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我与展昭不得不说的故事》逍遥江湖客

46、马行街再次相逢

　　京郊十里坡，雨后初晴，放眼望去郁郁葱葱绿意盎然，一座坟茔静卧在绿草野花间，坟前摆放着各色祭品，墓碑上书“爱妻薛氏翠娘之墓”八个大字，身着褐色便装的薛勇立于墓前，眼中满是思念与眷恋，他哽咽开口道：“翠娘你还好吗？我来看你了。”
　　薛勇蹲下身点燃纸钱用树枝轻轻拨弄着，柔声接着道：“这些东西都是你爱吃的，我都给你带来了，你慢慢吃。”他语声顿了顿，眼圈微红双唇轻颤，强自压抑着内心的情绪：“七年了，我以为这辈子心如止水，再不会为任何人掀起波澜，谁知我竟然会再次对一个女人动心。翠娘，我对不起你。”他说着竟怔怔落下男儿泪来，纸钱燃烧过的灰烬打着转随风飘起，带着对人世的不舍渐飞渐远。
　　薛勇起身轻轻拂去墓碑上的落叶，清理坟边的杂草，他做得认真且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站着的赵滢。
　　“能得薛大人如此深情厚意，即便是死也能含笑九泉了。”赵滢看着眼前这一切，语气中不无羡慕，如果她死了可会有那么一个人能记她念她那么久？
　　薛勇警觉回头，见是赵滢，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他僵硬地转过身不去看她，冷声问道：“郡主怎么会到这里来？”
　　赵滢来到坟前，恭敬地鞠了三个躬，正色道：“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薛大人如此刻骨铭心地记了这么多年。”
　　薛勇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声音愈发冷了：“这是薛某的私事。”
　　“是你的私事不假，可同样身为女人谁不想遇到薛大人这样的良人呢。”赵滢有感而发，见薛勇不理她遂上前帮忙收拾起来。
　　赵滢越是如此，薛勇心中越是反感，他抬眼看向赵滢：“郡主的心上人不是展昭吗？”
　　赵滢面色一沉，语声蓦地尖利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要再跟我提这个人。薛大人千辛万苦捉拿五鼠回京，皇上也下令处死他们，就在本郡主以为大仇得报时，展昭非要和包拯替他们求了一天一夜的情，到底让皇上放了他们。”赵滢双拳紧握凤眼中满是恨意：“我是喜欢他没错，可他的眼中心里自始至终没有我半分位置，自那以后我赵滢便发誓再见他之日便是兵戎相见之时。”
　　薛勇的目光越过赵滢望向远处的树林，喃喃道：“想要忘掉一个人谈何容易。”
　　“是不容易。”赵滢垂眸掩去眼底的伤感，苦笑道：“如果那人对我情深意重，即便是刀山火海我赵滢也愿闯一闯，可他若对我薄情寡义，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在赵滢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清风拂过吹起她的衣角鬓发，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睛，小巧的鼻翼，嫣红的双唇，令薛勇一时竟看得痴了。这个女人和翠娘截然不同的性子，翠娘温婉善良、柔情似水，她诡谲善变、敢爱敢恨，为什么他会对这样一个女人动心？他至今都无法解释，只有竭尽所能躲着她，可偏偏又在劫难逃。
　　赵滢突然间转过头来，薛勇惊慌地别开了眼，一颗心顿时狂跳如雷。
　　赵滢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轻笑一声道：“不说这些了。上次薛大人请我吃了一顿美食，不如我今日回请你如何？”她看了眼天色：“此时回京赶到会仙楼正好是用晚膳的时间。”不待薛勇回答赵滢转身便要下坡。
　　赵滢走出不远，察觉到薛勇并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去见他仍站在原地，不悦挑眉道：“怎么？薛大人不肯给本郡主面子？”
　　“我……”薛勇正犹豫不决，赵滢不由分说便要去拉他衣袖，薛勇吓得忙后撤一步，赵滢不耐地催促他：“走吧，你的翠娘定然也不想看你饿肚子吧？”
　　薛勇方才又留恋地望了眼墓碑，随赵滢一同往京城方向赶去。
　　刚下过雨的十里坡道路湿滑泥泞，赵滢又心急赶路好几次脚下不稳差点摔倒，都被薛勇及时扶住，她瞅准时机作势要扑倒在薛勇怀中，薛勇却每次又板着脸推开她。
　　“薛大人为了你那死去多年的妻子如此洁身自好，真是个难得的好人啊。”赵滢脸上挂着妩媚的笑容，话语中难掩欣赏之意。心里却忍不住在骂：“该死的薛勇这么难对付，要怎么才能尽快拿下他？”
　　赵滢和薛勇下了十里坡一路往南而来，赵滢见勾引薛勇不成，开始转移话题：“既然薛大人不爱美色，那如果让你当上殿前都指挥使呢？”
　　薛勇止步，眼神中带有明显的鄙视和难以相信：“你们也未免太高估自己了，指挥使乔大人那可是当今圣上的亲信，对大宋忠心耿耿，你们根本动他不得。”
　　赵滢看向天际的夕阳，不屑地冷哼一声，：“这世上就没有王爷办不到的事。”
　　薛勇紧盯着赵滢那张美得无与伦比的脸，呼吸急促，声音颤抖：“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赵滢离薛勇更近了，凝视进他双眼深处，等待他的回答：“我就想听听你的心里话：想不想取而代之？”
　　薛勇眼神躲闪心跳加速，吞吞吐吐道：“我不想做大宋的罪人。”
　　“呵。”赵滢嘲讽笑道：“大宋对你很好吗？”
　　薛勇牙关紧咬，半晌没有接话，他内心矛盾至极，扭头大踏步向前走去。
　　赵滢见薛勇有所松动，心底升起一丝得意，脚步也变得轻快许多。
　　二人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马行街，此刻的马行街人潮拥挤热闹非凡，各色店铺都在争相拉拢客人。赵滢忽地记起刚刚经过的那家燕归酒楼的老板娘似乎就是那悬赏通告上的女子，她如梦初醒般拍了拍头，暗责自己后知后觉居然现在才想起来。
　　“薛大人，那里有家燕归楼茶点不错，不如我们先去那儿尝尝？”赵滢向薛勇发出邀请。
　　薛勇径自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压根没有听到赵滢的话，赵滢不满地撇撇嘴，张开双臂挡在了薛勇身前。
　　薛勇差点撞到赵滢身上方才回过神来，说话都有些结巴：“郡郡主说什么？”
　　赵滢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看来殿前都指挥使的诱惑力比她大多了，竟然令他如此心神不宁。
　　“我说薛大人要不要先去喝杯茶润润喉？”赵滢又强调了一遍。
　　薛勇平复了下情绪，镇定下来，拒绝道：“薛某还有公务在身，多谢郡主美意，告辞。”他一抱拳抬步便要离开。
　　“哎哎，不是说好回请你的吗？怎么这就走了？”赵滢追上他继续挽留，见薛勇坚持要走，赵滢心中略有不快，一把抓住他手臂硬要把人往回拉：“本郡主不喜欢欠人人情，走吧。”
　　薛勇慌乱之中想要甩脱她，二人便在街上拉扯起来，吸引了过往路人的目光。
　　薛勇不经意看了赵滢身后一眼，突然站直身子不再挣扎，赵滢奇怪地瞅了瞅他，回首看去，俊朗的眉眼挺直的身影，展昭静静立于人来人往间，仿佛周围的喧闹都与他无关，赵滢眼眶一热，心虚地松开了薛勇。
　　薛勇朝展昭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又问赵滢：“郡主不是要请薛某喝茶吗？不如也叫上展大人？”
　　展昭是来燕归楼查案的，不曾想在这居然碰到了赵滢和薛勇，他方才见到二人举止亲昵，此刻又听到薛勇所言，胸口滞闷得令他几乎难以呼吸，他阖目压下心头的酸楚，自牙缝中冷冷挤出两个字：“不必。”他看也不看赵滢越过二人继续往前走。
　　“展、展昭。”赵滢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口唤住了他。
　　展昭顿住脚步没有动，赵滢急忙跟一旁的薛勇解释：“薛大人对不住，今日我还有其他事，咱们改日再约。”她歉意地冲薛勇笑笑，返身快步追上展昭。
　　熊熊燃烧的妒火一口口地痛咬薛勇的心，又毛骨悚然地透过他的骨骼，钻进他的血管，弥漫到他的全身，几乎逼迫他失去理智，每次见到展昭她都会毫不犹豫奔上前，这就是她口口声声说的兵戎相见？他看着展昭和赵滢的身影在心底暗暗下定了决心。
　　赵滢浑然不知薛勇所想，她跑到展昭面前急急开口：“展昭你听我说，回京那日我身无分文，是薛勇请我吃了顿饭，今日我只不过想要回请他。”
　　展昭垂眸扫向赵滢鞋上未干的湿泥，语声冷淡：“郡主不必跟展某解释。”
　　赵滢知道展昭仍是不信他，跺了跺脚道：“此事以后再说。前面那个燕归楼，那个长得特别高一听说开封府就慌张得不行的女人就是那起悬案的嫌犯啊。”
　　“展某已经知道了。”展昭淡淡回道。
　　“知道了？”赵滢吃惊之余又有些不服气，明明是她破的案怎么是展昭先找到嫌犯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展昭脚步飞快边走边答：“三天前。展某之前曾命人暗中调查过，那位秦姑娘父女二人逃难到京城，后来父亲去世她卖身葬父，被燕归楼的少掌柜买下，再后来她便成了少掌柜未过门的妻子。”他说到此处顿了顿，看向赵滢：“只因那画像与真人相去甚远，时间又过去太久，故而那嫌犯如今已然下落不明。”
　　“跑了？那酒楼也关了吗？”赵滢直道可惜：“时间已过三年村里人估计快忘掉了她的长相，才耽搁了这么久。”
　　“酒楼没关，少掌柜只说他的未婚妻回娘家去了。”展昭在路边停下来，燕归楼三个大字依旧异常醒目，店小二在门口招呼客人，与上次二人来时并没有任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