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安春胡同04号

16、高焱-8

　　“可是，焱哥你有没有发现里面有些人好像并不符合这个规律？”
　　“确实是有些人看起来并不符合这个规律，比如说这个女孩。”我指向简历中一张年轻的脸，上面显示她今年刚满18岁，明年就要参加高考了。她成绩一直很好，家庭也很和睦。
　　“还有这个。”高焱点了点头，又指出了另一个，是我所在的世界。
　　“我怀疑，阮丽娟通过一些手段在定位到其他世界的‘自己’后，会用她自己的价值观进行判断。她认为活的很艰难的人，就会帮助他们了结生命。但是，其实并不是这样对吗？”高焱说这话看向我。
　　“你是说我妈她过得不好。”我皱起眉。
　　“我不是这个意思，阮丽娟的判断只是基于她自身，是很片面的。另外，我觉得你一直做得很好。”他伸手想要拍拍我的肩膀，但被我躲开。他愣了一下，将手收了回去，叉进裤兜。
　　小张看出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尴尬，咳了两声，指着刚才的女孩照片说道。“这个女孩所在的世界是西塔-1世界，我查了一下她去世之前的情况。发现她之前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是学校的第一名，从初中开始就是。但是唯独最近一次她成绩只考了倒数第一。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我和高焱对视了一样，谁也不想开口。
　　“为什么？”站在后面一直避免与我接触的柴飞语出了声。
　　“因为她考试的时候感冒了，发高烧的那种。所以考到一半就被老师送回家了。之后的科目都没有参加考试，成绩就只有她写的那部分的分数，变成倒数第一根本不稀奇啊。”
　　“所以你怀疑，阮丽娟是觉得她成绩太差才……”
　　“我觉得这个可能很大。你们看这个。”小张手一挥，投影的内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资料。
　　“这个是？伤害我妈的那个人？”我看着上面的照片，之前在监控里虽然没有看清，但从说话声音的年纪来看，应该就是这个人。
　　“对，她来自贝塔-3。你再看看她的简历，比刚才那个女生还要学霸呢。才31岁啊，跟我们焱哥……”他说到一半看着我和高焱，“跟你们俩个差不多优秀。”
　　“因为成绩差，就把人清除掉，这也太奇怪了吧。”柴飞语插了进来。
　　“不奇怪，不奇怪，这个贝塔-3的阮丽娟是个性格挺奇怪的人，不然也干不出来跑到别人世界，破坏人家生活的事。”小张说。
　　“那她现在在哪？还在……我这个世界你们叫什么？”从刚才的交流里，我意识到高焱那边给其他世界都分配了编号。
　　“阿尔法-7。我们所在的世界是欧米伽-0，也是原点的意思。”高焱回答道。
　　“那她现在还在阿尔法-7吗？”
　　“从研究所发来的最新消息来看，她还在。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没走。”小张耸了耸肩。
　　“只要她还在这，我们就不能放松警惕。另外，也不排除她知道柴妈妈没死的消息，所以……”
　　“我会照顾好我妈的，我会一直在这照顾她。”我打断了高焱的话，我知道，只要那个阮丽娟还在，威胁就会一直在。
　　“好，那就辛苦你了。”他向我点点头。
　　“我，可以留下来吗？”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这次柴飞语不是在问高焱，而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可以。”我没在他身上做太多停留，答应了下来。“但是我妈醒的时候，你要小心一点。”
　　“好，我知道。”柴飞语飞快地应了下来。
　　“那就这样吧，我们继续接着调查，你在这负责照顾柴妈妈。研究所那边没关系吧？”
　　“没关系，我已经请假了。暂时不出现不会有人怀疑。还有，小张的话被派出去出差了，所以你行动的时候小心一点。”我看向眼前的小张。
　　“好嘞，你放心。”小张挑了挑眉。
　　“这是我家钥匙，你们可以过去住。一楼是我妈的房间，二楼是我的。地点的话，你应该知道吧。”我掏出钥匙扔给了高焱。
　　“知道，那我和小张就先走了。”高焱接过钥匙和我打了个招呼，和柴飞宇交换下眼神。
　　“好，注意安全。”
　　我转身想要回病房，就在将要推门的那一刻，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称呼。
　　“宝贝。”
　　我没有回头，余光看了一眼走廊里面的人，推门进了病房。那个人不是我的柴飞语。

　　——

　　病房里安静地只有入睡之人的呼吸声。我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柴飞语则站在另外一边。
　　“时间不早了，你去睡那张床吧。”我抬头示意了一下他身后的病床，那是专门用来给陪床家属休息的。
　　“那你呢？”
　　“我在这柜子上靠一会儿就行。”
　　“那怎么行？”
　　“没什么不行的，等我妈醒了，你就不能睡在这了。所以，你睡床的机会不多了。”
　　“哦。”不知道是被我有些生冷的语气冰到，还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他没再多说什么，走到了床边，坐了上去。

　　“高焱。”
　　关了灯的屋子里，柴飞语轻轻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嗯？”
　　“你认识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啊？”他声音还是轻轻地。
　　“你来之前，没看过我的资料吗？”
　　“我不是研究所的人，所以，我不知道你们的事情。”
　　“我认识的柴飞语是个很会照顾人，很孝顺，会默默支持我的人。”
　　“那他真是个好人。你能和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吗？”
　　黑暗里我皱起了眉头，随即又松开。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哦。”他有些失望，但没有再问下去。
　　我靠在床头柜上，看着柴飞语躺着的方向，依然不敢相信，那个已经消失在我世界里面的人，还有机会再次出现在我眼前。他的眉眼，他的小动作，他说话的声音语气，他身上带着的若有若无的味道……所有这些都怂恿着记忆朝我铺天盖地地涌来。我原本以为，我已经忘记了柴飞语，接受了他不在的事实，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我回想着以前的点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早上睁眼时，身上披着柴飞语昨晚穿着的外套。我见他没在房间里，没忍住轻轻嗅了一下上面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