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之恶》一府

24、无声之泪

　　拉梅多的步伐并不快，爱丽丝很快就追上了他。进入房间后，爱丽丝随着拉梅多走到了看起来是就餐的房间桌上摆着许多精美的食物，让人食指大动。爱丽丝的确有些饿了。
　　拉梅多坐到主位上，爱丽丝的座位被摆在了他的对面。
　　血仆伺候爱丽丝坐下后，拉梅多看着爱丽丝突然说：“以你的光明魔法，整座庄园的血仆都可以在一瞬间消失，你为什么不试试跑出去呢？这座庄园除了我，没有其他你们口中的高阶血族了。”
　　爱丽丝瞬间愣住，她完全没有考虑过逃跑，是因为她早就知道永生妖魔多么强大，所以她完全忘记了逃跑吗？
　　“我第一次见到掉到陷阱只会惊慌失措却不尝试逃跑的猎物。”拉梅多猩红的眼睛中闪烁着熊熊燃烧的名为好奇的火焰。
　　爱丽丝看着这张她曾今拼命忘记、自以为完全碎裂的脸，却又想起了阳光下闪耀的光华，以及自己的怦然心动。心脏慌乱地激荡着，爱丽丝突然明白，自己一直来害怕的是面对，不是面对拉梅多，而是面对即便他是吸血鬼，她也依旧被这张脸和这种气质迷惑的事实。
　　她不是光明圣女，只是一个怀春少女，甚至只是一个耽于美色而丧失判断力的少女。
　　过了很久，爱丽丝才颤抖着问：“猎物？你说我吗？你之前都是故意在引诱我吗？”爱丽丝很在意自己说了“引诱”这两个字，这两个字似乎带着淫‖荡的意味，但是她并不能制止自己说出这两个字。
　　“引诱？”拉梅多反复说了几遍，才笑着说，“只是碰巧遇到，觉得好玩而已。心里那么想了，就那么做了，诺克说过，梅多拉家族忠于欲望。”
　　“碰巧，好玩？”爱丽丝自嘲般地说，她彻底明白了拉梅多口中的有缘是什么意思，“你写让我一路往东也只是因为好玩吗？”
　　“碰巧知道你们在找我，告诉你们我在哪里不是很好吗？而且这样就省得我深入希罗抢人了，以前梅多拉家族的先辈们在希罗丢了不少脸，我可不想那样。”
　　“丢脸？你是指他们被击退吗？你不也是在圣彼得大教堂惨败吗？”爱丽丝咄咄逼人地问。
　　拉梅多仔细想了想，似乎在回忆，他说：“哦，你是说那个地方，现在修得不错，和以前基本一模一样。”
　　爱丽丝冷笑一声，说：“你是在逃避吗？”似乎这么说，她能占上风，能让拉梅多服软，让她壮胆一样，她丝毫没有发现，她的修养已经全部被丢掉了。
　　拉梅多右手撑起下巴，盯着她一直看，看得爱丽丝有些恐惧，他是想吃掉她吗？因为她戳到了他的痛处？
　　“你应该先吃饭，我怕我说完你会吃不下饭。很快我们就要回到乌托，到了那里，我可以根据心情好坏告诉你一些对你来说或好或坏的消息。在此之前，其实即便你杀掉这些血仆也跑不到哪里去，这是我的岛屿，而且这些血仆有些不久前还是和你一样的人类，只是他们厌倦了短暂的生命而已。”
　　“以灵魂的堕落换来的长生，是神明所不容的，是我们所鄙视的！”爱丽丝坚决地说。
　　“真有意思，你怎么知道你口中的神明就不是出卖灵魂换取长生呢？”拉梅多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继续说，“吃完饭，我们就出发吧。”
　　爱丽丝看着眼前的食物，完全没有了食欲。接下来她要去的地方，或许充满未知的恐怖。
　　巨大的船只犹如在移动的小型城池，飞扬的旗帜上是盛开的红色的玫瑰和金色的月季，背景是两把交叉的剑，仔细看得话，在玫瑰和月季外围的藤蔓和剑构成了一个M，这应该就是梅多拉家族的家徽。爱丽丝跟着拉梅多在血仆的簇拥下走上甲板，船上来来往往的都是血仆。
　　船舱如同一座巨大的宫殿，首先进入的是如同一个小广场一样的大厅，内部装潢华丽，各处镶嵌着昂贵的魔法石，散发着明亮的光芒，似乎这艘船上的光源全部都是昂贵的高品质魔法石。楼梯的每一阶两侧都都排列着三颗宝石，扶手上镶嵌着这个世界上最坚硬的矿物——密晶。爱丽丝一时被这份奢侈冲昏了头，集结了希罗所有的富贵的中央教廷也不曾这样豪横。
　　“你很喜欢这些东西？”走在前面的拉梅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回过头看着她问。
　　爱丽丝被吓了一跳，慌忙摇了摇头。
　　“我知道这些东西在你们希罗似乎很缺少。”拉梅多继续往上走去，爱丽丝收回自己的目光，继续跟着他。
　　“你抓我来，是要炫耀你们吸血鬼的富有么？”爱丽丝问。
　　“据我所知，你的教育保证了你的修养，你不该这么无礼。”拉梅多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听起来很平淡随意。
　　“无礼？对于吸血鬼，对于违背神明的恶魔，并不需要教养！”爱丽丝说。
　　“这是你的神明告诉你的吗？”拉梅多顿了顿，他走到了楼梯尽头，血仆为他打开了面前的门，继续说，“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你们的愚昧，没想到你更是其中顽固的一个。”
　　“愚昧？你什么意思？”爱丽丝不喜欢拉梅多的说法，就如同拉梅多不喜欢她称呼他吸血鬼一样，停下来问他。
　　“你最好忘记神明，这样你会少受些痛苦。”拉梅多停下了，示意爱丽丝继续走。
　　“怎么可能！我永远不会背叛我的神明！”爱丽丝坚定地说。
　　拉梅多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他说：“人类的感情都像你一样这么单纯可爱么？”
　　爱丽丝知道他在嘲笑她，爱丽丝没有反驳，对于恶魔，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
　　爱丽丝沉默着跟随拉梅多走到了深暗道路的尽头，血仆打开了房间门，一个充满血族特色奢华富贵的房间出现在他们面前，拉梅多说：“这是你的房间。”说完，拉梅多往旁边走去，他走了几步，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又走了过来。拉梅多神色冷漠，爱丽丝感觉到了他眼中的冷漠，之前谈话时他的轻松无害荡然无存，爱丽丝后退了两步，却被拉梅多抓住，爱丽丝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刺痛，魔力瞬间被抽空，从手腕处疼痛的来源全部流失。
　　瞬间失去魔力让她陷入了眩晕，在眩晕中她看到拉梅多善变的脸仔细地盯着她，带着危险的笑容。
　　爱丽丝从这一刻才清楚地意识到，拉梅多是一只危险的吸血鬼，之前拉梅多的礼待让她太过轻松，以至于轻而易举地卸下防备。
　　她若是释放自己的魔力的话，拉梅多也会受伤的吧。
　　在意识离开之前，爱丽丝感觉自己不断坠落的身体被拉梅多从背后揽住，他是要干什么？
　　等到爱丽丝醒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大的床上，床头是昂贵却只用作光源的魔法石，巨大的落地窗上镶嵌着能透过光芒的密晶窗户，阳光透过密晶石。洒落在她身上，爱丽丝抬起手遮挡阳光，丝质的睡衣袖子滑落到肩头，露出白皙的胳膊，血肉边缘在阳光下微微泛起橘红色。
　　这个房间很大，屋顶悬挂着同样是昂贵魔法石的吊灯，一共三层，看起来像一朵倒长盛开的莲花。
　　爱丽丝没见过这个房间。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被拉梅多抓走，带到了一座岛上，而后上了船，然后被夺走了魔力，陷入了昏迷。
　　想到此处，爱丽丝猛然坐起来，她身上的睡衣并不是她自己的衣服。爱丽丝看着自己的手腕，失去意识前的刺痛感在脑海翻涌，现在那里却没有任何伤痕，但是魔力依旧不存在。爱丽丝看到一面镜子，她连忙跑到镜子面前，仔细查看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爱丽丝微微松了口气。
　　她想起了梅多拉家族的传说，制造“杂种”，劫掠魔力丰沛的女魔法师为他们生育后代。
　　爱丽丝浑身寒毛直竖。杜薇儿·莫伯特的悲剧再次出现在她的脑海，她曾经想过自己或许会面对同样的事，可是如今直面即将到来的悲剧，爱丽丝陷入了深深的惶恐，她瘫倒在镜子前，镜子里映出的不再是她的脸，而是一具腐尸，一具枯骨。
　　等到爱丽丝的力气重新回到她的身体，爱丽丝开始四处寻找自己的衣服。
　　她打开一间衣柜，里面分了两个区域，一边是男性的服装，和拉梅多身上的衣服风格统一。另一边则是同样充满血族特色的女性裙装，繁复的丝线组成的花纹，像是盛开的花朵，还有散落在衣领、袖口还有裙摆处闪光的宝石。
　　爱丽丝惊讶于这样如同夫妇一样的日常一般的服饰放置，更惊讶于发现拉梅多也会睡在这个房间。
　　爱丽丝将每一套都试穿了一遍，绝望地确定这些衣服都是为了她量身定做的。
　　爱丽丝彻底相信了自己将成为吸血鬼的生育工具。
　　她穿着最后一套淡蓝色的服装，站立在散落满地的华丽衣服中央，看着外面的阳光，感觉眼睛酸涩疼痛，她跌坐地上，捂着脸无声地哭泣起来。
　　从上面看去，散落的衣裙和中央的爱丽丝如同盛开的花，衣裙是花瓣，而她是花蕊，挂着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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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写了许多爱丽丝想起什么什么的，这是因为爱丽丝她设定上是过目不忘，但是面对事物她并不能及时做出分析判断，只有在接触到相关事物事物是才会回想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