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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陈鹤臣(上) ...

  •   陈婆婆确实同意了,但是陈鹤臣总觉得她的态度变化实在是太快了,或者说,她对沈之言的态度变化实在是太奇怪了。

      “吃饭吗?没吃的话,老婆子给你去做点吃的。”陈婆婆一脸慈祥。

      “谢谢,我吃过了,还是不麻烦你了,先做正事吧。”沈之言温和拒绝。

      “诶,这怎么行,这次任务重大,要花很多时间,肯定会饿的,我还是给你们都做点吃的。”陈婆婆像是没看到对方的拒绝,热情地走向了厨房。

      陈鹤臣用肩膀碰了碰纪铣,压低了声音:“你们早上和她说了什么,怎么一下子态度转变这么大,我都怀疑是不是换了个人。”

      “呵,我觉得没变化,老太太笑得那么不怀好意,指不定有什么问题,”纪铣拨弄着胸前的挂件,“我劝你长个心眼,不要觉得面上带笑的都是好人。”

      “这不是比昨天的态度好多了吗?而且也同意了帮我,所以你们到底和她聊了什么?”

      纪铣低垂着眉眼,嘴唇抿成一条线,他想起了今天早上偷听到的谈话,心情很差地推开了陈鹤臣:“她们的谈话我没听到,具体你问丝丝去。”

      陈鹤臣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山林里,猜测着什么。

      “小鹤,进来屋子里,外面冷。”

      “好。”陈鹤臣应了沈之言一声,看了眼纪铣萧瑟的背影,进了屋子。

      上次来的时候,陈鹤臣没能有机会进陈婆婆的屋子,这次一看,很明显地就能看出这间屋子的不同寻常处。

      按理说,陈婆婆这个年纪的人,视力是远远不行的,即使带了眼镜也很难做一些精细的活计,特别是刺绣,但是那是一副即将完工的花开富贵的刺绣图,花样精美,细微处也活灵活现,旁边一些工具还摆在那里,像是陈婆婆今天刚绣了没多久放在那里的。

      刺绣图不只是这一个,屋里的很多家居用品,例如杯垫,椅背靠枕,桌布上都有类似的刺绣。

      “阿婆她平时靠卖一些绣品过日子,她们家祖传的刺绣技法很受外面那些买家的欢迎,”丝丝拿了一杯茶给陈鹤臣,“这是助眠的花草茶,一会儿你什么都不用管,睡一觉起来什么都好了。”

      “嗯,这就像手术前的麻醉药吧。”陈鹤臣皱着眉,将香味奇怪的茶水一饮而尽。

      丝丝笑了笑:“可以了,里屋有张床,去睡一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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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橘黄色的灯光下,所有的准备工作结束后,里屋只剩下了三个人。

      上半身同样脱得不着一件的沈之言和陈鹤臣并排躺着,一个醒着,一个已经睡着。

      陈婆婆打开了雕刻着神秘花纹的黑木盒子,叹了口气,距离上一次用这盒子里的东西还是十年前。

      “真没想到,老婆子这把年纪,还有机会做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陈婆婆洗净了手,小心翼翼地拿出盒子里的一根“银针”,这“银针”似银非银,只是外表展现出银色的光芒,但材质远比银珍稀,这是线娘一族从几千年前就传承下的至宝——流银,流银作为一种特殊材质,能穿透物质,作用在人身上一些现代精密仪器不可见的地方。

      普通的断线,牵线操作只需要线娘直接动手就行,但是如果涉及到二主三缘线,就需要一些辅助工具,就比如陈婆婆手中的“银针”。

      “丝丝和我说,这次是用你的死线去换这孩子的死线,老婆子虽然年纪大,糊涂了,但也知道你不同常人,我看过你身上的线,两根主线绵延不绝,看不到来处,看不见尽头,缘线如今更是只有一条,恍若虚无地牵绊在这个孩子身上。”

      “老婆子不明白,从十几年前开始,你就不停地给这孩子换线来延续他的生命,你曾经也问过我,能否将自己的死线换给这个孩子,我说把握不大,你还是不放弃,找了很多办法,我说过,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缘数,但直到今天,你还是不放弃你的想法。”

      “当年的事,老婆子确实怪你,但我这么多年也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孩子到底对你意味着什么,要你一次次地违背生死的规则去救他?”

      陈婆婆来到沈之言身边,她看着他的眼睛,和第一次见到沈之言的时候一样,这双眼睛深邃而不可探知,像是平静的海面下隐藏着很多秘密。

      “我说过了,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说了,”沈之言侧过头去,抚摸着陈鹤臣沉睡时禁蹙的眉头,“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的一切。”

      时间像是回到了过去,无数的记忆片段在三人之间回荡。

      **********************************************************************

      第一次。

      病弱的孩子躺在床上,面色发青,呼吸微弱,看着着实不好。

      “婆婆,这孩子对我很重要,您能救救他吗?”沈之言紧握着孩子的手,面带哀求。

      “这孩子,大概也就这几天的光景了,你还是把他带回去吧,我救不了他。”年轻一点的陈婆婆摆了摆手,转过了身。

      “丝丝说,你替人改命的技法远胜于她,如果,我想用自己的死线去换他的死线呢,能不能做到?”

      “你说什么?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陈婆婆像是吓了一跳,迅速地转过身去看沈之言,对方坚决的表情让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可是,你就是想这么做,我这边也没办法,这孩子才这么大,你们之间也没有相互牵绊的缘线,你不是个普通人,他绝对承受不了你的死线。”

      沈之言沉默了,他的手盖在脸上,很痛苦地弯下了腰,嗓音沙哑:“我和他还不到一年的缘分,我捡到他的时候他连话都不会说,还是我教他说的话,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我第一次这么想要留一个人陪着我,即使不能到老,多陪几年也好,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陈婆婆看着眼前这个痛苦到卑微的男人,她能看出来,这个貌似青年的男人其实已经孤独地活了很久,没有朋友家人和爱人,总是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

      他比我还要悲惨,也许我该帮他。陈婆婆迟疑了,她碰了碰手上的玉镯子,下了个决定。

      “起来吧,我帮你。”

      也就是这么一句承诺,他们找了一个又一个寿命不久的人,通过完成对方心愿的办法,将他们的死线交换给了那个孩子。

      那个病弱的孩子也就这样磕磕绊绊地长大了,他活泼好动,热爱生活,虽然身体常常出问题,但是他知道自己只要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手术”就能继续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直到第九次换线,三人之间出现了分歧。

      “不行,这次我绝对不会同意的,沈之言,你想清楚,那是一个还有几十年寿命的人。”

      “他同意了,他愿意把自己的命给小光的。”

      “沈之言,这些年我其实一直在犹豫,虽然那些换线的人都同意了,但是我们这么做和杀人凶手有什么差别,我不想再做了。”

      沈之言换下了一贯温和的面具,急言令色地朝着陈婆婆喊道:“你答应过了,只要双方都同意换线,你就会帮忙做的,你现在反悔,难道不是要小光的命吗?!”

      回应他的是紧闭的房门。

      “好,既然你不同意,我……”沈之言举起了手,面色发狠。

      “原来,原来我的命是用别人的命换的啊。”

      带着哭腔的童声让他一惊,沈之言回过头,被衣服包裹得厚厚的孩子仰头看着他,红红的脸蛋上糊满了眼泪。

      一旁牵着孩子手的青年有些慌乱,他一边擦着孩子的眼泪,一边断断续续地解释:“他听到了我们昨晚的谈话,刚刚,哎呦,不哭了,刚才一直吵着要见你,没想到……”

      “够了!小光,看着我的眼睛。”沈之言一把抓住了孩子,对上他的眼睛。

      “我不看,你又要催眠我,你是个骗子。”孩子扭过头,一口咬在了沈之言的手上,趁他吃痛,猝不及防地跑向了山后的丛林间。

      “我去追他。”青年刚要去追就被拉住了。

      “不用,我去找他,你在这里等着,这里的主人也姓陈,和你有点关系,好好叙叙旧,陈鹤臣。”沈之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青年,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林中。

      陈鹤臣愣了一会儿,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意思后,苦笑了一下。

      他上前两步,敲了敲紧闭的房门,喊到:“您好,我叫陈鹤臣,家母陈惜莲……”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了。

      面容憔悴的老人抓紧了青年的手,嘴唇颤抖:“你说,你母亲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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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陈鹤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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