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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   “给了?”

      步玉站在湖边,捡起脚边的石子抛进结冰的湖面。左辛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时不时揪几根狗尾巴草玩。

      “人家又没立马答应。”左辛不复先前的犀利与暴躁,他托着腮帮子唉声叹气。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准是犯病了。步玉没回应,任他一个人嘟嘟囔囔。

      左辛不甘心狡辩,“你不也看过剧本吗?你不觉得他很像路梨不,他就是路梨。”

      回想抓拍的景象,青年坐在深铜色的长椅上,仰头看灰蒙蒙的天空。周围的黯淡与他莹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森森睫毛根根分明,呼出的雾气模糊了光线。

      仿佛路梨活了过来,隔着镜头与左辛对视。

      “啊啊啊!”左辛揪住脸颊往两旁拉。

      步玉皱眉:“你又在发什么疯,信息素收一收,闻了想吐。”

      像点开什么的开关,左辛一愣,“刚才离他这么近,你闻到他信息素了吗?”

      “……”

      左辛得不到回复不罢休,“啊?啊?”

      “有本事自己去闻。”步玉不耐烦,石子与左辛额头亲密接触,左辛捂住脑袋哀嚎。

      “我要是私下接近他一步,祁家把我啃得渣都不剩。”左辛神神秘秘靠过来,“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

      “我让你搭话你问能出来啥!”

      明明四下无人,议论祁家时左辛还是下意识地压低声音:“祁家兄弟闹掰,就是为了他。你那天没去研究所不知道,据说祁家包下十层是给他看病。”

      “一开始我还不信,直到媒体爆出来张他的背影,虽然词条很快就撤下了。”左辛指指眼睛,“我怀疑这事跟祁渝川也有关系,不然他怎么会在风头浪尖时出国进修,傻子吗?”

      听到左辛的描述,步玉脑海中闪过无数对他们关系的猜测,唯独不愿承认他们或许是恋人,“那他们?”

      “不知道。”左辛摇了摇头,“我没在宁城见过他。”

      左辛在脑海里搜寻一圈,也没发现跟年桁有关的记忆后作罢,“应该不是圈子里的人。”

      他不由得唉声叹气,“如果祁家能同意投资申请就好了,我知道的没几个人愿意投这种类型。不卖座还不挣钱,唯一优势只剩能送去评奖。”

      祁家,宁城祁家?

      步玉抛石子的动作一顿,他收手站在原地,旁人看不懂他的神色。

      身侧人长吁短叹离开,步玉在湖边站了许久,直到节目组派助理喊,他才转身。

      今天是录节目的最后一天,步玉接下来有近一个月空闲,左辛想让他在进组前,将状态调到极好。

      毕竟想拍好接下来的剧本,可没有那么容易。

      跟左辛挑剔演员一样,步玉也会对与他搭戏的人挑剔。但如果是那人饰演路梨……

      步玉停在田野,他压下心中异样的悸动,良久才重新迈开腿。

      ──如果是那人饰演路梨,他不介意手把手地从头开始教新人。

      入了冬,年桁像冬天的小动物一样,总喜欢坐在太阳底下摊开肚皮,懒洋洋晒太阳。

      祁念柏一早便出门,听安叔说要等晚上才能回来。年桁无聊,吃罢饭后一个人坐到露台。

      剧本放在一旁的小几,深蓝色的封面似乎有魔力,吸引年桁碰触。

      演戏是他敢都不敢想的事情,这二十年来,连自己都过得稀里糊涂的年桁,压根就没有把握去塑造另一个人的人生。

      可想起那天左辛殷切的眼神,心底的犹豫如小猫爪子一样,轻轻挠着年桁的心。

      手指落在书页上,细腻的触感令年桁不由得放轻了呼吸。他看一眼一边的水杯,突然拿起大力摇晃,并默念:如果水能在五秒内恢复平静,那么我必须翻开这个剧本。

      十秒后水还在旋转,年桁却拿起剧本一口气打开。

      与此同时,股东大会上。祁念柏低头便看到窝在躺椅上,如猫咪一般蜷缩身子的年桁,他轻挑眉毛,嘴角不自觉地翘起。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人不禁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没等他仔细看,正巧与著有“小阎王”之称的祁念柏对视。

      “……”

      中年男人假装对桌上的矿泉水瓶感兴趣,拿在手里细细打量。直到充满压迫的视线转移,他才松了口气。

      翻开剧本第一页,应是题目的地方空空荡荡,被人用铅笔画了个圈,又打了问号。说是剧本,可排版更像中篇故事。

      主人公叫路梨,一位有性别认知障碍的alpha。

      由于认知障碍造成的心理阴影,路梨闻不到任何人的信息素。在信息素横行的世界,路梨宛若被大部队遗忘的小动物,磕磕绊绊地向前跑。

      如果他生长在大城市,性别认知障碍根本算不上疾病,可路梨偏偏生长在一个交通闭塞的深山小村庄。

      路梨父母是土生土长的beta,村里人都说,是路家祖坟冒了青烟,才生出这么一个alpha。原本路家父母也没觉得生alpha是多么光宗耀祖,可听得多了,他们也开始对这个孩子百般挑剔看不顺眼。

      路梨吃饭吃得少,他们会拼命给他加饭,只盼他能比得过隔壁人高马大的alpha。路梨体质弱,他们听信谗言,将还处在生长期的少年,放在寒冬腊月受冻增强抵抗力。路梨长相柔和,他们没法了,只能用又土又肥大的衣服,遮住路梨单薄的身躯。

      没有遇到改变自己人生的事情之前,路梨觉得这些都可以忍受。

      如果那天没有跟陆母去镇子上赶集,他也不会见到那条令他魂牵梦绕的裙子。

      那条裙子真美啊,雪白极具质感的布料垂落,风一吹挂在架子上微微摇摆,呼啦啦像路梨在电视上见的白鸽。

      摊主是个老奶奶,她看见呆在摊位前的路梨,以为他是个清秀的女孩子,“姑娘,我给你摘下比一比?”

      没等路梨回应,没见他人影寻来的路母正巧听到摊主的话,东西一放插腰站在人来人往的土路中间开骂。

      “要死啊你个老太婆,看不见我儿子是个alpha吗?眼神不好出来卖什么衣服?!”

      不仅是摊主,连路梨都愣住了。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路梨白了脸想赶快离开,却被路母一巴掌挥来,“走什么走,你一个alpha被人当成女的,你不觉得害臊吗?!”

      “……”路梨不吭声,他捂住被路母打红了的脸颊,路母发泄完,往地上吐了口吐沫走了。

      路梨回头,看了眼无奈的摊主,深深鞠躬道歉,“对不起。”

      他眼中含泪,脸上热辣辣的疼,分开人流拼命跟上路母的步伐。当晚回到闭塞的小山村,路父得知这件事情,他也跟着路母骂了近半个小时才停歇。

      夜深人静,路梨躺在破旧的小床上。破瓦房没有窗纱,屋内的蚊子如雨,怕痒的路梨不得不裹紧被子,哪怕热出一身汗也不敢冒头。

      好不容易睡着了,路梨却梦到那条轻飘飘的白裙子。他穿着裙子走在大街上,没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也没有人对他挥舞巴掌。

      这个梦多美啊,美到路梨第一次笑着醒来。

      他睁眼望向打满布丁的被子,胳膊被蚊子咬得满是包也忘记痒。路梨下床去找路母收起来的布料,又翻出一本残破不堪的缝纫书,用一条起了毛的绳子当软尺,比着书量出三围。

      路梨没敢让父母知道他做的事,等月上枝头,他才从床底拖出包得严严实实的纸箱,借着昏暗的月光继续手头的工作。

      秘密工作踩在夏天的尾巴上结束了,路梨做完农活洗干净澡,趁路父路母还没回来,他关上门拿出做了近两个月的衣服。

      平心而论,这甚至算不上一条裙子,更像是一个无袖圆柱。

      可还没等路梨像梦中那般旋转,原本紧闭的门撞开,路母骂骂咧咧地推门进来,“大白天关什么门,还有谁让你下午就洗澡,知不知道水……”

      看到路梨身上的东西,她布满沟壑的脸庞扭曲。被撞见秘密的路梨大脑一片空白,路母每个动作似乎都安了放慢器,他听到自己绵长而绝望呼吸声。

      漫长死寂过后,刺耳的尖叫声划破了路家的破瓦房。

      “阿桁?”

      大灯开启,年桁猛得抬头,祁念柏站在一旁,眼神担忧,“看书怎么不开灯?”

      年桁面色茫然,剧本摊在膝头,祁念柏视线下移,看到翻一半的书了然,“听安叔说你看入迷,连喊你吃午饭都不听。”

      下午还有展览会,祁念柏原本要再晚一些回来,可他得知年桁窝在书房连饭都不吃,开完会后便从临市赶了过来。

      似乎闻到熟悉的麦叶香气,年桁才从愣神中缓过来,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伸手揽住祁念柏劲瘦的腰身。

      “念柏。”

      “嗯。”

      两人久久无言,年桁胳膊收得再紧些,他拉下男人,生疏笨拙地用耳朵蹭了蹭祁念柏的鬓边。

      谢谢你,念柏。

      谢谢你那天开门,收留被众人嫌弃的我。

  •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还是给大家排个雷:接下来还有年年の女装,年年の口红,年年の换衣间。
    我的xp就是这么诡异…(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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