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之恶》一府

14、走向未来

　　到了傍晚时分，柯瑞文的马车停在了爱丽丝的府邸前。仆人禀告爱丽丝后，爱丽丝准备妥当，登上了柯瑞文的马车。
　　马车缓缓轧过道路上不断褪去的夕阳，或许多年后，无数夕阳变成朝阳，他们会想起今天，同一辆马车，却驶向不同的终点。
　　柯瑞文也许早有预见，而爱丽丝全然未觉。
　　马车停在中央教廷的大门前，爱丽丝、柯瑞文穿着白色的长袍，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下拖出延伸入教堂阴影的影子，高耸的白色石质建筑下，十四岁的两个孩子在神的祝福下，走向未来。
　　神明创世用了七天，但是最后一天是安息日，所以前六天每一天都有圣者化身，而第七天则是给予人类的休息日，没有圣者，也无需参拜。
　　柯瑞文和爱丽丝向六位圣者发出祈祷，在冗长的祷词结束后，他们被领向教皇陛下所在的地方。
　　“圣学院的活动还有些时间才会结束，怎么你们已经先回来了？”教皇缓慢的语调满含仁慈，独特的腔调又饱含威严，在空旷的大厅内不断回响。
　　“作为神的仆人，最重要的是神明的指引，在神的指引下，柯瑞文已经取得了优化淡蓝之心的材料，神明没有继续指引柯瑞文，柯瑞文感到迷茫。”柯瑞文回答，虔诚的声音清晰地传达到了教皇耳中。
　　“那么你呢？”教皇看向爱丽丝。
　　“教皇陛下，爱丽丝犯下罪过，想要向圣者祈求宽恕，爱丽丝心中迷惘，想要向圣者寻求解答。”爱丽丝回答。
　　教皇缓缓走下台阶，将手放在柯瑞文头顶，对他十分仁爱地说：“柯瑞文，博瑞德枢机会给你想要的东西的。去吧。”
　　柯瑞文接过教皇的手，亲吻之后，缓缓退出。
　　“爱丽丝，你有什么罪孽？你有什么迷惘？”爱丽丝举起手来，教皇将手放在爱丽丝手上的戒指上，戒指上的光辉映照出过去的事。
　　“爱丽丝是神的仆人，却违背神的慈爱，伤害了神的子民，爱丽丝不明白，为什么享受神的光荣的教廷和贵族有欺骗神的子民的行为。”
　　“爱丽丝，你抬起头来。”教皇的声音没有一丝威严，反而向父亲一样仁慈又充满爱意，“在神的孩子们里，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了，但现在，爱丽丝，你已经懂得成长了。”
　　爱丽丝抬起头，注视着教皇，问：“成长？”
　　“你是神明眷顾的宠儿，将财富分享给穷人是神对你的指示，他们作为神的子民，在获得财富之后却相互厮杀，已经完全违背了神的指引，他们欲望压倒了神性，但是爱丽丝你不同，你神性的光辉依旧在闪耀，只是你还不懂怎么引导陷入欲望的人们如何服从神的指引，这并不是你的错。”教皇向她说。
　　“不是我的错？”
　　“对，神明的意志是绝对的，神明不会出错，所以你也绝对不会出错，你只是还不够成熟。神明不会因为你的善良而责备你的。”
　　“神明不会责备我的……”
　　“对啊，神明眷顾的宠儿是不会被神明抛弃的。”
　　“神明连犯错的爱丽丝都不会抛弃，那为什么我们要欺骗神的子民？”
　　“爱丽丝，这不是欺骗，这是对神的子民的保护，无论是教廷，是贵族，都是神明给予我们荣光，我们要为保护神的子民付出一切，所以我们要去往边境，与罪恶的吸血鬼斗争，神的子民只需要在神明的庇佑下幸福生活就可以了，知道太多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种负担，爱丽丝，你现在不正是因为这些负担而迷惘吗？”
　　“是的，爱丽丝很迷惘，也很痛苦。”
　　“你希望神的子民和你一样痛苦吗？”
　　“不希望！”
　　“对，只要我们背负就好了，我们作为神的仆人，就是要背负这些罪恶的真相，向神的子民传递仁爱。”
　　“爱丽丝明白了，爱丽丝受的苦是为了神的子民更好的生活。”
　　“对，爱丽丝，圣者雅各布一定会因为你的成长而骄傲，去吧，圣者雅各布在等着你。”
　　“是。”爱丽丝深深弯下腰，向教皇行礼后，往圣者雅各布的住所走去。
　　“博瑞德枢机，地下贵族您知道吗？”柯瑞文向正在帮他寻找淡蓝之心优化方案的中年人问道。
　　“您为什么突然问起地下贵族？”
　　“没什么，只是很在意而已。”
　　“地下贵族一般都是经营着庞大地下产业的商人，由于他们惊人的财富，使得他们地位十分高涨，被称为地下贵族。”博瑞德回答。
　　“真不错，淡蓝之心的方案我自己来找，麻烦博瑞德枢机帮我准备一下地下贵族的信息，我要全部！”柯瑞文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博瑞德枢机觉得自己正在面对第二个教皇，冷酷无情，不容质疑。
　　“是。”博瑞德匆匆离去，去准备柯瑞文要的材料。
　　“地下贵族？爱丽丝或许招惹了了不起的人物呢！贩卖吸血鬼的黑市，有机会亲自去看看吧。真是感谢爱丽丝这种傻妞，我又知道了不少有趣的东西，这可是在这个每个人的都鬼鬼祟祟的教廷看不到的东西。哈哈，哈哈！”柯瑞文在博瑞德走后，自言自语，直到大笑出声。
　　在爱丽丝走后，教皇有些庆幸，柯瑞文与爱丽丝的性格完全不同，若是问出这些问题的是柯瑞文，他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蒙骗过去。不过柯瑞文怎么可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呢？他的眼里只有神明啊。
　　教皇想到自己夜晚还要接见一位重要的客人，也就没有立马去过问柯瑞文的事，柯瑞文作为他的弟子，教皇自然很明白柯瑞文的话隐藏着什么意味，迷茫？柯瑞文怎么可能会迷茫。
　　爱丽丝到了圣者雅各布的住处，圣者正在宝石发出的光芒下读书，看到爱丽丝的归来，圣者雅各布显得有些惊喜，他起身迎接了爱丽丝，并询问道：“怎么了，爱丽丝看起来有些低沉啊。”
　　爱丽丝重复了自己的问题，并复述了教皇的话，她问：“老师，教皇陛下的话，是对的吗？”
　　圣者雅各布笑着摸了摸爱丽丝的头，对她说：“当然，神明选中了你，神明是不会出错的，你只是用错了方法，要拯救希罗受难的子民，关键在于毁灭他们最大的敌人，吸血鬼，只有这样，所有的人类才能获得幸福，你的做法只是治标不治本，但是这并算不上什么罪孽，你依旧是仁爱的光明圣女。”
　　“老师，我明白了。”
　　“再过一段时间，等你们满十五岁成年之后，你就要去往边境，沐浴过吸血鬼的鲜血，你就能成为真正的战士，就能成为真正引领神的子民走向光明的圣女。”雅各布说。
　　“我一定会消灭吸血鬼！”爱丽丝坚定地说，“老师，我们在埃尔利亚遇到过一个好心人，他叫德罗伊，被高阶吸血鬼杀害了，希罗有高阶吸血鬼出现，我们中央教廷一定要找出他，将他净化！”
　　雅各布笑着说：“明天我会告知教皇，只要出现在希罗的吸血鬼，必将无所遁形。既然你提前回来了，我就帮你接触魔力的封印吧，你已经足够强大了。接下来你要面对战争，只有强大的力量才能净化吸血鬼。”
　　“好的，老师。”
　　爱丽丝盘坐下来，圣者雅各布手指点在她的眉心，魔法阵金色的光辉在整个房间亮起，刺目而耀眼，将发光宝石的光芒全部覆盖。纷繁复杂的魔法纹路在空中交织闪烁，在圣者的手指间逐渐消散，爱丽丝体内涌出狂潮般的魔法力量，如同阻隔在希罗与涅瓦间的无垠大海。金色的光辉不断涌出，冲天而起的光芒，突然缓缓散开，如同在夜色下盛开了一朵金色的莲花，一束束、一瓣瓣，由外向内凋零消散。
　　一辆马车缓缓驶入教廷，停在了教廷后面的圆塔前，车门打开，车上下来一位绿色宽袖荷叶边的美丽女人，腰身紧缚，蓬起的荷叶裙末端是排列整齐的蝴蝶结，她下了车，缓缓撩开马车门上的帘子，一个穿着墨蓝色闪金缎面衣服的男人带着满身的高贵气息走了出来，他胸前别着一朵深蓝色的宝石蔷薇和一枚蔷薇徽章，腰边带着镶着天蓝色宝石、雕刻蔷薇的长剑，两只手上戴着四枚宝石的戒指，银质的链条在月色下格外闪耀。他带着冷酷的微笑，走了下来。
　　“薇薇安？”他开口说道。
　　“是，主人。”薇薇安伸出自己的手，男人露出自己的獠牙，咬在她的手腕处。
　　当男人放开她的手时，薇薇安的手腕处蔓延出蔷薇和藤蔓，薇薇安匍匐在地上，蔷薇花瞬间铺了满地。
　　“欢迎您的到来，带六真主，妖鬼的夜蔷。”教皇带着他仁慈的笑容对吉尔布伊德说。
　　吉尔布伊德踩着蔷薇花，往前走去。
　　“看来教皇还是很喜欢我送的信，只可惜，你的礼节不够周到。我喜欢蔷薇。”吉尔布伊德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清冷的月色和满地盛开的蔷薇中，显得格外冷漠。
　　吉尔布伊德没有理会教皇，径直越过他，走进了圆塔，薇薇安依旧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教皇想起前几天自己突然收到的来信，一个吸血鬼侯爵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希罗之心，来到了教廷门前，他站在教廷前露出了自己的獠牙，随即变成蔷薇的温床，蔷薇的藤蔓将他覆盖，蔷薇花开满全身，只留下他的双手捧着一封信露在外面。
　　夜色下满园盛开的蔷薇，仿佛带着鲜血的味道。教皇看了一眼薇薇安，随后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