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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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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捧着个烧饼,倒是痛快。
叶问今到了文武学堂,见着狗蛋儿在学堂旁的花园内独自一人蹲着。
“怎的还不回家,叫家里大人担心。”
他闷闷应道:“玩陀螺一时忘了时间。”
他用小柳条不停抽打着陀螺,那陀螺外表光滑,曲线十分流畅,难以想象出自一孩子之手。再看他的袖口已是丝丝缕缕的,衣服十分破旧。
只一人在花园内玩耍,学堂内还有两三个未归的孩子,见着叶问今来了往外瞥了一眼,又自顾自说话去了。
看来狗蛋儿与同学间关系说不上好。
“这陀螺哪儿来的?”
“自己做的。”说起这个狗蛋儿一改愁容,还沾着些灰的小脸一红。
“看不出来,手挺巧。”
“走了,姐。”他拾起陀螺,乖乖跟在叶问今后头。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烧饼。
“别看,给爷爷吃的。”
“噢...”狗蛋儿咽了咽口水。
见着堂弟如此听话,叶问今心里不免酸涩。狗蛋儿是叔父也就是父亲弟弟的儿子,不过早些年叔父采药时摔下悬崖,狗蛋儿母亲也抛下他早早改嫁了,这就跟着爷爷一块儿生活。彼时丰衣足食的,怎能想到如今两文一个的烧饼都要省着吃。
“今日读的什么书?”
“......人之初,性本善。”
叶问今一皱眉,记忆里堂弟读了有两年书,不太可能只读到这个地步。
“那你给堂姐解释下?”
狗蛋儿支支吾吾说不出,此时叶问今实在地开始心疼自家的钱,甚至觉得若是弟弟真读不了书,要不就跟着她还能靠着手艺为生。但转念一想,还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年纪还小总归多读些书是好的。
见着弟弟闷闷不乐,叶问今一把揽过狗蛋儿。“今日家里头做了炒肉和鸡蛋。”
“真的吗?”小孩儿听见吃的便将所有的烦闷抛之脑后了,一脸喜庆的狗蛋儿倒也是让人觉得可爱的。
叶问今挑挑眉,话还没说完狗蛋儿便一溜烟儿地跑回家了。
“爷爷,早上的烧饼。”
那烧饼由纸包着,又被叶问今好好地捂在怀里,到家了还是热的。
爷爷接过烧饼,捻下一小块儿饼皮。又将剩下的递到狗蛋儿手里。
“狗蛋儿正长身体呢,多吃点。”
看狗蛋儿狼吞虎咽的样子,叶问今心里是又疼又恼却不知往哪里发泄。
一家人许久没有吃过这般好的饭菜,锅碗皆是精光。
二人整理着餐具与行李,听着狗蛋儿屋里静悄悄的。
探头一看,狗蛋儿点着蜡烛便在桌前睡着了。
爷爷叹气,拿书砸了狗蛋儿的脑袋。“那学堂每年可要不少钱。”
“爷爷,我是真读不来书。”狗蛋儿捂着自己的脑袋泪眼婆娑。
叶问今也只得抱臂叹气。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第二日,叶问今睡到日上三竿。
爷爷已在自家院子里翻土,并没叫醒她。
好在今日的行程不满,中午晃悠的出门倒也刚好见见人多时的街市,更能了解真实情况。
叶问今在集市上找了个牙人,打听周边合适的房子。
“诶,这位姑娘想要何处的房子?”那牙人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精神抖擞。
“嗯...地段不需要太好,但周围的人口要多。最好比较富裕的区域。”
“姑娘是自住还是。。。?”那牙人少见年纪轻轻就将要求说得如此详细的人,不免讶异。
“拿来做医馆用,要宽敞,最好区划分明。”
“那...便是西市哩。那边家家户户皆为小商户,有打铁的老张、卖瓷器的老林,各吃食都算是具备的。特别是边上还有一衙门,常年有官兵巡逻的。”原是医家女儿,怪不得如此明理,便也不敢怠慢。
“那是不错,带我看看。”
西市,前几日听闻那家松阳布匹在这里,倒也方便以后开设医馆做批发用。
“您跟我来 。”
到了西市,虽无东市繁华,但有别具一格的人情味,叫人舒服。
偶尔听见邻里互相招呼,让人觉得实实在在是在生活。
直到走到一大路岔口。
“这便是了,隔壁是刚与你提过的铁匠老张,是咱们溪台镇顶顶有名的铁匠。虽然是个单身老汉,但也是打过仗的人,人品有保障!还听说他与傅太爷是过命的交情,就是脾气怪了些,也是个好人。谁不知道傅家祖上便是带兵出征的将军,可以说是战功赫赫,昨日回来的将军就是那傅太爷的大孙子。”
叶问今只随便应了几声,便跟着人进屋里去看。
这屋分前后二部分,前面是大堂,偏侧带着耳房,后面是一个小院子,由卧房围绕而成。
各房布置得简单,没有多余杂物。这大堂不似其他人家一般,反而格外的大而空旷,刚好合了她的意。
“这屋怎么付?”
“按季付清,一季度三两银子。”
“三两?你们干嘛不去枪?”
“这么大的屋子就是整个西市都少见!况且西市人要去东市都要经过这个路口,拿来当医馆只赚不赔!”
“这屋隔音并不好,隔壁还是铁匠,日夜听着打铁声,也能三两?”
“别看打铁啊,老张是什么人?那是西市闻风丧胆的打铁老魔,可没劫匪敢来。”
“顶多二两,这房处处隔断,装作五间的样子,实际面积却只有四间。”她环顾四周,测算着实际面积。
那牙人眼珠子转着,觉得这姑娘说得在理,也没得可回旋的地儿。“那我回去商量下。您稍等,若是成了,我便来通知您随我去牙行签契。”
二人达成共识。
等人等得百无聊赖,她便去隔壁铁匠那儿逛逛,顺便看看那打铁老魔张大爷是何方神圣。
刚立于门口,便是非同一般的气势。那门与寻常的门不同,是用巨大的石块雕成的,上头的老虎栩栩如生。在这个时代可算鬼斧神工了。
听着里头乒乓响。一阵阵打铁声及其规律。
“咣——咣——”
叶问今朝里探头,被里头琳琅满目的兵器吸引。左边是一墙的刀剑,右边是斧子长-枪一类。
她不禁抖了两抖,是被这冷兵器的威亚吓得。
这屋子与她看上的那间构造不同,一进门就是大院,想来是专门为了锻造兵器建的。
周围一圈都是屋子,只有最里有那么一两间住人。
黑暗中一个忙碌而健壮的身影敲击着面前烧的火红的金属块。
一下一下捶打着,那大爷胡子花白,膀子确是及其强壮,那上臂比壮年男子还要粗壮不少。
她想着,若是开医馆可以直接从隔壁取器械岂不完美。
于是她站在门口大喊着:“大爷!大爷!您有空吗?”
里头的人像是没有听见依旧专心致志地打着铁。
她鼓起勇气走进去,深吸一口气大喊:"大爷!!!能听见吗!!!”
那大爷停下手里的动作,举着那锤子双目突出胡子直竖,“滚出去!!!”
“打扰了!!!”
她感受到了来自这个大爷的巨大声浪。吓坏了。
方才是想着未来的医馆兴奋上了头,转念一想觉得自己确实失礼。
不过这大爷是真可怕啊!
刚好那牙人回来了,说那边已经谈拢,只需签契就可以入住。
她满心欣喜,终于可以带一家老小离开那间破房子!
那牙人边走边问:“姑娘,你刚刚进去了?”
“是啊,那大爷有点凶。吓得我不清。”
“小姑娘怎么那么急呢!张大爷最讨厌别人在他打铁的时候打扰他。而且这人怪得很,打出来的刀剑也不轻易卖人,别人来求他,都被他骂出门。从没听说过他接谁的生意。”
“那....他喜欢什么?”
“他喜欢打铁。”
...?
签好契,便回家带着爷爷与堂弟入住。这么一看发现三人的行李算进冬日的棉被也就一板车,确实没有什么身外之物。可怜得紧。
叶问今赚钱的念头越来越急迫,想着若是这老张不行,便去那最大的华庄问问。
走了约两刻来到华庄。
她拿起门口的小刀看了又看,这小刀是秀气,乍一看及其亮眼,但或是量产的缘故,接缝处尤为粗糙。若是用力,怕是会从接口处断了。
掌柜的不常见姑娘家来光顾,又见她及其瘦弱只觉得她在玩闹便没什么好脾气。
“姑娘家,往前二家店面就是卖簪子的,你看这小刀准备插头上不成?”
叶问今也不气,问道:“老板,你这儿订做挺子么?”
“什么东西???”
“挺子!”
老板只当这姑娘在说胡话诓骗他。
叶问今却拉着他细细说起来:“挺子,那柄大概手掌那么长,杆和刃加起来与柄差不多长。刃细而不锐。”
老板看她年纪小又文弱,也不仔细听便将她赶走,“去去去,我不管你说的是什么稀奇东西,我们这儿走量,订做百两银子起步!”
那个下午她问了一整条街,要么说不接受定制,要么就是水平不够,从没见过的东西做不出。
叶问今咽了咽口水,百两,是她现在想都不敢想。
方才将房租交了,如今身上只剩一两多钱,就算省吃俭用也需得在三个月内赚够至少一两,才能够撑过下次交租。
这手艺自己是有了,就是需要解决器械的问题。
订做是走不通了,或许可以指望自己做?
她又是悠悠走到隔壁张大爷门口。这次她驻足,直到傍晚里头不再有打铁声传出。
见着那张大爷往外走,方才只远远地见着了,不知他本人身长竟有一米九多,一身腱子肉路过叶问今面前像座威武的小山。
她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说:“请张师傅收我为徒。”
张大爷仿佛没听到,径直走出。
她像只麻雀似的追在后头:“请张师傅收我为徒。”
这会儿张大爷停下了脚步,“小妮子学打铁?”
“是,我想要的东西,这溪台镇没有人能做。我便自己做。”
“哈哈哈!这倒是少见的,小妮子有骨气。但我不收徒。”说完就匆匆走了,那声儿震得叶问今脑瓜子嗡嗡响。
这变脸比翻书还快。
这时院子里头踉跄地跑出一个年轻男子,“师父!师父!你忘了钱包!”
年轻人一路小跑将钱袋塞在前头的张大爷手里。
有了,叶问今灵机一动。
这张师父不收徒,小徒弟得收。
做不了徒弟做徒孙,那也是一样。
她一把抓着那男子,男子的脸长得是极为白嫩秀气,看着年纪约莫二十。
这脸一看就是软糯不会拒绝人的。看那男子慌张的样子,十有八九稳了。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