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鳖传》昨露今霜

105、斗法

　　焦文虎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你的纸人。不过我劝你拿出你的纸人再看一看。”
　　这岸田也是听话，连忙掏出了袖中的儡神。登时，他心中大骇。猛地一下，他没有感受到儡神中的怨灵，但是当他静下心来仔细检查的时候，却发现儡神中的怨灵都聚在一起缩了起来，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岸田瞪大了眼睛，“咦？这怎么可能？你刚才究竟做了什么？”
　　焦文虎哈哈一笑，“我什么也没做啊，有什么能逃过你的法眼呢？”
　　就在这时，有人匆匆闯了进来。此人看起来十分惊慌，顾不得屋中的其他人，对黄齐太说道：“主人，不好了，看来青水堂早有准备，我们去那里的人大部分都折在里面了！不仅如此，青水堂调集了大批人马，正在朝我们这里赶来呢！”
　　“啊！”黄齐太如梦方醒，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还愣着干什么，赶快通知我的叔父！雨亭呢？”
　　“雨亭和岸田先生的人已经回来了，他正在调集人手，准备应对青水堂。”
　　黄齐太脸色又变得刷白，他也顾忌不了什么了，大声对岸田说道：“岸田先生，赶快解决了此人，我们快没时间了！”
　　岸田还沉浸在震惊中，没缓过神来。焦文虎却高兴起来了，摇头晃脑地说道：“黄齐太啊，黄齐太，终于到了算账的时候了。我给你两条出路，要么束手就擒，要么死于非命。不要在做无谓的挣扎了！”
　　说话之间，只见一股股的黑烟从岸田身上散发出来，岸田的脸一下子变得狰狞恐怖起来，“朋友，到了这个时候，不得不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实力了。这可是你自找的！”
　　屋中顿时变得朦胧起来，呼呼的风声响起，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哀嚎声在屋内回荡。只见岸田全身已经被黑烟所笼罩，散发出邪性而强大的力量。
　　焦文虎丝毫不惧，他叹了口气，“看你半人半鬼的样子真是难受啊！你不惜以自己身体为器皿，温养这些恶魂野鬼，你就不怕有一天自己被反噬吗？这样值得吗！”
　　在一团团蠕动的黑影中，岸田双眼变得灰白无神，似乎听不到焦文虎所说的话。他狂叫一声，从身体各个部位散发出黑烟向焦文虎袭来。很快，屋子里便被黑烟所充斥了，什么都看不清了。
　　然而，也就是眨眼之间，屋子里又重新亮了起来。一团一团的黑烟争先恐后向岸田的身体里钻去，似乎遇到了让他们吓破胆的东西。接着，屋子里的空间一震，一股冲天的血腥气息出现了，屋子里瞬间像是堕入了冰窟一般，让其中之人冷得瑟瑟发抖。黄齐太只觉得头晕脑胀，他本能地跌跌撞撞后退几步，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岸田则是惊恐地看着焦文虎，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到底是谁？你身上有什么？”
　　原来焦文虎刚才露出了自己的大妖气息。对黄齐太来说，只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气场，而对于岸田有些道行的人来说，则是感受到了侵入骨髓的恐惧。
　　焦文虎没理会岸田，他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面具，看向了黄齐太，“黄齐太，你还认得我吗？”
　　“咚”地一声，黄齐太一屁股坐到了地下，“你……你……”
　　焦文虎上前两步，蹲在了黄齐太的面前，盯着他那张因恐惧而变形的脸说道：“黄齐太，看来你还认得我。不用怀疑，我还是焦文虎。今天，咱们就做个了断吧！我也不要你的性命，因为你的身体已受到岸田邪物的侵蚀，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在你死之前，我想要你的一手一脚，好祭奠我们曾经的手足知情。”
　　说着话，焦文虎用手轻轻一挥，黄齐太的右脚和左手便齐刷刷掉落下来。黄齐太看着自己面前的手和脚，发起了愣。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在梦中，因为他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掉落下来的手脚上面也没有一丝的血迹。
　　焦文虎笑了笑，“一会儿你会有所感觉的。黄齐太，希望这是我们所见的最后一面。”
　　就在这时，只听到“轰”地一声巨响，屋顶被掀开了，岸田跳到了空中，他一边狞笑着，一边说道：“好啊，真是天助我也！我正想驯化这样的一只大妖，没想到就这样送上门来了！”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石一样的东西。
　　一瞬间，焦文虎觉得有些恍惚，这块玉石不知有什么法力，吸引着焦文虎，似乎要将他吸引过去。焦文虎只觉得心笙摇荡，一股热血涌上了脑门，似乎就要失去意识。关键时刻，焦文虎咬了一下舌尖，鲜血涌出，焦文虎顿时清醒了不少。他赶快使用师父所教的法门，将自己的大妖之气抑制下去。“好险好险！刚刚差一点就着了这扶桑人的道。看来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不能大意！”
　　岸田还在满心期待着收服一只罕见的大妖，突然就觉得大妖消失了。他瞪着灰白的眼珠看着焦文虎，“刚刚那只大妖被你藏到哪里去了？快点交出来！”
　　焦文虎笑道：“你做什么美梦呢？就凭你那块破石头？”
　　岸田皱着眉，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接着，他手中的那块玉石放出光华，在光华之中，出现了一个浑身雪白的狼。这狼个头不小，怎么也有成年狮子那么大。这狼落到地面之后，抖了抖毛发，弓起身子，露出利齿，便向焦文虎扑来。
　　“哎呦，岸田小老，你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啊！”焦文虎嘴上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却有点慌。对面的这只狼声势惊人，一看就不是凡物，像妖兽却没有妖兽的气息，浑身又充满着怨灵的戾气。此物是什么来历？若是焦文虎使出妖兽之力，这个狼根本不是对手，但焦文虎知道，岸田在一旁觊觎着，只要他再露出妖兽之象，怕是要被岸田手中的那块玉所制服。
　　眼看着那只白狼扑了上来，焦文虎没什么办法，只得使出自己的寻常功夫应对。可以看得出来，那只白狼虽然并不是特别厉害，但是速度非常快。而且这个家伙非常聪明狡诈，善于在打斗中寻找对方的弱点。因此焦文虎和这狼缠斗起来，觉得十分别扭和难受。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自己居然和一匹狼打起了架，这事传出去可不怎么光彩。虽然这样想，焦文虎因为大妖之身受制，还是渐渐落入了下风。
　　正在这时，官府大门方向传来了巨大的响动。焦文虎知道，这是阿鳖和青水堂他们找上门来了。焦文虎也顾不得名声了，抽身便往响动声传来的方向逃去。
　　远远的，焦文虎便看到几个扶桑人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声，似乎在作法。再往外看去，可是不得了，整个官府似乎都笼罩在一片深红色的结界中。不管官府外面如何喧嚣，官府的外围似乎牢不可破。焦文虎心想，这些扶桑人倒也不简单，也能弄出像法阵一样的东西。不过和道家的法阵不同，扶桑人的结界是需要人力来维持的。那些扶桑人一个个满头大汗，看起来可是并不轻松。
　　焦文虎不管三七二十一，撞开挡在前面守护的官兵，眨眼之间便冲到那些扶桑人的跟前。焦文虎拳打脚踢，一下子打翻了两个扶桑人。剩下的扶桑人不得不放弃维持结界，转而对付焦文虎。只觉得空间微微一震，罩在官府上方的结界消失了。紧跟着只听到哗啦一声巨响，官府的大门连同旁边的院墙倒塌了，烟尘弥漫中，在无数火把的映照下，一堆人涌入了官府内。
　　焦文虎借机一看，阿鳖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为首之人中。焦文虎一下子有了底气，大喝一声，踢翻一人之后便向阿鳖那里跳去。
　　就在这时，那只巨狼又追了上来。焦文虎对这家伙纠缠地着实有些心烦意乱，朝着阿鳖大喝一声，“阿鳖，救我！”
　　话音刚落，只见阿鳖身形飘动，飞一般地来接应焦文虎了。那只巨狼看到阿鳖挡在了前面，作势便要向阿鳖扑去，然而就在身形一动的瞬间，这个家伙猛地停了下来，接着围绕起阿鳖转起了圈子。
　　看到这样稀罕的白狼，阿鳖也觉得好奇。他扭头一看，只见焦文虎已躲入青水堂的人群中，似乎对这巨狼很是忌惮。“虎哥，这家伙是什么来头，怎么连你也惧怕它？”
　　“哎，阿鳖，我也不知道这白狼是什么，不过应该不难对付。只是我现在不方便对付此物！”
　　阿鳖聪明，一下子就听明白了焦文虎的意思。焦文虎乃是大妖之身，若不是碰到克制自己的东西，是不会如此惧怕的。就在这时，那个岸田也赶了过来，“那个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那巨狼居然听得懂人言，朝着阿鳖身后的人群嘶吼了一声。
　　岸田心中想的都是要抓到那个大妖，因此根本没有留意面前的阿鳖，自顾自地向阿鳖背后的人群走去。
　　阿鳖举起黑铁剑，拦住了岸田，“哎呦，真是巧啊，怎么又遇到你了？怎么了，不认得我了吗？”
　　到了这个时候岸田才认出了眼前的阿鳖。他眼珠一转，狰狞地说：“把你们的那只大妖交出来！”
　　“哎呦，你还是真不客气啊！看来你早已将我师父的话忘记了……”
　　岸田根本没有心思跟阿鳖说话，伸手一挥，让那巨狼对付阿鳖，自己还想向前去找焦文虎。
　　看到岸田如此轻视自己，阿鳖也是心里来气，当下他就决定使出雷霆手段，给岸田一个下马威。眼看这只巨狼向自己扑来，阿鳖用手中铁剑在空中挑了一个剑花。那只巨狼毫无惧意，径直扑来。只见阿鳖的黑铁剑前的空气似乎一瞬间凝结了，紧跟着一震，突然激荡出了雷声。于此同时，黑铁剑的前端迸发出一道闪电，在空中像树根一般地生长，到了最后，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向那白狼扑来。
　　这白狼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雷电。电网之中传来一声哀嚎，接着，只见这只白狼在地上不断地翻滚。一面翻滚，白狼嘴中冒出墨汁一般粘稠的黑烟。
　　阿鳖有点愣住了，这只巨狼并没有和他预想的一样变成一团焦炭。然而阿鳖马上就知道答案了。这白狼嘴中的黑烟，是无数的幽魂，它们正在争先恐后离开白狼的身体。原来这白狼不是凡物，乃是吸食幽魂为生的。这只白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转眼间，已经变成普通狗的大小了。岸田狂吼一声，心疼不已。他迅速扑到了那只白狼的身边，掏出那块古怪的玉石，将白狼吸纳到其中。
　　这个时候，焦文虎跳到了阿鳖的身边，轻声说道：“他手中的玉有问题。”接着，焦文虎又换了一副嘴脸，嘲笑着岸田，“岸田小老，要不说人为什么不能贪心呢，现在你明白了吧？对于你现在这个结果我也很痛心啊！不过看在咱们是同行的份上，你把你手中的玉石让我研究，我们便放过你，你看如何啊？”
　　岸田半是忌惮，半是愤恨地看着二人。同样的情绪也蔓延到此地的其他扶桑人的心头。这些人盯着阿鳖和焦文虎二人，围绕在了岸田的身边。
　　阿鳖和焦文虎做好准备，正准备迎接这些扶桑人接下来的招数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二人面前冒出粉色的烟尘。也就在这一瞬间，二人感觉到这些扶桑人的气息消失了。面前的粉色烟尘经久不散，阿鳖只得掏出一张符纸，掐起风诀，驱散了粉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