　爱丽丝发现自己实际上没有什么正常的感情，所以她才会被同样没有感情的血族——拉梅多吸引。
　　或许当时那里站着的是其他或者说是任何一个如此情感空洞的血族或者人类，她会同样地迷恋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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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自认为男女主还是很“般配”的，不过咱这里没有爱情这么高贵的东西，最起码男女主没有。耽于美色和忠于欲望，这也是般配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