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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   因为路梨的故事,年桁晚上精神萎靡,连带食欲不振。原本能喝下一碗粥,现在喝两口便不再动筷。

      等祁念柏吃完饭,年桁才起身上楼,准备看剩下的剧本。见他离开,祁念柏有些担忧开口,“安叔。”

      “小先生。”安叔将餐具递给下人。

      “只是看一个剧本,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虽然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祁念柏开始逐渐减少对年桁的监视。可半天没见,年桁便成这幅样子,他不免有些紧张。

      安叔沉思,“或许是内容?听说左导打算拍一部小众电影冲奖。”

      祁念柏没接话上楼。书房里没有年桁,卧室门虚掩。推开门,年桁抱着枕头坐在床上,注意到房门打开,祁念柏对上年桁安静的眼。

      “……”

      他没有询问年桁做什么,反将床头灯调亮,胳膊支在他身侧,俯身在青年嘴唇落下一吻。

      “有事去隔壁找我。”祁念柏将豆豆眼放在年桁脸侧,白皙的脸庞埋入小熊柔软的毛发里。

      温柔的麦叶香包裹住年桁,他应声,看着祁念柏关上房门离开。视线落回剧本,年桁继续往后看。

      那晚路家注定不得安宁。

      缝了两个月的裙子沾满院中的泥土,路梨跪地任由路母的藤条抽在背上。

      “我让你穿得不男不女!我让你偷家里的布料!我让你没脸没皮!”路母边抽边骂,数不清多少下后,她手腕发酸,叉腰弯下身子喘吁。

      “说,你知不知错!”沾了血与土的藤条呼啸,路梨被她抽得微微晃动身子。

      “……我没有错。”

      他声音极小,路母没有听清,她干皱的脸贴近路梨,混浊的双眼瞪向少年低垂的头,“你说什么?”

      “我说。”路梨抬头,他下嘴唇咬到发白,“我没有错。”

      路母手指哆嗦,灰白的盘发从头顶散落,她喉咙发出嘶哑的呼噜声,像被压住的煮有沸水的高压锅。

      此时,原本紧闭的大门被人拉开,路母警觉回头看清来人,急需有人撑腰般,她声音尖锐又短促,“你看看你的好儿子!穿裙子,他!”

      本就在工地遭到儿子不像alpha嘲笑的路父抬起头,看了眼跪在院中的路梨,复而低头一声不吭。他的裤腿脏乱,黄乎乎的泥在黑裤边跳跃。

      路父单手脱下鞋,磕了磕干在鞋底泥块,他拿着鞋,光了只脚慢慢走来。

      后背伤口火烧火燎得疼,路梨不敢抬头,视线里出现穿脱皮的布鞋,路父身上的酸馊味涌入路梨鼻腔。

      院中空气死寂一片,路父扬起手──

      啪!啪!!

      路梨被抽歪了身子,他捂住脸抬头对上面前中年男人的眼,里面除了厌恶只剩恶心。像是看垃圾一样,路父盯住后背鲜血淋漓的路梨。

      “你哪来的钱?”怒吼如雷声炸开,路父伸手提起路梨的领子,少年身形单薄,如濒死的蝴蝶挣扎。

      呼吸变得极其困难,撇脚的针线破裂,露出路梨与灰扑扑山村格格不入的、白到晃眼的肩膀。

      “他哪来的钱,这是偷了家里的布!这个贼!”路母吐口吐沫,她揪住路梨的头发,猛得往后一扯,“一个男的留这么长头发干什么!”

      路梨吃痛,但与路父力量悬殊挣脱不得,天生女相的路梨没少受不屑鄙夷,更有小孩子拍手叫他大姑娘。

      路母进屋拿出剪刀,刀刃寒光闪烁,路梨声音干涩惊慌,“妈,别,我不/穿了,您别剪我头发。我下周就要开学了,同学会笑话我的──”

      见他终于开口,路母冷笑,她拽住路梨的头发,随着清脆的咔嚓声落下,一缕黑得如木炭般的发丝飘在土灰里。

      头顶越来越凉,地上的碎发堆成了小山,路梨眼底的光被剪刀掠夺,他垂下挣扎的手。

      夜深人静,路梨后背的伤只是草草涂了层紫药水。路母怕弄脏床褥,床上只剩空荡荡的床板,透过木板的缝隙,甚至还能看到纸箱的痕迹。

      那是他放梦想的地方。

      现在空空荡荡。

      路梨侧躺下,身子弓成虾米,路母将他的头发剪到能看出青白色头皮的地步,路梨抱住脑袋,在破旧不堪的木板上缩成一团。

      月光森冷,照在他的肩膀,照在他睫毛的泪光。

      “……”

      最下方是个小小的上部完,年桁翻了翻,后面除一张装订页,就是深蓝色的封面。

      左辛塞来时也只有这一本,说不定祁念柏知道后续。这般想着,年桁下床去书房。

      书房门没关,年桁轻手轻脚地探头,“念柏?”

      正中央的书桌后没有熟悉的身影,年桁四处张望,发现露台躺椅上有个毛绒绒的头顶。

      他放轻脚步,走到祁念柏跟前时悄悄呼唤,“念柏?”

      躺椅上的男人浅眠,纤长的睫毛垂落,多日来的奔波令他眼下有些青黑。年桁为祁念柏披上毯子,坐在一边安静打量沉睡人的面容。

      祁念柏的美是内敛的、含蓄的,身居上位的气场令人忽视了他俊朗。不同于年桁雾蒙蒙的凤眼,祁念柏的眼睛像一汪清泠的泉,很少有人能敢跟这双眼睛对视。

      明明第二次分化会是omega,却因祁家需要不受信息素干扰的beta,祁念柏不得不进行药物干预,硬生生扭转成beta。

      如果祁念柏分化成omega,那自己是不是就闻不到沁人心脾的麦叶香了?

      年桁陷入沉思,祁念柏察觉有视线落在脸上,他缓缓睁开眼,便看到坐在一旁托腮的年桁。

      “怎么了?”见年桁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像一只见到心爱食物的小动物思考该从哪里下嘴,祁念柏忍不住扬起嘴角,探身将年桁拉起。

      躺椅不大,两人只能紧紧靠在一起,祁念柏将毛毯往上拉了拉,盖住年桁肩头。他极其自然地握住年桁的手放在胸口,额头轻轻抵过去,“怎么不叫我。”

      年桁从清泉里看到小小的自己,他脸埋进祁念柏的肩窝,清淡的麦叶香席卷全身,“你会投资吗?那个电影。”

      “左辛?”

      “嗯。”年桁小声,“我对那个故事挺感兴趣,可那本只是上部。”

      “他的剧本一向不写结局,等拍时才定走向。”年桁细软的发丝落在胸前,祁念柏伸手轻轻理顺年桁压乱的发尾,“感兴趣的话,开机我带你去剧组转转。”

      “……”

      年桁没有接话,他沉默的时间太久,久到令祁念柏起疑,“阿桁?”

      “念柏。”年桁反握住他的手,对上祁念柏的眼睛,“如果我说,我对这个角色感兴趣呢?”

      祁念柏眉头微蹙,“什么角色?”

      “……男主人公,路梨。”

      祁念柏哪能不明白年桁话中的意思,但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反驳,而是含蓄提醒年桁,他现在还处于腺体的恢复期。

      尽管受药物影响,年桁基本能压得住腺体里残留的催化剂,可不敢保证假性易感期什么时候会复发。

      左辛拍摄电影一般都是全封闭的环境,这部取景地更是一处深山。如果年桁在拍摄中出了意外,就算是权势滔天的祁念柏也无法立马赶到。

      所以祁念柏只是伸手摸了摸年桁的头,“再说吧。”

      可十几年的相处,年桁哪能听不出祁念柏的弦外之音。祁念柏没有答应的事,他日就算磨破嘴皮,祁念柏也不会改变最初的主意。

      如果路梨能闻到任何一人的信息素,年桁也不会对这部剧感兴趣。虽然只是虚构的角色和人生,可他打心眼里同情禁锢在小山村的路梨。

      最初拿到信息素的检验报告时,护士看年桁的眼神透露惋惜。别的小朋友都有家长陪同,小年桁孤零零一个人从走廊冰冷的长椅上跳下,将报告装进布包里离开。

      “念柏。”年桁刚起身却被身后人拉住手腕,祁念柏手臂一缩,小腿一勾,年桁没站稳歪回他怀里,腺体正好对上祁念柏的唇。

      像是被叼住后颈的猫咪,年桁一动不动,祁念柏温柔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后颈,年桁不自觉地软了身子,“念柏……”

      他身高与祁念柏相差半个头,被人抱在怀里时,宛若抱着一只香乎乎的人形抱枕。

      “别,痒。”

      两人动作间,绸缎般滑顺的触感落在祁念柏手边。年桁一惊,下意识去捞,却被祁念柏单手握住手腕。

      黑色丝带衬着白皙的手心,祁念柏认出这是研究所最新研究的科技,丝带上可以存储长达一周的信息素,是alpha或者omega在易感期或生理期时,用于临时舒缓的小东西。

      “阿桁?”

      年桁低头不语。

      祁念柏抬手:“这是什么?”

      丝带垂落,年桁伸手勾起那条隔离带。青年坐在男人腿上,低头将其系好。

      月辉撒在年桁肌肤上,黑白碰撞带来的震撼动人心弦,连一向不动山水的祁念柏都愣在原地。

      丝带另一端送到祁念柏手中,年桁眼中的雾气更为浓郁,他手指落在祁念柏微微耸动的喉结上。

      “你的味道。”年桁回道,“我在你兜里放了好久。”

  • 作者有话要说:  吸溜吸溜吸溜(擦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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