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候佳音[卓文远x宋佳音]》心楹

15、荣归汴京

　　船已临岸，此刻月色如练，沙滩上数盏龙虾灯光赤如血珀，照亮了回城的路。
　　下船后的宋佳音回望正在系船的卓文远，欣喜地招来了他，说道：“横波的人真浪漫，竟以龙虾壳作灯，向天后娘娘祈愿。”
　　知道她埋怨自己俗套地船上看月亮，卓文远自知时机已到，故意卖个小关子：“看惯了华灯初上，我还以为你看不上这些偏远的旧俗。”
　　“你又不问，怎知我欢喜不欢喜？”宋佳音拿起一支龙虾灯，微翘小嘴说道。
　　“那我有一事想问你？”
　　“什么？”宋佳音对上卓文远的视线问道。
　　“我用你欢喜的龙虾灯，铺了一条回家的路，你可愿嫁我为妻，生生世世做我的家人，与我同归？“卓文远曾对着大海，想过许多求娶之言，唯独这一条，他觉得圆满了当初她听到家人二字时的期待。
　　家人两字确实让宋佳音很感动，可想起他曾那般在意过桑祁，心里总觉得不能轻易顺他的心意：“我心目中的夫君，得要有晏司业的才容，阎琰的财势，不屈于我爹的官位，卓公子好像还未达到吧？”
　　说得全是一样没有的，故意刁难我是吧，你怕是忘了我是如何让京城豪商贵戚折服的，卓文远抬眉一笑：“佳音怕是忘了这离家出走之事，你既然这样说，我卓府可是收留不起你。”
　　“谁要你收留？”就不知道都哄我一下，我宋佳音说不定就答应你了。
　　“我若是不收留，可汴京城上下都知道宋家大小姐千里寻夫，到时候估计就要说我卓文远忘恩负义了。”
　　“又不是说我。”少在我面前装可怜，我宋佳音可不吃这一套。
　　“可细思极恐啊，谁不知佳音你家世好，相貌好，与我卓文远朝夕相处，而我都看不上，估计这汴京大家都不敢上门提亲了。”
　　“那我就让我爹让官家赐婚，谁敢不从？”
　　“那就不劳烦宋太傅了。”卓文远稍停顿，才认真道：“等回汴京，我就去求官家为我们赐婚，好不好？”
　　官家赐婚，多大的荣誉，说让爹爹求，不过随口一说，他倒愿意舍弃高官厚禄求一心人，我宋佳音再没心没肺，也该应了他的情分，可让她如何说的出口，只是猝不及防地吻了他的脸颊便逃开了。
　　卓文远笑着摸了下脸颊，她这是答应了吗？就当她是答应了吧。
　　翌日，晨晖初醒，卓文远准备即日回汴京。
　　一收拾妥当便回驿站，“噔噔”敲了宋佳音门三下，谁知她披头散发就来开了门，着实让卓文远颇为不好意思，立刻转身：“虽说已私定终身，可我卓文远向来知礼，你这样不合适吧。”
　　宋佳音哪里在意他的话，一把将他拉入房中，关上了门，看着他拦着眼睛：“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带哪个簪子合适？”
　　卓文远慢慢放下手，看到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在期盼他的回答，审视了下宋佳音素色的装扮，发现面前是当时送她的簪子，拿起梅花簪头饰，替她带上：“辰时六刻出发，给你带了一些吃食，等会我先去点兵，晚些来接你。”
　　宋佳音接过食盒：“好，你的事情比较重要，快去。”
　　等到卓文远消失在转角处，宋佳音才享用采色鲜耀的龙虾和鲜粥，色香味美。
　　驻地里，卓文远整顿好队伍后，被云戎叫住：“卓将军，一路珍重。”
　　本以为他要说些什么跟官家美言的好话，或是给投降海盗留些费用之类的，卓文远笑了笑：“我们汴京再会。”
　　出了驻地，卓文远回望了待了将近一月的地方，心想往后应该不会再来了，愿天佑横波，百姓安乐。
　　“文远。”这一声呼唤，才让卓文远将视线放到远处的宋佳音身上。
　　“不是说让你驿站等我，怎么还寻过来了？”卓文远迎上宋佳音，帮她擦了下额角的汗。
　　“怎么好意思让三万士兵等我，也不想因此损了你的声誉。”宋佳音说得合情合理。
　　何时眼前这个姑娘开始心中有大义了，卓文远牵起她的手：“一起回家。”
　　横波城中道路已站满自行而来的百姓，卓文远骑着骏马在前，嘴角带着笑意回应他们，时不时还往后看看倚着车窗看风景的宋佳音，暖意融融。
　　辗转一月，终于到汴京，卓文远绕到马车旁，敲了下，宋佳音挑起练子，揉了下眼睛：“到了吗？”
　　“嗯，等会我得进宫见官家，景木现在送你回府。”卓文远用手整理了下宋佳音鬓角的头发。
　　“好。”宋佳音一句答应，马车便调转车头。
　　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城外安营扎寨，卓文远三人入宫。
　　赵官家早已坐在大殿，等候三人觐见。
　　“臣卓文远（阎琰、宋落天）前来复命。”卓文远三人双腿跪地，两手托着圣旨。
　　掌事公公接过圣旨，官家才让三人起身：“卓文远，此次横波战海盗一事，你不费一兵一卒，着实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朕应你一赏赐。”
　　“臣心悦一人，是宋太傅之女宋佳音，特求官家成全。”卓文远再次跪下请求。
　　“国子监监生，少有先成家后立业之人，你若此次科考蟾宫折桂，朕便允了你。”赵官家总觉得这卓文远不求官名利禄，但求一人心的作风，不免让他少了一名大将。
　　怎么宋落天能心想事成，到自己这儿反而加了条件，罢了，不过是囊中取物：“臣叩谢官家。”
　　“起身吧，等会去看看你姐姐，她一直念着你。”
　　卓文远应下赵官家，站在一旁。
　　“宋落天，此次科考上榜，你就去京兆府任职司法参军。”赵官家将视线放在宋落天身上。
　　宋落天得意地瞧了眼阎琰：“是，谢官家赏赐。”
　　“阎琰，你竟然觊觎朕的妹妹，该当何罪？”一想起乐陵竟然喜欢阎琰，赵官家语气就严厉起来，倒要好好帮乐陵考验考验。
　　他们都是赏赐，我怎么就是惩罚，阎琰也好奇官家怎么知道此事，只能应下：“官家，臣对乐陵公主一心一意，愿接受陛下考验。”
　　“三名大将都是痴情之人，不爱功名，爱美人。”赵官家盯着一旁得晏云之：“国子监当真是教得好呀，晏云之，你说说，这开放女子入学，当真是便利了终身大事！”
　　“官家，臣斗胆一言，自古说有情有义，您为大臣培养了一批识大义的贤内助，所以才有横波三将的一战成名，稳固如今的盛世千秋。”晏云之顺着官家的话，道出他心中之言。
　　“好好跟你们司业学这口舌如簧，阎琰，朕向来公正，你的条件便同他们一样吧，不然世人倒要说我不是了。”瞧着这情意少年们，赵官家还是软下心来。
　　晏云之带着他们谢恩后便退下了。
　　卓文远则去了文昭院，只是今日这院中多了一个人：“佳音，你怎么来了？”
　　“佳音在，文远眼中就没姐姐了。”卓文昭瞧着卓文远痴情的模样，这不才一盏茶的功夫没见，竟好似过了百年。
　　卓文远坐到卓文昭的左手边：“佳音初来宫中，不是怕你不喜欢她吗？”
　　“如今有了佳音，往后就不用你陪姐姐了。”卓文昭满意地看了眼宋佳音。
　　“姐姐，那你舍得文远在宫外孤苦伶仃？”卓文远心知卓文昭向来珍视他，便撒娇起来。
　　任然记得卓文远刚出宫那会，有些不适应，生怕他缺衣少食，毕竟下人照顾哪有自己尽心，一想起这些，眼眶竟浮起眼泪。
　　落入佳音眼中，不免要训卓文远：“卓文远，过去的事情便让他过去，怎么能拿来招惹姐姐？”说完便捻起手帕轻拂卓文昭的眼角。
　　“佳音，你刚才唤我姐姐了？”听到这句姐姐，卓文昭一时欢喜。
　　“贵妃娘娘，刚才是佳音逾矩了。”爹爹教过自己规矩，宋佳音这会才想起不妥。
　　“佳音，来到这文昭院便没有那些地位与身份的约束，我喜欢你同文远一样唤我姐姐。”这些年卓文远在宫外左右逢源，其中艰辛不言而喻，原以为桑祁回来，能让他真正开心起来，可也没有维持多久，幸好还有一个姑娘能走入他的心底，这样往后她便可以安心守在这宫墙中。
　　卓文昭已经将话说到这分上，宋佳音再称呼贵妃娘娘倒显得疏远了，借着卓文远的勇气唤了一声：“姐姐。”
　　卓文昭满意地笑了笑。
　　宫内不便久留，踏出之后，宋佳音松了一口气：“文远，你姐姐待你真好，往后我们多去看看她，好不好？”
　　卓文远有些不敢相信，这才见了一面，她们就熟络起来，难道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怎么？佳音是迫不及待想入我卓府了？”
　　“谁说要嫁你，才能见姐姐？”宋佳音说完便低着头。
　　“哦，一口一个姐姐，叫得真好听，看来我要努力了。”卓文远走到她的前面，盯着她。
　　在宫中的时候，宋佳音便对殿中发生之事早有耳闻，怕他会有压力：“文远，若是科考未中，我们就私奔吧？”
　　“哈哈哈，佳音，你怎么这么可爱？”听到这般建议，卓文远着实被她逗笑了。
　　“还是说你不舍这汴京繁华，不愿与我粗布麻衣？”宋佳音以为卓文远不愿，严肃起来。
　　“求之不得，只是我不想委屈你。你出生诗书礼赞之家，我不允许往后外界再传任何关于你不好的言论。若是不能高中状元，我便去宋府门口跪到你爹同意为止。”这话一字一句都是出自卓文远的真心，因为这一次他要让宋佳音成为汴京城最幸福的人。
　　宋佳音想过所有的可能，只是没想到卓文远选了一条比官家赐婚还难的路，除了这一个拥抱，她再也想不出更好支持他的方式。
　　毕竟在爹爹眼中，纵然卓文远的姐姐位居高位，可官家心思不定，没了官家的依托，卓文远背后便没了根深蒂固的权势依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