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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深巷血尸(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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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嗯…”覃爻的语气意外柔软,他甚至笑了笑:“晚点可以吗?”
他这么一笑,谢珣当场就迷糊了,那激动不亚于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褒姒一笑。
谢队当场起立,对着门板行注目礼,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柔声道:“好,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接你。”
覃爻回头,张奎眼巴巴地望着他。
谢珣主动约他:“十点半,行么,我请你吃饭,中午一块吃了,你想吃什么。”
覃爻:“……”然而他连早饭都还没吃。
“九点吧。”覃爻轻轻叹气:“帮我带俩肉包,一杯豆浆,热的,原味不加糖。”
“好。”谢珣稍息立正,神情庄严肃穆,仿佛在接下领导安排的重大任务:“给我个地址,我接你。”
“人民公园。”覃爻挂断电话。
谢珣对着忙音张了张嘴:“好。”
张奎眼看覃爻回头,自动自觉又热情地赢了上去:“秦老板,怎么说。”
“我还是那句话,”覃爻神情冰冷,语带轻蔑,“汉云省能做这档生意的人多的是,张老板不是唯一人选,除非像你说的,你能保证你自己在这地方立足,而你嘴里所谓的后台……”
覃爻摆摆手:“下次再谈吧,张老板。”
“您放心,我马上跟上边联系,我充当您的介绍人,行吧。”张奎把姿态放得很低,充分展示了自己的诚意。
覃爻想了想,也很爽快地答应:“要是你能证明你有这个实力,我可以考虑让你代理,毕竟张老板够小心啊。”
话尾语气一转,意味深长。张奎尴尬地笑了笑:“您说的对,对。”
留了联系方式,覃爻离开了。
出KTV后,覃爻打了个出租去商业街。
榆西的商业街小路非常多,横七竖八,七上八下,覃爻在闹市区一通瞎转,确认把跟着他的人甩掉后,这才沿大路去了人民公园。
人民公园在市中心,人更多。
谢珣把路虎SUV停路边,十分显眼的一大坨,就不信覃爻注意不到他,然而事实证明,覃爻走路目不斜视,真没看见他。
谢珣摇下车窗招了半天手,覃爻愣是眼睛都没斜一下,闷着头走到公园门口,谢珣哭笑不得,下了车喊他:“老婆!”
这时候,街上全是人,上至八十老妪,下到十八小妹,齐刷刷回头,谢队狠狠享受了一把万众瞩目的待遇。
覃爻背影僵住,在回头和不回头间反复横跳。
在他纠结出结果前,谢珣大步流星奔向他,旁若无人拽住他的手腕:“好家伙,你这眼神,连老公都不认了。”
“……”覃爻很想撒手就走,最终忍住了,冷漠地回头,满脸怨念。
谢珣愣住:“咋地啦,早上还温温柔柔的呢。谁惹你不高兴了?”
覃爻:“大街上别乱叫。”
谢珣:“狗叫总行吧。”
覃爻:“……随你便。”
“早餐在车里,走,进车里聊。”谢珣按住他的肩膀,不动声色环视四周,恶狗护食一样,将那些打量覃爻的惊艳目光都瞪了回去。
车里,谢二哈看着覃爻吃东西,一脸痴汉满足,好比二次元宅男给纸片老婆氪金,恨不得掏空六个钱包供养老婆。
谢珣捂了捂心口,语气温柔得能化成水:“昨晚在哪休息,没睡好吧,瞧瞧这黑眼圈。”
说着,伸出宽厚的手掌,试图趁机抚摸覃爻的脸。
覃爻反应很快,扭头躲开,掀了眼帘觑他,冷漠又生硬地警告:“谢珣,别动手动脚。”
“……”
覃爻抬眼看他时,露出一点下三白,再配上他那张令人惊艳的脸,妥妥二次元高智商冷美人标配,谢珣的二哈脑自动渲染成傲娇凶狠美貌老婆之不可言说の拒绝。
他老脸一红,收了手,在膝盖按了按,换了话题:“我记得你认枕头,新地方睡得习惯么?你租的房子?找工作吗?”
谢珣老这样,不知不觉就开始查户口。覃爻拒绝回答,干脆沉默。
谢二哈一骨碌轴问了一连串,也意识到自己婆婆妈妈,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更低,就像一只大型藏獒在主人面前蜷缩成一大团,赧笑道:“你吃,我不问了,你先吃东西。”
谢珣这人买东西喜欢怼量,三个大肉包,两根油条,一杯豆浆,俩鸡蛋,一碗皮蛋瘦肉粥打包,他这种训练强度大的,自己吃都绰绰有余。
覃爻饭量还行,中等,吃完肉包,喝了粥,一根油条一杯豆浆一个鸡蛋,剩下的还给谢珣,言简意赅:“饱了。”
“诶诶,好。”谢珣把他剩下的吃完了。
两人挤在车后座里,覃爻看着他囫囵咽完,顿时心情复杂:“你没吃早饭?”
谢珣以前发过誓,在覃爻面前再也不撒谎,所以特坦荡地承认:“没有,接了你电话,怕你找不到路,我就直接开车到人民公园了,喏,早饭都放保温桶里的,就怕你来了吃凉的。”
谢珣冲他露齿笑:“怎么样,热的吧。你胃凉,不能吃凉东西。”
覃爻垂眸,好半天,冷漠地扭头:“哦。”
说完,俩人又没什么好聊的了,谢珣主动找话题:“回局里?资料都在局里。”
覃爻想了想:“行。”
谢珣往前一指:“坐副驾。”
覃爻下车去副驾,谢珣伸手帮他拉安全带,覃爻推开他:“我自己来。”
刚开过红绿灯,覃爻说:“停车。”
谢珣没问为什么,遵照指示,乖乖地把车停路边,覃爻说:“早餐店,再去买俩包子三个烧麦一杯豆浆。”
谢珣震惊:“没吃饱啊?”
覃爻斜他一眼,谢珣立刻举起双手,下车飞奔去买早餐。
谢珣把早餐带回车上:“等你吃完再走。”谢珣怕他边吃东西边坐车,要头晕。
覃爻咬了两口包子,兴致缺缺地塞谢珣怀里:“真饱了。”
谢珣狐疑:“真的?”
覃爻不说话,把早餐往他怀里一塞,靠坐回去,一脸冷漠,双眼平视前方。
谢珣急着把覃爻带回局里解决案子,都忘了自己也饿着肚子,这时候闻见食物香气,肚皮咕噜叫唤,他才意识到自己也饿了。
三下二除五吃完剩下的,连覃爻啃过的那口包子都没放过,赶紧解决完早饭,发动车子回市局。
路虎开进市局,袁湛他们也回来了。
沈春霜一路小跑过来,兴奋地打招呼:“覃老师,可算回来了!”
谢珣望向袁湛:“现场还有其他发现吗?”
“暂时没有。”袁湛说:“不过我们问了302附近住户,他们都表示没听到什么动静,按理说,要是凶手和受害人有争执,居民楼隔音不行,多少周围住户都能听到点声音。但他们没听到,也就是说,凶手和受害人之间大概率没有争吵。”
“两人认识。”覃爻道。
袁湛视线转向他,点了点头:“极有可能。”
谢珣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去休息。”
袁湛难掩疲倦,摇了摇头:“没事。”
沈春霜拉着覃爻叽叽喳喳,聊些有的没的。
覃爻很少开口说话,沈春霜早就习惯他的沉默,之所以能聊下去,全是因为覃爻虽然不说,但每每都听得很认真。
即便沈大姑娘神经大条,也能感觉到覃爻的用心和耐心。
以前沈春霜就在彭帆旁边犯花痴:“覃老师好温柔啊。”
彭帆难以理解,他和覃爻接触得少,其他几人和覃爻接触比较多,一致认为沈春霜的评价没毛病。
谢珣看不下去了,覃爻明明很困,在车上一直闭着眼睛打盹,这会儿还要强打精神,认认真真听沈春霜吐槽她上周买的扫地机器人又贵又拉胯。
谢队上手拎住沈春霜的衣领:“行了行了,你都快把这个月的霉头吐槽完了,和袁湛休息去。”
说起休息,熬夜的困倦浮上来,沈春霜打了个哈欠,从善如流地跟着袁湛走了。
谢珣目送她离开,回头望向覃爻,担忧道:“你昨晚没睡好,先去休息。”
覃爻摆手,强撑:“我没事。”
谢珣瞅着他,熬夜熬得眼圈发青,脸都苍白了,本来就白的人,现在直接白到没血色。他握住覃爻的手腕:“你不休息,我就对你动手动脚。”
覃爻眼神冰冷。
谢珣硬着头皮坚持:“去我宿舍,就在市局旁边的大院里,你去休息,到点了我叫你。”
覃爻以前是临聘人员,没有分宿舍,中午困了就被谢珣推到他的宿舍休息。
“……”覃爻叹口气,没有再坚持,他的确有些累了,回国后整个人精神不济,远没有以前那么能熬。
谢珣颇有眼力见,松开他,从兜里摸出钥匙:“走吧,我带你去。”
两人回宿舍的路上,覃爻随口问:“昨晚你们还发现什么了。”
谢珣回忆道:“血眼。”
覃爻微蹙眉心,面露疑惑,回头看他:“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谢珣把昨晚的侦查过程大致给他说了一遍。
覃爻听完,点头:“难怪你怀疑他的作案动机。作案动机不同,侦查方向不同。”
“对,现在连受害者和凶手的身份都难以确认。”二楼宿舍,谢珣摸出钥匙开门。
甫一进去,覃爻就意识到,这里和他离开时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这两年,谢珣也许都没怎么来过这里,茶杯、水壶、绿萝和吊兰,都摆在覃爻记忆中的位置,甚至连空调遥控器,覃爻习惯放在床头,和枕头边缘平行,谢珣也这么放着。
“你念旧,”谢珣挠头,“怕你来了发现变了,不习惯,东西就全是你的摆法。”
覃爻二度叹气,谢珣跨过门槛,顺手带上门:“去睡,我弄点热水。”
“……”覃爻脱了鞋和外套爬上床。
谢珣开了电热毯,又打开空调。
覃爻睁眼看天花板。
谢珣无时无刻不在偷偷关注他,见覃爻发呆,忍不住打趣:“躺着太舒服所以魂没了?”
“没。”覃爻不理解他的脑回路,太舒服和魂没了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他扭头看忙碌的谢珣,谢二哈高大的身影,挤在十多平的单身公寓里,略显局促,他长手长脚,人高马大,平心而论,的确是gay圈天菜。
但是——
覃爻嘟囔:“你晃得我头晕。”
“哦哦。”犯了错的二哈立马蹲回床边,背对覃爻坐着,像只看守犬,片刻不离地守着他,他回头解释:“我、我烧热水,等你醒了喝。”
“你也一宿没睡。”覃爻笃定。
谢珣挠头:“我不困。”
覃爻第三次叹气,挪进床里,给他让了个位置,闭上眼睛道:“定个闹钟。”
谢珣两眼发光,纠结半晌,到底没有爬上去:“我坐会儿就行。袁湛他们把赵老板的监控录像带回来了,我得去看看。”
覃爻掀了眼帘,又缓缓闭上,困倦呓语:“随你的便。”
谢珣握了握他的手:“等你睡着我就走。”
覃爻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