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之苍境》羽杀三千

12、刺杀

　　带着楼少君走在街上，一路走走停停，偶尔蹭点吃的，掏钱的自然是楼少君，反正他从不心疼。

　　手里拿着几样小吃，远远望到前面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兴奋地一阵小跑，走近了才发现根本没什么。失望地回头，楼少君保持着惯有的行路速度，依旧是冰冷脸庞，只是，那身褐色衣袍实在眼熟，我在哪里见过吧？蹙眉凝思，待他走近，忽然灵光一闪，一把抓住他的手。

　　“楼少，我见过你！”

　　楼少君淡淡看一眼我抓着他的手，挑着我的语病。

　　“你自然见过我，而且不止一次。”

　　一时语塞，结结巴巴解释。

　　“不是……我……我是说我中毒醒来的时候，就是……就是那个……”

　　“你是说你第一次醒来撞到昏倒的时候。”

　　“对对对，就是那次，我有看到一个人，那个是你对不对？”

　　见楼少君点头，心里异常兴奋，把他抓得更紧了。

　　“那你知道我娘到底做了什么让我醒来对不对？”

　　沉默，楼少君摇头。

　　“我并不知道，我听到声音进去时，你已经昏倒。”

　　“那你至少应该问过我娘吧。”

　　“与我无关，为何要问？”

　　有些窘迫，脸微微涨红。

　　“你难道都不好奇我为什么死而复生？”

　　楼少君静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有些事不知道才好，知道了，或许便是祸害。”

　　一愣，这似是而非的回答，楼少君是在暗示什么吗？实在想不通，可话题却就此终止，不管我如何旁敲侧击，楼少君都不肯再说什么。从他的神情中，我猜测他知道点什么，可并不是全部的真相。

　　如果能搞清楚芸夫人当初到底做了什么，我或许便找出回到我的世界的方法，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摸清芸夫人的底，正面进攻的法子绝对行不通……

　　刚开始的兴奋有些湮灭了，蔫蔫跟在楼少君身后，不发一言。

　　“想不想骑马？”

　　楼少君突来的一句问话勾起了我小小的欲望，骑马？这似乎是个好主意，我还从来没有骑过马呢。

　　楼少君带我到的地方是个马场，在庐陵城北面的不远处。我们一走进去，便有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笑盈盈地来迎我们，看他跟楼少君的熟络模样，应该已经认识很长时间了。等那中年人走后，问了楼少君才知道，原来他第一次学骑马就是来的这里。据他所说，这里的马在苍国很有名气，苍国军队的马都是从这里而出。

　　我们站在马厩外等了一会儿，那个中年人才出来，他身后跟着的两个人牵出了两匹马，一匹黑色，另一匹是火红色。

　　眼睛直盯着其中那匹马，红色的毛发很是很纯净，没有任何杂质。它的头昂起时，鼻子还在扑扑冒气，加上踏蹄的架势，我忽然能预见不妙的前景，这难道是还没有驯好的野马？他们不会是想拿我来开刀，当驯马工具吧？！

　　“他们会在旁边帮你，不会让红烈伤到你。”
　　可能是看到我露出俱意，楼少君好心在旁安慰，可听在我耳里却成了另一番意思，睁大眼侧脸看他。

　　“这匹马曾经伤过人吗？”

　　楼少君望着我蹙眉皱脸的样子，忽然淡笑，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那点光芒让我怀疑该称之为狡黠，他云淡风轻道。

　　“目前为止，伤得的人还不算多”

　　我的眉皱得更厉害了，两腮鼓鼓。

　　“不算多是多少？”

　　“五六人而已。”

　　说出这句话时的楼少君好似来了少年心性，话语间的调侃不言而喻。他走上前接过人家递过来的缰绳，那匹红烈竟然温顺了，楼少君用手拍了拍它，它居然还用头蹭了蹭楼少君，简直就是从泼妇到淑女的大改造！噗……这马还戴有色眼镜的啊！

　　“呵呵……这里也就楼少爷能制得了红烈，想当初也是他驯服红烈的。”

　　抬头，那名中年男人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侧，他笑呵呵地看着楼少君与红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视线定在那匹马身上时，忽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脱口而出。

　　“这红烈是母的吧？”

　　中年男人侧过脸。

　　“是啊，怎么了？”

　　“额……没什么，随便问问。”

　　咳嗽了一声，扭头假装看周围风景，不禁暗暗翻了个白眼，原来不止是有色眼镜，归根到底还是色心作祟啊！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谁让少年正风华呢，楼少君的美色果然不可小觑啊！

　　掩面低笑时，楼少君已来到了我面前，抬起头，他正骑在红烈身上俯视于我。斜了一眼红烈，虽然喜欢它的外貌，但实在不敢苟同它的内在，色马一只，有待鄙视！我撇了撇嘴，挑眉盯着红烈，朝它吐了吐舌头，彼时，楼少君的问话自头顶而来。

　　“要不要上来？”

　　收起小小的幼稚，望向楼少君，不确定道。

　　“你让我骑它？”

　　“对。”

　　“额……它好像不喜欢除你之外的任何人。”

　　指了指红烈，见它又开始一副要踢人的模样，赶紧往后跳离几步，满脸的警惕。楼少君俯下身拍了拍红烈，忽然翻身而下，一手握着缰绳，一手伸向我，嘴角微挑的弧度溢出淡淡的笑意，见鬼！今天楼少君笑的次数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多。

　　“有我在，它不会伤你。”

　　如果有一个男人，一个长得可以让女人神魂颠倒的男人，一脸魅惑倾城的笑容，他还向你伸出一只手邀请你与他共骑一匹马，是女人都会接受吧……所以，当我把手交给他时，陡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色心人人有，我根本没脸去鄙视那匹色马……

　　楼少君似乎有意让我散心，一路红烈都走得极慢，虽然多了一个不速之客，但只要楼少君在，它的脾气真的是温顺极了。身后的楼少君亦是安静不言，容于他的怀中，微微闭眼，迎面而来的风扬起鬓角的发，几许惬意与悠闲，手轻轻拂过红烈的毛发，柔软的触感下有几分温存。

　　忽然，马停下了，身后的楼少君也变得有些不对劲，睁开眼，周围一片寂静。我们似乎已经走了好一会儿，离马场也有一段路了，这里甚至没什么人烟。

　　“怎么了？”

　　回头低声问道，楼少君的手紧了紧，垂眸看我时，镇定无异状，只淡然抛下一句话。

　　“闭上眼。”

　　没头没脑的话换来我一脸的问号，闭上眼干嘛？正想再问，忽然周围开始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循声看去，我们的周围不知何时多出了十来个黑衣人，手中武器锋利而冰冷。

　　身子一抖，一把抓住楼少君的手，下一秒，楼少君的手腕一翻抱住我飞身下马。风声凛凛，我还没搞清楚状况，他们已然开了战局。十对一，这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这只是一场刺杀……

　　紧紧反抱住楼少君，眼睛听他所言闭上了，黑暗中，刀剑声不断，偶尔是人倒地的声音，偶尔便是划破布料的声音。感觉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变凉，心脏声强劲而有力，仿佛下一刻便会因为过度激烈而停止跳动。

　　“呜……”

　　低沉之音自耳边传来，是楼少君！猛然睁开眼，入眼便是鲜红的血，楼少君的手上多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照情形所看，那大概是我挡剑所致。手紧紧握成了拳，咬咬下唇，当下心思便定下。一把推开楼少君，捡起地上遗落的一把剑，与他背贴背，摆好作战的架势。

　　“你不要乱来，这不是你能应付的！”

　　楼少君一边低吼，一边应付着面前的敌人。

　　“我不会乱来，但我会保护好自己，你只要专心对付他们就可以，不要管我！”

　　一剑挥去，挡掉了黑衣人砍过来的剑，眼睛朝周围扫了一遍，看到尸体时，强压下不免涌上的恶心。还剩四个，我只要坚持到楼少君对付完这四个就可以，心里盘算着，手中的动作也不断，没有攻击，我做的只是防守。我以为这就足够了，可是……

　　“苑儿！”

　　楼少君的一声叫喊让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可是还未看到身后的楼少君，我却先看到从旁边而来的那一剑，刀锋凌厉，直指于我。也许是被吓到，我呆站在原地，忽然，眼前一个身影闪过，褐色衣袍因为方才的打斗而破损得厉害，右臂的血水顺着指尖流下，殷红一片。

　　“楼……”

　　嘴边的话还没喊出，那人朝我倒来，手先一步接住了他，承受不住的重量，让我半跪在地上。呆呆抱着楼少君，那些余下的刺客都朝我们而来，此时，身后却响彻了马蹄声。痴然扯起了一抹讥笑，救兵永远都是在最后一刻出现。

　　垂眸，楼少君紧闭着眼，视线下移少许，一道伤口突兀地留在了他的胸口，血水不断涌出，好像无法停止一般。手颤颤巍巍伸向伤口，捂住，可却眼睁睁看着血从指缝间溢出。

　　“楼少，楼少，你醒醒，你不要吓我。”

　　低头叫着怀中人，他依旧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身体在慢慢变冷。

　　“楼少君！你给我起来！起来啊！才挨一刀而已，你那么厉害，一定没事的，你给我醒……”

　　声音哽住，再难言语，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想要擦去，手拿起时，一手的红色。紧紧盯着手掌，情绪似乎到了再难控制的局面，一把抱起楼少君，呜咽哭泣。

　　“为什么要帮我挡剑！为什么！楼少君，你不要死，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