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仙十年》苏伊世

4、洗玉篇

　　那一晚，还没等到把楚晚宁到尊严踩在泥里碾磨，踏仙君刚一开弓对师尊□□的酷刑，对方就被他气得喷出一口血，还彻底晕死过去。

　　踏仙君只能破骂一声，中断了对昏睡之人的惩罚。

　　虽然踏仙君以雄浑灵力暂时护住了昏睡师尊的心脉，保护对方性命无虞，但双眼紧闭的师尊依然令人堪忧。

　　他叫来仆从再次清理寝宫床榻，自己则把昏睡着的师尊以锻被裹好，打横抱起，安置在偏殿榻上。

　　踏仙君叫下人准备好了浴桶、热水、干巾、皓衣、以及生肌药膏。

　　试了下水温，解开昏迷着的师尊亵衣，一手穿过对方腋下，一手穿过他膝盖弯，将师尊打横抱起，放入热气缭绕的浴桶里。

　　踏仙君小心扶着失去意识的师尊在桶内板凳上坐好，在浴桶后面放置了桌子和玉枕，方便楚晚宁头部靠在玉枕上。

　　热水浸透到伤口，激得昏睡中的人眉头紧蹙。踏仙君褪去自己上衣，这样不怕长袖被水溅湿。他用舀子不断舀起热水，浇在师尊露在水面上的肌肤。

　　踏仙君在玉枕后放了个盆盛上热水，卸下发扣，将师尊如墨玉一般的长发缕顺浸入水盆，并用舀子冲淋着。

　　拿出上等皂角，揉搓出泡沫，十指尖轻轻打着转按摩着师尊头皮，用皂角泡沫将那墨发彻底浸入。

　　踏仙君看着昏睡的师尊眉头有些舒展，想起了之前自己养过的白猫，动不动就挠人一爪子。

　　只有当轻轻抚摸它的毛发，帮它全身按摩，白猫才会眉眼眯弯，放松舒展自己，收起利爪，变回萌化人心的小可爱。

　　宫中所有人都知道，白猫是君王的猫，无人敢惹。即使是屠净儒风七十二城的踏仙君本尊也对那白猫有种异样的敬畏之色，即便曾有被它挠一爪子的惨痛经历。

　　宫人们当时都以为被猫挠伤的踏仙君怎么着也会宰了那白猫泄愤，却不料这喜怒无常的君王完全当个没事人，每日继续喂猫、洗猫、陪猫、撸猫。

　　只有踏仙君清楚，那猫实在雪□□致，长得跟楚晚宁也像，气质么更是没得说，连那爱挠人的臭脾气都随了楚晚宁。踏仙君给这猫起了个应景的名字“猫宁”。

　　可惜猫宁在一个清晨走失了，踏仙君命人将宫殿掘地三尺都没找到猫宁的影子，看来猫宁彻底离开了自己。

　　为此，踏仙君大醉一场，仿佛走失的不是猫，而是自己这辈子最深爱的人。

　　帮昏睡着的师尊按摩了会头皮，踏仙君用舀子将皂角泡沫冲掉。拿出干巾将楚晚宁如瀑长发裹起来揉捏几下，将头发多余的水都带走。

　　踏仙君开始用糙巾帮师尊擦身。也许是糙巾正好滑过楚晚宁的敏感之处，也许是泡热水澡的功效，本来沉睡着的人忽然眼睑动了动，随即缓缓睁开双眸。踏仙君拿着糙巾的手不觉停在半空中。

　　楚晚宁立刻坐直身警告道：“墨微雨，你干什么？”他内心有些慌乱，一醒来发现自己竟在澡桶里，而踏仙君则在一旁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盯着自己，一脸坏笑。

　　不用说，楚晚宁都清楚发生了什么，定是这狂妄之徒趁着自己昏睡时擅作主张为自己清洗。

　　楚晚宁脸皮本就比常人薄许多，此刻因羞愤而脸色胀得通红，眼尾红色愈来愈明显。

　　踏仙君见到他这幅哀怨样，仿佛受了别人欺负似的，心里有种莫名感觉。

　　他回话针锋相对：“晚宁难道自己看不出么？本座自然是帮你洗澡呀！你昏睡过去了，本座不忍吵醒你，晚宁不领情也罢，醒来第一时间却要质问本座？”

　　楚晚宁又用那种把人看到泥里的目光瞧着他，冷淡道：“你出去！”

　　踏仙君冷哼一声，嘲讽道：“晚宁不觉得现在赶本座已经迟了么？你身上哪里是本座没见过的？前些天你连日昏迷，每日都是本座亲自伺候你，为你擦身，你都当没发生过吗？”

　　踏仙君的话，就像利刃，一把一把插在楚晚宁心上，将他刺得遍体鳞伤。

　　楚晚宁下意识用手抓紧浴桶边缘，他在用尽一切力量对抗这不肖弟子各种言辞侮辱。

　　楚晚宁觉得自己胸口有些憋得慌，他大声喊道：“墨微雨，你闭嘴，别说了……”

　　踏仙君靠近他耳朵，邪恶地在他耳垂处咬了一口道：“晚宁你怕什么？你在我这还能有什么秘密？本座把你从内到外都看得清清楚楚。”

　　楚晚宁心中狂风骇浪，他脑子里太混乱了，他仿佛看见世人一个个指着他鼻子骂道：“楚宗师不想着为民除害、大义灭亲，却甘愿以身饲魔，雌伏魔下，真是恬不知耻、罔顾人伦……”

　　脑海中的骂声使得本就因灵核破碎而憔悴不堪的楚晚宁更加雪上加霜，他呼吸越发急促，大口大口喘着气。

　　踏仙君只道他受不了自己言语刺激，并未在意，继续嘲讽：“晚宁，本座实话实说，你便这般难受么？你何时才能认清自己已废的现实？何况，你现在业已成为本座内侍，老老实实伺候本座才是你的本分，懂么？”

　　踏仙君刚说完，楚晚宁头部就向后倒下，在玉枕上碰出咚的一声，那声音如平地惊雷，砸在踏仙君耳里，他这才发现楚晚宁异样。

　　只见楚晚宁已然晕厥，唇边还残留一道血丝，显然又是急火攻心的症状。

　　踏仙君赶忙扶起不省人事的楚晚宁头部仔细查看抚摸，虽没碰破，但手能清楚摸到他后脑勺一个明显的肿包。

　　踏仙君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本座才说两句，至于这样动不动就气晕过去么？这人的心性怎么还是这样？一点抗压能力都没有。

　　虽然心里责怪不已，但他手下动作却少见地温柔起来。

　　他将昏迷的师尊揽着腋下从浴桶中提拉出来，绕过对方膝盖弯打横抱起，朝着榻边走去。

　　将昏睡着的还全身滴着水的人轻轻安放在早已铺好的巨大干巾中央，再细细像包卷饼一样包裹好。

　　隔着干巾轻轻揉搓几下，师尊身上的水珠便完全被吸走。

　　踏仙君揭开干巾，因刚洗过澡的缘故，师尊周身白玉肤色上透着一层粉色，简直漂亮得不像凡人，更像是粉水晶、粉宝石一样的珍宝。

　　如果真有仙子，仙子也无外乎就是这种长相了吧？

　　踏仙君发现血管中又涌上了一股冲动，他实在是见不得楚晚宁就这样柔顺着、毫无防备躺着的样子，无论看见多少次，都难以真正习惯。

　　这就难办了，以往留恋花丛间是从一朵花快速切换到另一朵，从来不会看同一朵花第二眼。

　　而这朵名为楚晚宁的花朵，自己每次都说，再不看了，却又一次次破功，简直看了几十次不止。还向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难以自拔的态势发展下去。

　　踏仙君越想越气，这特么就像中了楚晚宁的蛊，对方听话也罢，可每次那剑拔弩张的样子都让踏仙君心里愤恨莫名。本座今天还就不信了，戒不了你楚晚宁的毒。

　　跟自己赌气似的，他直勾勾盯着楚晚宁，从头到脚一丝一毫都不错过，又从脚到头目光逡巡。

　　踏仙君紧握拳头，决计再不碰这蛊毒一次，哪怕他就在自己眼前咫尺，哪怕他玉体横陈、诱人犯罪。

　　踏仙君相信自己只要努力，定能彻底摆脱这蛊毒影响。

　　可是他越赌气，越看得久，自己呼吸就越急促，就像被抛上岸的鱼，越来越窒息。

　　脑海里蛊毒还在引诱他，来吧，空气就在你眼前，你赶紧去吸，再晚就窒息而亡了。

　　踏仙君求生的本能终于屈从了蛊毒的召唤，于是他俯下身，将自己强大身躯覆在昏睡的人身上，果然方才那窒息感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如鱼得水的欢愉心情。

　　原来，楚晚宁竟然就是他赖以生存的水。

　　他细细密密吻着昏睡人的丝质唇瓣，尝出对方唇边残留的极细的血丝残留。

　　踏仙君这才发现对方昨夜被自己故意咬破的唇上伤口仍未长好。

　　接着，他下意识放柔动作，吻得极其温柔，生怕弄痛了身下这个无知无觉的矜贵人儿。

　　他又想起自己养过的那只叫猫宁的白猫，那猫再萌，也抵不上怀中本尊的万分之一。他连那猫的利爪都忍了，何况是眼前这个正主呢？

　　踏仙君捏起师尊柔软的皓腕，看着那纤细柔荑在空中随着自己动作自然摆动。

　　实在难以相信，这是昔日能将天问杀伤力发挥到极致的手，现在看来却是这般脆弱无力。

　　踏仙君心里无数感慨唏嘘，最终化为落在那白玉手背上的一个个轻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