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候佳音[卓文远x宋佳音]》心楹

1、汴河风波

　　“听说了吗？国子监自今年起开始招收八品官员以上的女弟子了。”
　　阎琰听来的这些市井之音来的未免晚了些，卓文远只是当听过而已，抿了口茶，言语中伴着打趣：“怎么？阎小郎这是要在国子监找夫人了？”
　　卓文远春心不定、飞梦天涯早已是汴京轶事，如今美人近水楼台，他怎么可能缺席，阎琰坐到对面，往茶杯斟茶：“卓兄难道不是？”
　　自然是的，不然他何必费尽心思让贵妃姐姐从中斡旋女弟子入学之事，不就是为了帮阿祁实现国子监就学的愿望。
　　“这对我而言，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倒是阎小郎你，整日舞枪弄棒，可别吓跑了这些贵家小姐。”
　　若不是家里要乱点鸳鸯谱，我可只想一心研究武学，期待某天保家卫国，成为一个功成名就的大将军，阎琰想到此，不免羡慕卓兄没有催婚的烦恼：“卓兄，你这方面经验丰富，要不带我去汴京河畔取取经。”
　　什么经验丰富，这要是被阿祁听了去，这求亲的事情估计要黄了：“我这是交友广泛，不然怎么对得起汴京四公子之称呼。”
　　“是是是，你这交友广泛的翩翩公子，就该载酒园林、寻花巷陌，才不负流年。”阎琰边说边拉着卓文远往外走。
　　平日点墨不沾的人，这会倒念叨诗文起来，着实是被家里逼急了，这会，卓文远倒是有点同情他。
　　此时夜夜笙歌的汴京河畔，因着上元节的缘故，恍如白昼，两排长廊满是红袖招，放眼望去，原来是国子监的司业晏云之，站在游船头，清冷如初雪。
　　旁边传来一阵评论：“今日这庆丰楼盛宴评出的第一才女，要入选国子监的音律助教，国子监的管事人自然是要来观摩的。”
　　众人都清楚其中猫腻，也只有阎琰像说家常小事一样：“苏解语与晏云之青梅竹马，自是内定人选，为堵众人悠悠之口，才设了这么一场比试。”
　　“你瞎说什么？晏云之是我中意之人，苏姐姐最多入晏府当个小妾。”阎琰闻声望去，人群中有个绿衣姑娘摇着团扇，招摇地走了过来。
　　来人正是宋太傅的千金宋佳音，也是阎琰父亲看上的儿媳。
　　向来只有他阎琰不要的人，还没有谁这般挑战他的底线：“你这么嚣张跋扈，我都看不上你。”
　　这宋佳音也是半点不退让：“知道你家财万贯，是我高攀不起，你这汴京四公子的名讳不会是用银钱买的吧？”
　　众人听到这话也是一阵讪笑。
　　卓文远知晓阎琰的脾气，率先拦下暴怒的他，胜券在握：“宋小姐，想必你是为了这汴京才女而来，大家都知才女需德才艺容俱佳，德为首，今日之事，若是传到司业耳中，你觉得他会给你打几分。”
　　听到这话，宋佳音的视线才转到卓文远身上，一身浅蓝修竹圆领常服，手握折扇，含笑的桃花眼下，是掩不住的满树繁花，可她早已属意司业，一下清醒起来：“原来是卓公子啊，本小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
　　见多了温柔顺意的女子，碰到这般蛮横无礼的，卓文远摇了摇扇子，保持着谦谦公子的态度：“等你什么时候成为我的人了，我自然管你，这会嘛，你去问问司业可有这闲情逸致，我们就失陪了。”
　　“我宋佳音在汴京也是排得上号的美女，你迟早打消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在一旁的阎琰搭上转身离开的卓文远，听到这句话计上心头：“卓兄，也只有你能管住这只花孔雀，要不哪天跟宋太傅引荐一下你？”
　　我可是心有所属的，脑海中全是与阿祁并肩塞外、相谈甚欢的画面，转念一想，怎会看上这般无礼的女子，卓文远退开阎琰的手：“你已经自顾不暇了，还是少管闲事吧。”
　　被宋佳音这么一闹，阎琰将来意忘得一干二净，这时才记起正事：“那我们一起去瞧瞧今日这汴京才女花落谁家？”
　　“公子。”话被一风姿绰约的红纱女子打断。
　　“可以呀卓兄，艳福不浅，看来是我打搅了。”阎琰识趣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
　　红纱女子浅酒是卓文远风流薄幸这些年结识的，多次帮协，才让她死心塌地帮自己打理这庆丰楼，搜集各方消息，以稳固贵妃姐姐之位。
　　两人走到庆丰楼顶楼房间，浅酒才道明来意：“徐丞相有意向桑府结秦晋之好。”
　　桑家，手握军权，军功赫赫，是汴京各府争夺的资源。而丞相，说白了不过是空架子，被这些太尉、太师、太傅等等削弱，卓文远知道官家必然不会答应这桩婚事，但也不可掉以轻心：“跟紧这件事，随时跟我汇报最新进展。”
　　远处飘来一段悦耳动听的琴声，悠远空灵的意境，引得人不免去瞧瞧是谁家姑娘，卓文远一时也舒展了皱起的眉头，打开门，望向万家灯火的汴河孤月亭。
　　见一蓝衣女子巧笑俏兮地走了出来，看清面容，却不料是宋佳音。
　　“宋家的一儿一女，看似蛮横无理，却不随宋太傅那老狐狸，就说这宋佳音，平时是莽撞了些，倒也天真率性。苏解语琴艺是汴京一绝，我倒觉得宋小姐才是上上品，毕竟只有纯粹通透的人才能弹出这回梁的纯音。”浅酒看到了卓文远眼中的人，凭借着多年混迹江湖的直觉，道明了他的心中之意。
　　大道至简，卓文远朝她一笑：“我们这位宋小姐估计又要失望了。”
　　论起传道授业，宋佳音确实难当此任，浅酒笑而不语。
　　楼下却是另一番热闹，尽管输了，为见司业一面，宋佳音还是硬着头皮去恭贺苏解语，以显示她的气度：“恭喜苏姐姐担任国子监第一位女助教。”
　　尽管全汴京都知道宋佳音喜欢晏云之，苏解语不以为意，以标准的笑脸相迎：“谢谢阿音，往后我会多加照顾你的。”
　　谁需要你照顾？宋佳音不失礼貌一笑，凑到司业跟前：“司业，明日我就要去国子监读书了，希望你多多照顾。”
　　整个汴京，应该是你多体谅我，晏云之借此机会正好撇清关系，往后退了一步：“你有心向学，为师心甚慰。”
　　难得见晏云之一面，宋佳音直接忽略他的避之不及，跟在其后继续拉近关系：“司业兼济天下之能，选择留任国子监，是不是特别喜欢书，我也喜欢书，所谓爱屋及乌，你会不会喜欢我一点点。”
　　这姑娘能跳出礼法固然好，可惜不懂人情，晏云之停下脚步：“宋小姐应该听过“狐亦大佳”的故事。”
　　尽管灯中暖意袭人，面对良辰美景依旧面无表情，估计就只有他晏云之了，宋佳音还是试图去融化这块冷冰，点了点头。
　　“那为师也不多说了，告辞。”晏云之只是抛下这么一句话，便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司业只将你当作学生，我奉劝宋小姐一句，还是尽快打消师娘的念头吧。”哪里有热闹哪里凑的阎琰，上来就是泼冷水。
　　宋佳音推开阎琰：“要你管。”便往前跑开了，不顾人群拥挤。
　　看了许久热闹的卓文远，伸手拦住了她。
　　“怎么？你还要帮你的狐朋狗友出气？”宋佳音推开稳住她的那只手，越想越气，语气中满是委屈。
　　本想跟她说一说司业“纯粹赞同，并无其它”的那句话，看到这个一时楚楚可怜的人，将要出口的话变成另外一层意思：“宋小姐，误会了，今晚鱼龙混杂，别伤着。”
　　在外人眼里，足以让姑娘感动，宋佳音并未动容，卓文远继续说道：“来日方长，入国子监之后让司业好好了解你，说不定能如愿以偿。”
　　她听过了太多不顺耳的话，今日这句倒让她很满意，一时多云转晴：“那是自然，还需你多说。”
　　这个姑娘，还真是可爱，一天三个样，卓文远不经意间说了一句：“宋小姐，天色不早，明日再会。”
　　我可是要进天字班的，怎会再见你一个黄字班的，宋佳音这样想着，可还是娇憨地点了点头。
　　世间繁华，谁不奢望有一人嘘寒问暖。经历过最寒的冬，就更珍惜那个陪自己过冬的人，从而也更懂得这世人心中渴望温柔的心情。
　　马车上卓文远看着书，心里却想着远方的人。
　　阎琰啃了几块点心，藏不住想知道的心情，还是忍不住问：“卓兄，狐仙也佳这个故事是什么？”
　　“明日开学，你可以去问问司业。”卓文远觉得，在阎琰心中，这不过又是他再笑一次宋佳音的谈资，毕竟马上是同窗，何不给她留点面子。
　　“你不说，我也自有办法知道。”听到阎琰这句，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卓文远一笑以之，挑起帘布，灯火渐暗，更衬得星辰璀璨，今夜似乎跟塞外的晚上一样了，心生雀跃：“阿祁，这回换我护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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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词与典故可能是宋朝以后的，大家别太介意。
下章，宋佳音与卓文远关系升级，开启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