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igin》莫比乌斯克莱因

10、第10章

　　“你不是地球的遗腹子之一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明塔卡的抗拒成果并不显著，origin1029显然对犬科生命体耳朵一样的头部机壳的设计爱不释手，遭到了拒绝以后反而报复性地固定住明塔卡的头部然后伸手在两个角之间胡乱地搓了两把，还不忘出言讽刺两句——姑且将其当做长辈对小辈善意的恶作剧，就像是以前在空间站里工作的时候也经常有人会随手摸几下明塔卡的头发。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千知全书，”再一次挡开origin1029的手，明塔卡明确地表达了自己对这种亲昵互动的抵触。曾经他拥有一头引以为傲的茂密天然卷，他自己也知道毛茸茸暖呼呼的手感好得不行，但他不明白现在头上这对冷冰冰的机械角到底又有什么摸头。不过比起这个，origin1029对他称谓的转变则更让他在意：

　　“既然你这么称呼我，那是不是说明你终于承认我是人类了？”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和听到的，我所储存的知识告诉我你除了躯体构成材质以外具备一切生命体的特征，已经足够了。除了相信你曾经是极似人类的高智慧生命体以外，我暂时还没有找到别的可能性。”

　　光脑勉力运转了一番，origin1029遍观词库，很快找到了一句他认为非常应景的话：

　　“事实胜于雄辩。”

　　新千年时代的智能机器人鲜少能和地球本土的高智慧生命体产生直接接触，就算是那些被派送到大气层外执行防卫任务的战斗机最多也就和一些难缠的外星生物打打交道，因此现在基本上不可能存在具备完善生命体思维的智能机。

　　自从人类统治时期终结，上一次有记载的“莫比乌斯生命体入侵事件”结束以后，地球本土智慧生物数量锐减，由于教学样本的缺乏，生命体思维模拟课程早在千年时代第48时期就被永远地从中级指导院的课程表中删除了。现在还能够模拟生命体思维的人类级智能机实属凤毛麟角，假如被在火星上被发现的明塔卡不是千年时代第48时期前那几台有名有姓的老爷机，那么就必然不是普通的机械智能产物。

　　生命体的主要器官“大脑”被以未曾公开过的格式进行简化并保存，最后撞在他手里碰巧实现了由生命体向机械体的转变，由此达成延续“生命”的目的……这是目前唯一一个还算合理的假设。除此之外，origin1029还没有什么别的头绪。

　　“但我真的对你的表达方式没有印象，我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躺在冷冻仓里被刮取细胞样本的时候，在那以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记忆倒是没有明显的断片，但过去了这么久忘了点什么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origin1029对“初始性格”这个话题并不热衷，明塔卡对origin1029的陌生性格和表达方式却始终耿耿于怀。他总觉得自己遗失的那一小部分记忆很可能与此有关，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不过有一点我很奇怪，你说你在火星上捕获我的脑电波的时候没有发现大脑样本和细胞样本，脑电波依附的载体是一枚磁片……那你有没有在火星上发现其他的磁片？按道理来说我是第一个死的，如果我能够被以磁片形态保存，那么火星上肯定还有其他人掌握了这门技术，说不定其他人也还以这种方式活着呢？那他们是不是也可以用我这种形态在地球上复活？说不定其中就有掌握了这门技术的人，如果我不熟悉的话，我觉得你的性格数据很可能是来自火星一号空间站里的队员。”

　　“你想表达什么？”

　　origin1029饶有兴致地环臂恭听。这样的假设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果然生命体的思维就是要比纯粹的机械体思维要更活络一些。机械体思维只会按照已知的固定程序走，发散性可就没那么出色了。对于一个合格的人类学家来说，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实体素材。

　　“——既然他被基地允许携带这种技术登上火星，那他说不定还会有让我们在□□中复苏的办法，只要能找到细胞样本带回到地球然后从细胞和器官开始重塑……”

　　明塔卡越说越觉得有道理，光脑还停留在“发现新大陆”的激动状态中，一丝希望在心头冉冉升起。

　　如果真是如此，人类再次以□□姿态返回家园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虽然火星空间站上幸存的人类很少，但几个处境相同的人在一起总比他一个人待在地球上好。

　　“没有。”

　　“什么？”

　　“我可以很确定地回答你，没有这种可能。”

　　然而还不等希望的火光完全燃烧起来，origin1029的一盆冷水就将其彻底泼熄了。明塔卡茫然地抬头和origin1029对视，却得到了对方再一次的否认。

　　“为什么？我们又没有尝试过！”

　　有那么一瞬间明塔卡觉得自己几乎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但origin1029用力按着他的肩甲将他生生按了回去。2.5米高的T型战斗机器人在仅有2米出头的黑色科研机手下竟然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你以为复刻出一个人类很容易？你也太小看自己了。人类各个组成部分的复杂程度都远超任何智能机器人，时逾百万年，就连储存空间近乎永恒无限大的origin都换了1029台，你以为有关人类身体和大脑的详细资料在不断迭代清洗的资料库里还能剩下多少？我们甚至没有一台能够复刻出人类任何一种内脏器官的生命体医疗机。就连我也花了足足七年的时间去保存和梳理你的脑电波，清理磁片，才让你有机会坐在这里和我交谈。”

　　明塔卡还想挣扎：

　　“那，那我可以去找其他科研机，集思广益，总有办法……”

　　“趁早歇了这个心思，除非你想被当成暴动机销毁。”

　　“……”

　　“幸亏你遇到的是我，孩子，而不是别的科研机。”origin1029丢给明塔卡一个“无可救药”的怜悯的眼神，微微拉长的狭长菱形电子眼里满是年长者对无知年幼者的嘲讽：

　　“要是让你撞上地球1000区那群敌视高等智慧生命体的科研机，他们准会将你的光脑一片一片切分了以后泡在防锈试剂里慢慢研究。结束测试之后大不了销毁记忆芯片后送进仓库保存个几千年几万年，运气好还能被指导院的指导机借出来当一两节课的教具。”

　　“可是——”

　　“啊，还有一种可能性。”

　　还不等明塔卡反驳，黑色科研机一敲手心，转而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对人类文明如此了解的你肯定拥有超乎寻常的智能等级，性格数据也完善得尽善尽美。被其他科研机发现以后，你的核心数据或许会被分成无数样本以后跟各种各样的高中低级智能机进行结合测试，以图诞生更高层次的智能机芯片……啊哈，似乎也不算是坏事？说不定几年后就会有好几台智能等级各异的小机器人围在你的光脑切片样本前叫你‘父亲’。”

　　“他们不能，不，不会这么做。人类级智能机的芯片里有六大核心条约——人类级智能机不能对人类的安危坐视不理。你也不会这么做的。”

　　终于逮到机会抢白一句，明塔卡偶然想起之前在火星四号空间站档案室里看到过的资料，于是便紧紧抓着这一根救命稻草。

　　origin1029闻言下意识地去搜索了自己的核心数据链，却并没有发现所谓的“六大核心条约”。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番，在光脑里翻找了半天才在origin1028留给他的记忆数据包里找到了答案，原来他早在参加origin候选之前就为了给其他数据腾地方而自己想办法删除了。

　　这么看来，自己在年轻的时候还挺有先见之明的。

　　“我？我无所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人类算什么？看看你现在的身躯，还算得上是生命体吗？离开了人类，我们照样在这世界上安然存在了上百万年，你是存在还是消失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给你忠告，不过是因为我身为origin天生就拥有着怜爱弱势群体的美好品德。”

　　origin1029不会承认自己差一点就被唬住了，但他可以在可怜的小家伙身上找回点面子。恶劣因子作祟，他现在只想吓一吓这个和社会严重脱节的前人类：

　　“但有些激进派可不会这么想，按照你们人类的思维，你们会放弃统治地球的权利将世界拱手让给塞因巨猿吗？同理你觉得那帮满光脑都是处死所有生命体的混球会放弃这个美好的社会然后将统治权交还给百万年前就退出历史舞台的人类？”

　　“……”

　　经过origin1029的提醒，明塔卡才忽然意识到，时过境迁，现在的地球恐怕已经不再是专门为人类准备的温床了。

　　是啊，现如今的地球，真的还欢迎人类的回归吗？

　　时隔百万年，如今是机械体统治地球的时代，生前岌岌可危的地环境在这群机器人的手上勉强维持住了平衡，他们发展出了城市和社会，以人类文明为模板重建了独属于机械体的高级文明。尽管机械文明一度是人类文明的衍生物和附属品，现在却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这些光脑精密程度丝毫不输于人类的无机物具备比脆弱的生命体更强大的环境适应能力，在一些需要精密运算和危险作业的方面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未必所有的机器人都乐意把花费了上千个世纪的成果原原本本奉送给几乎一手促成地球毁灭的人类。

　　目光游移，最后停留在origin1029唯一那只裸露在空气中的菱形电子眼，明塔卡发现自己自始至终都无法从一个完完全全的智能机械体眼中读出细致如“坦诚”或者“欺骗”的迹象。

　　尤其是像这种……聪明，危险，而且捉摸不透的个体。

　　想到这里，明塔卡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心里那团还在侥幸燃烧的希望火苗再也没有了复燃的势头。

　　“听着，人类明塔卡。在我之前也不是没有机器人登上过火星，但没有任何一台机能够像我一样发现并捕获类似你的脑电波，也从未出现过能够将人类复刻出来的科研机。他们不过是一群只会照程序办事的古板白痴机器人，甚至连智能机都算不上，更别提推开其他的项目不做花上七年的时间去清理一块磁片。”

　　origin1029不是一台善于交际的智能机，遇到麻烦的时候相比驱动语音合成器而言他更喜欢直接动手解决。但身为前艾瑞格特机器人，蛊惑机心是他天生的强项，就算已经清洗过一次初始性格却也深谙和别机交流时最好打一棒子给颗甜枣的道理。

　　先给不明就里的小东西塑造一个危机重重的世界观，吓怕了以后再给他足够的甜头来争取回转的余地，以此博取依赖感，这种套路他在上任的七年多里可没少玩：

　　“而我可不一样，我对有趣的事情总是抱有足够多的耐心。你放着我不管去向他们求助，要么就是被当成程序错乱的暴动机当场处决，要么就是被拆成零件放在不同的观察皿没日没夜地重复检测研究，然后报上来一堆没用的数据，眼巴巴地等着上级盖章给他们发兑换点。

　　“你在这里，既不认识飞行轨道和行走轨道，也没有可以倚靠的年长机器人，更不知道该从何种渠道获得兑换点。离开了我，你没有地方充电，没有地方补充机油，也没有谁会无偿帮你修理零件填涂防辐射层和控温设备——最终会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彻底耗尽能源进入停机状态，任由芯片和零件一点一点生锈腐蚀，有害灰尘掩埋你的语音合成器，可怜而又珍贵的最后一名前人类就这样永远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

　　或许有危言耸听的成分在里面，又或许没有，但origin1029一番话下来，的确说得刚才还壮志满满的明塔卡偃旗息鼓，重新垂下头抱膝缩在充电椅中。他现在的处境无异于一条被迫离开家门的家犬，在旧主的门口和新主的牵引绳之间难以抉择。

　　是坚持己见寻求其他智能机的帮助，还是姑且相信他？

　　几天相处下来他也看出这台黑色的机器人控制欲极强，轻易不会让事情脱离掌控，更不让他有机会接触其他的智能机，整个科研所几乎是他的一言堂，选择依赖origin1029不见得是明智之举。

　　可如果不相信他的话，又有什么更好选择？现在的社会真的已经没有人类的立足之地了吗？要是豁出去逃离这里，又有多少所谓的“激进派”会容许他以“人类”的名义存在下去？

　　明塔卡从小在单纯的基地环境中长大，一时间要面对如此多现实的问题显得异常棘手，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已经被牵着鼻子走偏了。他自以为将思绪掩饰得很好，但不断闪烁的电子眼却表明了这台年轻T型机的光脑里正在进行多么激烈的挣扎。

　　“不过你不妨对我抱有期望，我允许你暂时保留这样的奇思妙想。”

　　origin1029见心理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于是蹲下身来，双手拽住明塔卡的耳机微微向上提迫使他看着自己，随后手指下滑抚摸了几下做工精致的仿生面皮，语气也柔软了下来：

　　“虽然我现在没法告诉你我所掌握的有关复刻人类的信息，那对你来说有些过于深奥了。但你不妨想想看——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我就能完善更多的人类数据，既然我能把曾经身为人类的你以这种形态复刻出来，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用同样的手法复刻出其他的人类呢？”

　　最后一句话很关键，是最大的筹码，这也是origin1029胸有成竹的理由之一。他也曾有过类似“灭族之痛”的经历，知道这种提议对明塔卡会有多大的诱惑。

　　至于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那也只有他心里有数了。

　　“如何？”

　　“……”

　　黑色科研机再度抬手摸上明塔卡头上的角，见明塔卡没有再反抗的意思，便像安慰孩子一样满意地慢慢搓摩起来，等待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不能让上级知道这个特例的存在。

　　电子眼贪婪地扫描着面前陷入更加艰难抉择中的明塔卡，origin1029对这样的思考反应越发满意，此刻满光脑都是这样的想法，而这也是他今天带明塔卡出来放风的主要目的。

　　人类文明的保存和复刻人类是科研机之间永恒的热门话题，百万年前是，百万年后也是。不知道多少高等科研机对研究人类文明的项目和在化石中提取人类基因的项目趋之若鹜，作为新任的地球活动储蓄机，origin1029自然知道发现了疑似人类个体之后意味着什么。

　　停止发展了百万年的社会会迎来进步，高等生命体特有的创新能力会为一成不变的生活带来转机，由人类文明衍生出来的机械文明也会因此获得新生，断代的历史也将得以补全……太多太多的变数将会出现在未来几年里，但上级可不会把这么珍贵的实验体留给肩负储蓄之责的自己研究，而是会将这宝贵的机会拱手让给所谓“更高级更专业的人类学家”。

　　让一个如此具有研究价值的实验体从自己眼前被带走，让那帮只会循规蹈矩按程序办事的低级智能机捧在手心里连拆都不敢拆，让一个有可能揭开人类文明和机械文明迭代的真正原因的机会就此消失，让他永远失去解开历代origin秘密的钥匙，origin1029绝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地球1029区是整个地球最高等的学府之一，但大量的建筑群和性格不成熟的学员机使得这里并不适合用来作为研究场地。但origin1029可以用自己的芯片作保，整个地球上目前没有任何一台科研机器人比他更适合研究这个课题，也没有谁能比他付得出更多的兑换点了。

　　打上地球1029区的编号，归入科研所的序列，让无家可回的小可怜在自己身边找到安全感……只要满足了这些条件，就算是有一天东窗事发，上面也没有足够的能耐能把明塔卡从他的实验室里带走。

　　就算真的要上交，也得让他研究够本了再说。

　　“那么如果，如果我配……”

　　【紧急通讯！紧急通讯！】

　　就在明塔卡终于犹豫着开始在语音合成器里组织语句的时候，尖锐的呼叫夹杂着急促的嘀嘀声骤然响起，origin1029耳机下方的传感灯突兀地闪起了红光。

　　黑色科研机本来不想破坏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气氛，所以并不打算没有理会，试图用眼神鼓励明塔卡继续说下去。但进行呼叫的对象似乎迟迟没有挂断的意思，最后还是被吵得不堪其扰，origin1029重重地按了一下耳后，一段几乎没有停顿的语音立刻就冲破传感器扩散开来：

　　“地球活动储蓄机编号origin1029，收到短讯请回复！重复，地球活动储蓄机origin1029，收到短讯请回复！”

　　“地球活动储蓄机，编号origin1029收到，请上级指示。”

　　被吵得耳机嗡鸣的origin1029扶着额头从明塔卡身前退开，捂着耳机转到一边回话。

　　“是我，劳伦，有给你的紧急外派任务。对了，刚才上面给我发短讯说你动用了原初虹膜——你现在在地球吗？是不是遇到麻烦了？需不需要我去接应……”

　　急吼吼地找过来说有紧急任务又不说明任务内容，废话一大堆都不着重点，说是台保姆机都抬举他了。

　　origin1029暗自腹诽，自动过滤了一长串语音里的无用信息，瞥了一眼又缩了回去的明塔卡，面色一沉，背过身去：

　　“给新助手调了一下数据。说正事，什么外派任务非要我来做，区里的闲置战斗机呢？”

　　“是这样，有报告说上个月我们区派往月球1区的部分学员机出现了失联情况，但是目前地球1029区能自由调动的有飞行功能的战斗机基本上都已经派往地球1027区进行防护罩修补工作。上面答应在紧急情况下可以给你开放60秒的飞行权限……”

　　耳机里传来的语音连绵不绝，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好奇目光，origin1029顿了一下，走开一段距离以后在防尘面罩侧面拨动了一下，将收声耳机的范围共享功能关闭，语音类型也调整至机密会议才会使用的L0。

　　特定频率的超声波在120000Hz以上，远远超出了一般智能机的可接收范围，一时间明塔卡只能隐约看到origin1029的收声耳机的机翼以特殊的频率转着圈，菱形电子眼的光泽也随之变换莫测了起来，但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夕阳没入林立的建筑之下，只剩一点赤红的圆弧透出地平线以外，天色渐暗，路边的照明灯已经亮起，气温开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下降，张牙舞爪的小果椰树的树叶蔫了下来，叶尖上缀了一层厚厚的白霜。明塔卡的能源指示灯都由黯淡变成了中度明亮，origin1029才点了点耳机结束了通话，抱着双臂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发生什么了吗？”

　　黑色科研机佩戴了足以遮盖大半张脸的防尘面具和宽屏电子眼，因此表情并不是很丰富。明塔卡看不出他心情是好还是不好，见origin1029保持一个动作肩膀上已经沉淀了灰白的一层结晶微尘，下意识地就这么问了一句。

　　origin1029足尖在地上烦躁地戳了两下，随后一脚踢开路边的一颗被遗落的种子，走到明塔卡旁边在充电椅的扶手上坐下，左手抱肘右手扶着下巴，活生生一副沉思者的模样。

　　懂了，那这就是心情不好了。

　　明塔卡见他不是很想回答自己的模样，也很识趣地没有再合成语音，乖乖地准备低下头充自己的电。然而还没等他重新沉入发呆状态，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转过头看向左侧扶手的方向，origin1029正盯着自己，防尘面具无声地动了几下，然后就抓着自己的肩甲不动了，似乎正在等待反应。

　　“……”

　　见明塔卡一脸茫然，origin1029显然也意识到了以小家伙现在的状态没法直接收取超声波，于是抬手拨动语音合成器调节发声频率，一边站起来清理落在肩膀上的灰尘结晶一边再次重复了自己刚才的话：

　　“调低能耗快点充电，今晚21:30你恐怕得跟我走一趟。”

　　“去哪？”

　　这样的要求太突然，加上刚刚谈论过机器人对人类的态度问题，明塔卡下意识地就警觉起来。

　　“月球1区，雷鸣彗星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