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银河》冷平·晴天

6、出发

　　还好没有搞砸了手上的盘子。
　　到底是谁在乱传费沙餐饮界的龙头就是他？
　　害他这几天不要说看书了，连睡觉的工夫也欠奉。可恶啊，本来齐格一走就已经很忙了……居然还要我负责什么帝国军的新年晚会！
　　而且居然还不能用‘中国馆’现成的菜式！
　　虽然情感上是忿忿不平，林杨内心里也明白这类宴会是不可能让所有人一起围坐桌前吃吃喝喝的。
　　——更何况又是纯军人出席的晚宴。
　　“谢谢。”礼貌地道谢，对方也有礼地点点头。转头迎上了黛西小姐紧张的眼睛，他微微一笑，表明自己无碍。
　　“杨，还好你没有把东西给砸了。”黛西小姐察言观色的能力远比自家老板高明，看出让人给撞了一下的帝国军一级上将没有动怒，已松了口气。这才有心思注意其它——这宴会确实是出不得半点纰漏。
　　“哦，您就是‘中国馆’的主人-林杨？”
　　来到费沙这段时间，米达麦亚对已名声大噪的‘中国馆’也时有听闻，当然也对‘中国馆’的主人有着和杨—魔术杨同样的黑发黑眼这一点很清楚。此时一想，也就十分明白眼前这位衣着典雅却如服务生一般端盘子的男子是谁了。
　　“过奖过奖……啊！”十分顺口地客套话出口之后，林杨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好象不是平日需要这么虚伪来虚伪去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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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想把刚才的失礼掩盖过去。
　　米达麦亚顿时对眼前的黑发青年生起了好感。所以灰色的眼睛里虽然掩不住笑意，脸上却肃然：“林真是谦虚了，能一个人独立在两年的时间里在餐饮界里闯出一片天来，这份能耐可不多见哪！”
　　林杨一愣，但也听得出这不是嘲讽。
　　与灰色的眼睛对视着，他摇摇头，开口。
　　“这位先生，实话告诉您，我只是这个‘中国馆’名义上的主人——只是形式上作为代表，而负责的是齐格。”
　　“那么那位‘齐格’呢？”米达麦亚奇道。
　　“——他去了奥丁，是和杰尔夫•瑞奇华一起出发的。”
　　林杨说起来便觉得咬牙切齿，那该死的瑞奇华——要不是他，他哪会这么辛苦！
　　“——杰尔夫•瑞奇华？”蓝发青年的身影浮上脑海：“费沙商联的会长？”
　　虽然那天的印象十分鲜明，却没有什么关于‘齐格’的可用资料。米达麦亚的语气中有着犹疑。
　　“是啊！……你来的途中有碰到他们吗？”林杨不自觉自己的语气里肯定多过了疑问，又接着问了下去“是不是除了一个象痞子的蓝发男人之外还有见到头发像红宝石溶液着染那样红，眼睛是暖玉一样蓝色的人？还有，他的姓氏是——吉尔菲艾斯！”
　　米达麦亚没有及时作出回答，在他作出回答之前，清脆无比的撞击声在不远之处响起。两人望过去时，同时倒抽了一口气。
　　林杨是单纯为了入眼的绝丽之姿，而米达麦亚却不然。此时看到那双深不见底的苍冰之眸，这位名将的周身陷入了奇妙的不安之中。
　　“米达麦亚。”金发霸主以他独有的透彻且极富音乐性的声音叫唤着手下得力大将的姓名，在他的脸上出现的，是融合了敏锐和优美的笑容。
　　“时间到了。”
　　主君意外的平静让米达麦亚一愣。但地上点点细碎的光亮提醒了他——刚才绝美金发年轻人所受的震动。
　　……现在决不是深究的时候。在心里做了决定，也稍微淡去了内心的不安。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那么，阁下，下官先行告退……”
　　米达麦亚敬了一个礼。
　　莱因哈特轻轻地举起一只手回应：
　　“祝你胜利，我们就在海尼森再会了。”
　　面对出现在莱因哈特脸上的，他们这些将领们所熟悉的无畏的微笑，米达麦亚回应了与之相同的表情。
　　再次行礼之后，疾风之狼就在吊灯灿烂的光辉下走向外面。
　　以同样的笑容再一次送离了帝国军中另一位高级将领-奈特哈尔•缪拉，笑意在莱因哈特的脸上迅速的沉淀下来。
　　苍冰色的眼睛扫过因为离开了三成以上的参与者而显得空阔的大厅。
　　莱因哈特经过黑发青年身旁，坐到一张放在大厅一角的椅子上，并且交叠起他的一双长腿。
　　黑色的眼睛明确地接收到了由彼端而来的信息。
　　……要我过去？
　　这明显是不能视若无睹的邀约。
　　将手里一直端着的盘子交给黛西小姐，林杨难免忐忑地走向金发的美丽青年。
　　“呃，元帅……大人……”
　　打出生开始还没见过这么高的人物，当然那过分凌厉的美丽又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双眼也是一个原因（请自行想象莱面无表情，眼神又很冷、很冷的样子……）林杨虽不至于浑身战栗，态度还是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他这会儿努力回想自己曾接触过的寥寥几部关于历史题材的电影，口中便叫了出来。
　　听见这新鲜且不伦不类的称呼，莱因哈特看着一脸局促的黑发青年，嘴角悄悄向上一扬，却又极快地恢复了原状。
　　“你是林杨……‘中国馆’的——代理人？”
　　犹如审犯人口吻。其中的冷厉却是欠缺了很大的一部分。但这细微的不同，和苍冰色的眼睛里深藏的迫切、渴求一样，是决不会让人看出分毫的。
　　“是……”林杨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它的主人，是……齐格弗里德•吉尔菲艾斯？”
　　“…………是的，元帅大人。”林杨忍不住对上了如钻的苍冰之眸，在陷入这一片冰蓝之前，再次开口：“您是罗严克拉姆侯爵-莱、莱因哈特吗？”
　　与齐格半年的共同生活，虽不曾打听过，但却是依稀知道有这么一个齐格极看重的……上司。
　　先前说出齐格交代过不能随便透露给他人的他的姓氏，是为了看看这些帝国军里有没有与齐格相识的人。
　　这时候却见到齐格在最初时念念不忘的元帅大人，出于对朋友的关怀，林杨自不会错过这样好的时机。
　　“……我不是。”
　　没想到对方回提起自己在两年前的爵位，莱因哈特明确地做出了否定的回答。
　　“……啊，我是指两年前，大约十一、二月份的时候。”
　　林杨急忙做了补充。
　　“不错，那时我还不是公爵。”一丝虚幻的表情袭上了莱因哈特白皙的脸。
　　“那……您知道他吗？——齐格弗里德•吉尔菲艾斯。”
　　莱因哈特未再做声，他脸上的表情告诉林杨，眼前的金发青年已经回到了过去的那段时空。
　　莫名的担忧让林杨小心翼翼的注视着金发公爵的脸庞。
　　突然惊醒一般，也许是由于察觉了停驻在自己脸上的视线，苍冰色的眼睛再次转动，彼端是破碎一地的水晶。
　　“……何止知道……”莱因哈特喃喃自语着，旋而摇摇头。一抬眼，迎上了黑色的眼睛。

　　希尔德手里拿着盛满了冰冷苹果汁的水晶酒杯，略为不安地注视着大厅的彼端。
　　她的主君已和那个黑发青年在一起谈论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金发青年时而出现的沉思状令人觉得不同寻常。
　　莫非——那个黑发的青年提供了什么精妙的战术吗？
　　再度按捺下想走近那方的想法：只是身为下属，她没有靠近的权利。
　　“玛林道夫小姐……”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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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尔德秀美的脸上出现了讶然之色，她点点头。放下酒杯，向她原本所注视的地方行去。
　　敏锐的感知让莱因哈特抬眼看见了朝自己走近的秘书官。
　　他放下在前一刻仍处在混乱之中的思绪，亦收起了多余、不该出现的表情。
　　“有什么事吗？伯爵千金？”
　　“……阁下，从奥丁来的通信。”
　　“是罗严塔尔方面传来的吗？”莱因哈特猜测着，但伯爵千金作出了不同的回答。
　　“……是伯爵夫人。阁下。”
　　“姐姐？”露出惊讶以及欣喜的莱因哈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黑发青年。
　　随后，在起身的同时。他下了一个令希尔德难解的命令。
　　“林杨，你一起来。”
　　……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在发生吗？
　　伯爵千金看着跟在金发身影后面离开的黑发青年，随即也加快了脚步。
　　***
　　“……莱因哈特。”
　　安妮罗洁凝视着彼端有着一张与自己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脸。那凌人的气势和锐利的表情，与她最后所见无异。
　　她在冰色的眼睛里找不到最初时的‘生动’。虽然，现在的这双眼睛里闪动的是欣喜。
　　……他的离去，也带走了你所有的‘生命’。
　　“姐姐？”
　　“莱因哈特……”心虚让安妮罗洁察觉不到弟弟呼唤她时的不确定感。她定定神，但天蓝色的眼睛依然避开了另一双眼。
　　“……齐格……他的……他不见了……”
　　“！”
　　在明白安妮罗洁告知的是所谓‘吉尔菲艾斯的墓被盗’时，短暂的惊讶只有一瞬间。
　　远在奥丁的姐姐避开的眼睛明显地诉说着此时的心虚。
　　而安妮罗洁不自然地往一个方向又很快收回的视线举动，马上便让洞察力惊人的莱因哈特知晓了彼方有另一人的存在。
　　吉尔菲艾斯！
　　是直觉也是猜测。
　　在姐姐与自己通话的时候，绝不可能会有外人在场！
　　“吉尔菲艾斯……”
　　莱因哈特抑制着不要将视线朝那个方向移动，他顿了顿，却发出了连自己也惊讶的粗哑声音。
　　“……我知道了，姐姐。”他将眼睛低垂。
　　“莱因哈特……”弟弟失去光采的声音让安妮罗洁担忧起来，她不由得转向了房中那红发的高大身影。
　　对方的注意全放在了屏幕上，脸上的不忍之意十分明显。但，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她也只有叹气。
　　将视线调回到弟弟身上。
　　“莱……”
　　“姐姐，”莱因哈特显得过分冰冷的语气打断了安妮罗洁，而他在接下来的发言更让她觉得难以置信。
　　“这件事我会让克斯拉处理的。”
　　“莱因哈特！”弟弟脸上冰冷的表情，以及毫不在意的态度让安妮罗洁失声叫了起来。
　　“……”从来不曾以这种态度对待姐姐，虽然姐姐现在大受打击的样子让他觉得愧疚，但在脸上，他依然是一副无情的样子“……克斯拉很有能力，姐姐可以放心。”
　　“莱因哈特……”
　　“姐姐，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莱因哈特终于放柔了表情，却是道别的话语：　　“……等我回来，姐姐。”还有你，吉尔菲艾斯。
　　“莱因哈特！”
　　莱因哈特不理会姐姐最后焦急的呼喊，单方面切断了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