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途》南

2、第 2 章

　　小伟把我送回家後便离开,下了车以後,我怔怔地站在一栋樱红色大宅前面,用了三秒钟时间去想这间房子到底是不是我的,直到一阵寒风刮过我的脸颊才完全清醒。站在路灯下,我把手机掏出来,很想给他一个电话,自从报道出来後以我们只联络上一次,讲不够一分钟就要挂线,因为我当时正准备要演唱。不知道他现在在那里?

　　还是打消了打电话这个念头,但当我打开大门的时候,却看见大宅旁边的小木屋的灯正亮着,一个宽阔的背影正坐在电子钢琴前,那一刻,我的双腿好像不受控制一样往木屋方向跑去。

　　悄悄把木门打开,一串清脆的琴声正飘浮於这间小小的录音室内,我抱着双臂靠在门边,安静地凝视晨弹琴的背影。晨先是轻轻弹了几个音节,然後拿起铅笔在五线谱上作记录,虽然看不到他的样子,但我可以想像到晨陶醉在音乐创作时的专注模样。晨喜欢写歌,也喜欢唱歌,一直想拥有一间自己的录音室,这间录音室是我送给晨的生日礼物,那天他兴奋无比的抱着我,然後疯狂地吻我,接着我们就在地板上做/爱,想起来就好像是昨天发生一样。

　　从回忆中回过神过来,晨仍然专心地写歌,没有感觉到我的存在,於是我从後抱住了他。

　　"亲爱的..."

　　晨剧烈的颤动了一下,然後猛然回头。

　　"天啊...你...你怎麽会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你怎麽会在这里?"我紧紧牢住他的身体。

　　"没什麽...写歌而已..."

　　"是吗?"我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他好像瘦了,脸色也不太好。我再一次把他拥过来,"想你....你知道吗?我放假了,一个星期!"

　　说完这句以後,我自己也有一股重重的失落感,没错!一个星期的"长假",在辛苦工作了一年以後换来的"长假"。

　　"是吗?"晨微笑道。

　　"嗯,你想去那里?我陪你!"

　　"难得有假期就好好在家里休息吧,只要有你在就可以了。"

　　一轮沉默。我俩望着对方,享受久别重逢的时刻,但如此同时,我们都感觉到对方心事重重,有些东西是必需去面对的。

　　"我..."我们同时说出。

　　"你先说吧!"晨说。

　　我点点头,深呼吸一口,讲出这十多天来最想对晨讲的话。

　　"我们....公开吧!"

　　晨一愣,手臂慢慢从我肩膀上离开,然後走到沙发一脸沉重的坐下来。

　　"你疯了?"晨轻轻地说。

　　"我没有疯!"我冷静而强硬道,"我考虑清楚了,公开是迟早的事,我不想...不想这样偷偷摸摸下去。"

　　"但你不是普通人...."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握住他的手心。

　　"一切的风险後果我都有心理准备,应该如何应付我都想好了,交给我好吗?"

　　我认真地说,却见到晨皱起眉头,接着偏过脸哼笑一声。

　　"你永远都是那麽冷静,什麽都安排好!"

　　"你不喜欢?"

　　"是同性恋啊,当今最红的歌手叶枫竟然是个同性恋,你知道那是多麽震惊世界的新闻?我也当过明星,我知道那种压力!"

　　"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晨甩开我的手,语气开始不耐烦。他就是这样,遇到难题总是学不会冷静,"该死的,怎麽会给人拍到..."晨站在窗前,双手抱胸。

　　一个月前的某天,报纸上出现了我和晨被偷拍的照片,那晚他突然来我家,给我一个惊喜,我们在门外情不自禁地拥吻起来,就这样被拍到,虽然不是十分清楚,要是不细心看也不会知道那个人是晨,但确实拍到我跟一个男人接吻。

　　对於出柜的事,我早已经有心理准备,也知道代价有多大。当初当歌手,我并不是要求成名,只是想好好唱歌,但当了歌手以後我才知道有很多事情其实是身不由己,就连自己的幸福也未别有权选择。刚才在经纪公司,我问了罗先生一个问题,作为一个艺人,是否真的不可能同时拥有事业爱情吗?他回答我说,已经有很多例子放在我眼前,就算我是个异性恋,也未别可能同时拥有两者;就算我不是明星,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不能够保证得到幸福。或者罗先生是讲得对,虽然是非常消极,但圈里七年的时间足够让我看化,作为公众人物,确实有很多无可奈何。

　　"一旦公开,你便会一无所有...你跟我不一样,我是谁已经没有人记得,可你是叶枫,你的路还是很漫长..."

　　"所以呢?要我一直瞒下去?做一个表明风光,却背负慌言过日子的大明星?"

　　晨无言而对,我们就这样站在这里对视,晨把五指插进头发里狠狠一拉,然後走到流行鼓面前,执起鼓棍使劲地打鼓。杂乱无章的鼓声震耳欲聋,我一路看着他,让他尽情发泄个够,每次他不高兴都会好像小孩子一样,我都已经习惯,大概能够这样迁就晨的人就只有我一个。

　　晨低吼了一声,用力将手上的鼓棍抛到地上,他就好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倒在地上,额头全都是汗水。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好像哄小孩一样摸他的头顶。

　　"发泄够了吗?"

　　正当我想伸手抱他入怀的时候,晨把我推开了,力度并不大。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晨低语,扁扁嘴唇,"自从认识了你,我就不再是我自己..."

　　我再次轻轻抱紧他,这次晨没有把我推开。

　　"你知不知道出柜的代价是什麽?不是失去事业,也不是一辈子不可能唱歌,"我在他耳畔道,"而是...表示我是你的,你不可以退货!"

　　说完这句话後,晨的身体瞬间僵直,然後慢慢的放松,直至完全融入在我怀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