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凋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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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你好，我叫珊德拉。”珊德拉从善如流地伸出右手。莉莉也握住了她的手，那是刚入学不久的一个早晨，大礼堂里充满着食物的香气。
“你在笑什么？”西弗勒斯看着莉莉脸上漾开的笑容，不解地问道。
“我觉得你们很像，都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她笑着回答。
珊德拉一怔。
“有吗？我是说，我不是很喜欢自己的眼睛。”她看起来很无所谓地耸耸肩：“你看，每次我瞪别人的时候，她们都会害怕。”
“我不这么觉得，”莉莉认真地说道：“你的眼睛像湖水一样，好像有很多秘密，但很温柔。”
你才是最温柔的那个人啊，就像一朵百合花……和你的名字一样。
场景一转，珊德拉感觉眼前的红发少女长大了些。她们正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悄悄聊天——毕竟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交集不该太多。
“你也喜欢黑魔法吗？”莉莉轻声问。
“谈不上喜欢。”珊德拉想了想，家中关于魔法的书籍黑白参半，她多多少少都涉猎过一些。
她突兀地回忆起亲戚们兴高采烈地谈论如何折磨麻瓜并被祖母训斥的场景，又想起自己曾对试图对祖母不利的人用过恶咒，最后从她脑海里闪过的是西弗勒斯对着书籍思考的模样。
“或许每一种东西都有存在的意义吧，我希望黑魔法不一定是邪恶的。”
她知道莉莉一定听得出她的话只是在给自己开脱，但还是这么说了。
“我的想法和你不一样，”莉莉轻声叹了口气，翠绿的清澈双眸中透出忧郁：“西弗看起来很喜欢黑魔法，我是想，你说的话他应该能听一些……我最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流。”
珊德拉笑着答她，“连你都劝不听，我也只能随他去了。”
莉莉眼中的惊愕转瞬即逝，“可是他喜欢你，珊德拉。”
——肯定不是这样的。
——别讨厌他，你对他真的特别重要。
这么说太过愚蠢直白。
正在珊德拉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各种措辞的时候，一个戴眼镜的少年出现在教室门口，喊道：“莉莉，快点，魔法史课要迟到了！”
莉莉急忙站起身和珊德拉道了别。
“我不需要你提醒，你只是个自大狂。”莉莉对詹姆似乎很不满意，然而詹姆只是不满地瞥了珊德拉一眼，看向莉莉时的笑容依旧明朗：“自大狂也有时间观念。”
珊德拉目送莉莉和詹姆的身影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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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转醒后深呼吸了几次，珊德拉缓缓睁开双眼。白色的天花板、坚硬的床垫、窗口照进的光，这些都提醒着她，就连从霍格沃茨毕业也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而她所在的地方，是魔法所的职员办公室。
少年时的点点滴滴随着她逐渐清醒而在脑海中铺展开，她此刻却并不想动用过多的精力去翻看这些完整的、甚至仍然带着当时气息的画面。这些记忆或多或少都与某个人有关，而如今，她不想想起他。在清醒时拒绝回忆，是她能够让自己保持理智的唯一方法。
珊德拉仍然记得那日打开邓布利多寄来的食死徒成员名单时的心情。上面赫然写着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名字，她从未觉得那几个熟悉的字母排列如此陌生、冰冷。结合石沉大海的十几封信件，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对他有所留恋，但自责仍然牢牢地囚禁着她。
她厌恶自己的自大。她看起来总是误以为自己能够做些什么，或者已经做到了一些事，而实际上那只是她独自编制的幻想。
或许莉莉是对的，珊德拉想，她当时应该劝他远离黑魔法。但她该怎么做呢？在有关他的一切上，她都显得那么无力又笨拙，从初识就是如此。
尤其是，他似乎把自己所有的价值都寄托在了对魔药与魔咒的研究上。黑魔法毫无疑问是最强大的魔咒，无论从能量还是效果上来看都是如此。珊德拉找不到理由阻止他，因为她也学过黑魔法，她甚至认为那种来源于无边恶意的能量也能被很好的掌控、运用。
就像魔法部最终允许了傲罗们使用钻心咒一样。
然而她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借口。
在第无数次陷入自我厌恶后，珊德拉又一次认定自己是有史以来最愚蠢的斯莱特林。她时常觉得，自己不过是在自以为是正确的方向盲目地走着。
但在对抗伏地魔这件事上，她不曾怀疑过自己的选择。只要她还是珊德拉·赛尔温，归属于如今的阵营就是必然。个中原因连珊德拉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因为想摆脱赛尔温家、想兑现和祖母的承诺、还是因为想看到崭新的世界。
邓布利多在上周寄来的信中提及了伏地魔的一些作为，和关于一个男孩的预言。他还说，因为某些出人意料的原因，去年有一位新成员加入了凤凰社。
虽然珊德拉不理解他为什么到了十月底才突然提起去年就加入的成员，但对如今远在东洋的她来说，邓布利多每半月一封的信件几乎成了她了解母国形势时唯一可靠的消息来源。
目前看来，形势很糟糕。她曾几次向邓布利多提出过回国的意愿，都被他用一些不痛不痒的话术拒绝。
赛尔温家几乎都是食死徒，还有几个伏地魔十分器重的人，其中也曾包括她的父母。
珊德拉知道，这就是邓布利多拒绝她回到英国的原因。
如果她暴露在那些人眼中，对凤凰社产生的影响将会不可估量。
况且珊德拉也明白自己根本捱不过几个钻心咒。
所以，在辗转于诸多欧洲国家后，珊德拉远赴东京，在魔法所度过了将近一年，也接触到了这个国家独有的黑魔法与黑巫师势力。
尽管这里与英国几乎位于地球的东西两端，邓布利多却仍然认为珊德拉需要收集这里的信息——因为这也是亚洲唯一一个设有魔法学校的国度。
但她忍不住想，像风筝一样被放出的自己到底帮上了什么忙？仅仅是收集一些黑巫师的资料并与他们斡旋，她甚至几乎没有遭遇过关乎性命的危机。
天蒙蒙亮，仍被淡紫占据的云间掺着几缕粉色。
越来越多的思绪像蛛网一般散开，于是珊德拉干脆下床走到了窗边。
或许从离开英国后，她的心情就不曾真正的明朗过。劳伦在毕业后进入了魔法部，起初与她有过较为频繁的信件往来，然而最近的半年却杳无音讯。她担心，但也无能为力。
她远离蔓延的战火，但这里亦是没有光的地方。
这时，一个暗红信封无声地穿过紧闭的玻璃窗，落到了木质地板上（这种秘密信件的往来对于远在海外的珊德拉来说最为安全，被施了特殊魔法的信封只有收件人可以看见）。
往日珊德拉都会立刻打开信封，而今天她却希望自己从没有收到这封信。
她的心在不断下沉。
信封上若隐若现的凤凰拍打着翅膀，意味着寄件人并不是劳伦，而是邓布利多。
暗红色的信封代表特别重大事件的发生。
还未等她拿起信封，它便兀自打开并抖落了一张羊皮纸。
“珊德拉，
事态紧急，恕我省去问候。
保密人背叛了。
昨晚，伏地魔试图杀死哈利，然而那个男孩活了下来，伏地魔则不知去向，他的力量也消散了。另，我社成员和傲罗们已经逮捕了几乎所有的食死徒。
不幸的是，莉莉和詹姆为了保护她们的儿子去世了，我方亦有其他伤亡。
鉴于伏地魔势力暂时溃散，我于即日召回你，望你在今日午后回到英国。回国后请即刻至总部与其他成员会晤。
阿不思·邓布利多”
在珊德拉读完的同时，信纸边缘燃起一簇火苗。它猛然吞噬了所有文字，连同纸张化成灰烬，再也不见踪影。
珊德拉感到胸口隐隐抽痛，邓布利多的信明晃晃地宣告着她再也见不到那个夸她的眼睛像湖水一样的姑娘。
这几年来，每天都有人因为伏地魔而死去。珊德拉在不知不觉间麻木了，催眠自己把邓布利多用来宽慰她的平淡文字当成事实。
她早该清楚，这是战争的代价。
温暖的感情会被轻而易举地摧毁，因为杀戮者并不在乎这些平凡的美好。又或者，他们熟知如何瓦解最坚固的堡垒。
昨晚死去的年轻女孩是她学生时代为数不多的朋友。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还有无数人同样失去了他们的亲人、挚友、爱人，无论麻瓜或是巫师。
而她不曾直接救下一个人，只能对逝去的生命熟视无睹。她的工作是情报收集，她阻断了德姆斯特朗和魔法所的联络，但那又怎么样？她没能保护想保护的人，也拯救不了想救的人。
珊德拉握着信纸颓然地站在原地，百合的凋零仿佛抽走了她所有的力量，剩下的，只有令人窒息的无力感与时间的回响。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章·凋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