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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深巷血尸(6) ...

  •   6.

      KTV里吵得要死,覃爻已经很久没有置身这样的环境中。

      周围吵嚷喧闹,摇滚乐能把人耳膜震破,五颜六色的射灯在人群间游走,灯红酒绿的销金窟里,五光十色,光怪陆离。

      大胡子壮汉摔进沙发,左右陪酒女立刻拥上来,着急地往他怀里钻,鸡尾酒送到他嘴边,连带着美女香吻:“张老板,好久没见你了呀。”

      覃爻眼角余光斜过他。

      大胡子,肥胖,秃顶,戴劳力士,油光满面,和美女舌吻,有点恶心。

      “最近忙得很啊,来了新生意,看到那边的小白脸没。”

      美女们望向旁边的年轻男人,他坐在那里,安静得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侧颜线条冷漠又疏离,浑身上下透露出与销金窟格格不入的矜高气质。

      “这是谁呀?”穿超短包臀裙的陪酒女娇笑着问。

      不等覃爻回答,张奎伸出根指头,隔着虚空远远地戳他:“哦,上边派来的,来谈生意。”

      美女倚着张奎的胸口,做了美甲的指头在他心口暧昧地打转,一语三转的娇媚语气:“他就是您说的新生意呀。”

      “去,”张奎重重一拍美女屁股,“去伺候他。”

      比起大腹便便油腻中年男,美女肯定更愿意伺候帅哥,陪酒女顺势摔向覃爻怀里。

      覃爻闪电般起身,往旁边一挪。

      陪酒女当场摔了个空,跌进沙发里愣了好半天,这是碰上洁身自好的三好男人了?

      张奎盯着覃爻,注意到他躲闪的举动,眼中阴鸷一闪而逝,他拍拍巴掌,讪笑道:“秦老板,你这幅正人君子做派,可不像咱们行内人啊。”

      覃爻十分冷静,不咸不淡地开口回驳:“您的做派倒是符合您暴发户的身份。”

      张奎把手里的啤酒瓶子捏碎,薄薄的玻璃瓶当场四分五裂,啤酒泡沫炸开,溅到覃爻脸上,覃爻伸手,指尖从容地勾去侧颊水珠。

      “这样吧,”张奎狞笑,“您清高,劳您陪我在这地方坐一晚,我再跟您谈生意。”

      他没问覃爻的意见,显然是这么决定了,由不得覃爻不同意。

      覃爻冷静地注视他,大约三秒后,他站起身:“河西街的生意不止你在做,你不想要,就给别人,反正榆西的当家也不是你。”

      “就是王井村那傻逼跟我抢吧。”张奎冷笑,虎视眈眈地盯住他。

      王井村?覃爻转身离开,他走到KTV门口,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走出五六个马仔,个个握着铁棍,棍头威胁似的敲击掌心。

      而KTV里的其他人,权当没看见,也没人敢往这边来,任由身躯单薄的覃爻,被这些魁梧精壮的马仔团团包围。

      张奎在卡座里,悠闲地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道:“秦老板,再想想吧。”

      覃爻回头:“坐一晚,是吧。”

      张奎眯缝眼睛打量他,朝身后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领命去核实覃爻的身份。

      而助理核实他身份的过程,需要时间。张奎笑眯眯地点头:“对。”

      覃爻看了眼助理,坐回沙发里,张奎朝他勾了勾手指头。

      覃爻望向他,张奎伸出两手,右手比了个圈,左手食指穿进圈里——相当□□的暗示。

      “……”覃爻无视了他,安静地坐在沙发里。

      张奎起身:“你们在这盯着他,不准他睡觉。”

      马仔们一拥而上:“是,老板。”

      张奎两手交握,朝覃爻一拱手,肥猪脸上挂着油腻恶心的笑容:“那么秦老板,明早见。”

      从头天晚上到第二天清晨,覃爻就坐在那里,定力强悍到可怕,他甚至没有站起来走动一下,眼帘半低着,偶尔掀了眼皮瞥一眼马仔们。

      几个马仔都在打哈欠,覃爻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看不出什么倦意。

      七点不到,张奎就回来了,他身后跟着满面通红的助理。

      张奎拿了一件外套,着急忙慌一路小跑,进了屋子就亲热地把外套往覃爻身上披,和昨晚的态度判若两人,厚着脸皮笑道:“哎哟秦老板,都是误会。你不知道,最近呐,条子多的很啊,你初来乍到,我这不误会你了就?您别见外啊!”

      “小心是好事。”覃爻微抬眼帘,视线冷漠地扫过他:“查清楚了?”

      张奎一拍大腿:“查清楚了!道上姓秦的老板,卖糖的下家,远道而来的大财主啊!”

      覃爻笑了下,笑意极冷,未至眼底。

      那一丝诡异莫名的笑,让张奎心里咯噔一下,瞬间从头凉到脚,打着颤,小心翼翼和覃爻搭话:“那啥,秦老板,我们都乡下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事儿我跟您赔礼道歉,成吗?”

      “我该走了。”覃爻冷漠道,他拒绝和没有诚意的人谈生意。

      张奎急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别着急啊秦老板,你听我说嘛,我们榆西这个地方,吃那个的人多着呢,那话咋说来着,市场前景广阔。”

      覃爻冷笑,没有松口。

      张奎眼珠滴溜溜转:“这个彩虹糖这个生意啊,我老早就想做了,一直没摸到门道,你也晓得,我们这营生,还得仰赖上家供货。以前那些货吧,又贵又不好吃,又容易被条子发现。你们那个彩虹糖,我都听说了,外表、口感都和真糖没什么两样,就今年刚流行起来的,我一直没找到供货的,这不正好您来了!哎哟!”

      覃爻摆手:“不必谈了。”

      张奎这两年的生意,都快被他对家蚕食干净了,要不是做的年头久,有些家底,他早就被那姓王的连肉带骨头啃得渣都不剩。

      彩虹糖是今年才流行起来的玩意儿,张奎对这东西早有耳闻,据说外表与普通糖果别无二致,闻起来的味道也一模一样,十分隐蔽、成瘾很快,是今年首屈一指的高级货,就因为特殊的制作工艺,流通不广。

      而且做彩虹糖的只有缅北佤邦那一家,内地只能从佤邦那家手里进货。

      很早之前,佤邦那边就放出消息,内地想买糖,只能从一个人手上买,张奎得到的消息是,这个人的名字念秦瑶。

      此人鼎鼎大名,活跃在广东一带,突然出现在内陆,张奎一开始压根不相信。

      强行将覃爻留在KTV后,谨慎起见,张奎动用了可靠人脉去查他身份,对方回给他的消息是,这个叫秦瑶的人上月入境,说是要扩大生意链,就跑到了西南。

      张奎求糖心切,得到消息后,立马赶回来,再三赔礼道歉,他可不能再把这尊大佛拱手让给那姓王的小混混!

      思及此,张奎愈发殷勤,用尽浑身力气挽留覃爻:“这样吧,秦老板,你的货有多少,我全包,只要我张奎还有一分钱,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拿下来!”

      覃爻冷冷地瞥他一眼,那眼神里分明流露出不屑,嘲哂道:“张老板,我们的货,你倾家荡产也拿不下来啊。我也只是来看看行情,没想到你们内地的这么没见过世面。”

      张奎冷汗刷地落下来,他干巴巴地笑:“秦老板,不是我说,这两年内地管控多严,您也晓得啦,再说您这、这一个人来的,也没带个助理啥的。”

      “人多眼杂,小心为上,”覃爻说话还带点广普,“这是你刚才说的啊。”

      “……”张奎确信无疑了,此人必然是传闻中那个性情古怪的秦瑶!

      张奎牙一咬心一横,绝不能就这么放人走了,他张开两条胳膊,肥胖的身子横在覃爻跟前,坚决不让他离开:“秦老板,这生意我必然要吃下的,您出去打听打听,在汉云省我人微言轻,但在榆西市,您的生意我若不成,那也没别的人能做!”

      覃爻环抱双臂,轻挑眉毛,他的个头比张奎这个矮胖子高,微微扬起下颌,有点居高临下的轻蔑意味,他把张奎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嗤笑:“口气怪大的嘞。”

      张奎心里咯噔一下,这又是哪的口音?

      “不是我说,秦老板,”张奎急于证明自己,“我上边有人!”

      覃爻这才来了点兴致,随口问:“什么人?”

      张奎激动的情绪戛然而止,这个油腻胖子甚至涨出了满脸通红,他支吾半天,想把这一激动透露出来的消息搪塞回去:“我是说,秦老板,我在这里地位很高的啦,你相信我嘛。”

      “……”覃爻略感无趣,摆了摆手:“张老板,做我们这行,讲究的就是互相信任,你都不相信我,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我回广东好了。”

      “别别别!”张奎拉住他的袖子,做小伏低低弓着腰:“秦老板,我不是不信任您,哎,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上面那位的真实身份。听说有权有势的很呢,反正您跟我做生意,肯定没问题!”

      覃爻眼珠稍转,思忖道:“你的意思是,你有靠山?”

      张奎一跺脚:“欸,对!是这个意思!”

      覃爻冷笑:“你们这样的说辞,我听得多了,耳朵都起茧子了。”

      张奎拍胸脯保证:“我没骗你。”

      覃爻撩起眼皮:“空口无凭,张老板,我很难相信你啊。”

      助理把雪茄送上来,张奎伸出胖胖的手指头一戳:“秦老板,抽根烟,慢慢聊,来,坐下聊。”

      “不聊了,我不耽搁你的时间,买卖不成仁义在,张老板,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张奎忍痛抬上来两三千一根的进口雪茄,然而覃爻连个正眼都懒得施舍。

      这一番拉扯,张奎也算是看明白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让对方相信他真有靠山,这位大老板说什么也不会和他谈了。

      张奎眼珠子转的飞快,彩虹糖能带来的巨大收益,就像一座金山摆在眼前,更重要的是,他能趁此机会吞掉那姓王的场子。

      “这样吧。”张奎咬牙:“我问问,行吧,我问问我上边那位,做不做您的生意。”

      覃爻面露思忖。

      张奎紧张地盯着他,就怕这位天上掉下来的肥肉跑了。

      这时,覃爻身上的手机铃响了。

      张奎吓了一跳。

      覃爻看他一眼,从衣兜里取出直板机,拎起来晃了晃:“生意。”

      “哦哦,您先接。”张奎更紧张了,就怕有人捷足先登。

      覃爻低头,这个手机号码,只给了三个人。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数字,覃爻知道他是谁了,他走到安静的角落,按下接听:“喂。”

      谢珣咽口唾沫,暗暗握拳,很好,老婆没有直接挂电话。他压低嗓音,低沉地说:“覃爻,昨晚的血尸案,我们查出一些线索……关于凶手的作案动机,想问问你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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