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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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无风，月色冷清。
今牛若狭身后桥祭点缀照亮着这一方小天地的亮橘色灯光好似都乘着人们的欢声笑语悄然而来，又仿佛如星星坠落而下般浅浅晕染他侧脸轮廓的弧度。而半跪的姿势让他半身都要隐进夜色，但从后而来的光却无比清晰的描绘出他的身形。
随着方才的话语一同伸出的手并未收回，宽大的掌心内小花安静的躺着，而旁边那颗糖白色的包装纸上用黑色花纹印出的可爱小兔也清楚显现。但这两样东西却又对赤染飞鸟没什么吸引力，她仅是沉默的凝视着眼前少年，视线安静的在这夜色里描摹着那对她而言已经熟记于心的模样。
无言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随着时间分秒的走过，今牛若狭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不由握紧。因为，伸出的手心里放着的东西并未被拿走，而眼前少女眉眼间的神色也依旧。
她似乎是在无声的拒绝他所给予的一切。
他本期盼着她能高兴一点，哪怕仅有片刻。但让人无力的是，仅凭他现在所拥有的东西却并不能换取她一瞬的展眉。
或许…她需要的并不是这些毫无用处和意义的东西。
良久的对视由今牛若狭垂下眼睛作为结束，同时像是认输一般他收回手后站起身来。花和糖都一同被放进衣兜里，明明眼里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都快要掩饰不住的满溢出来，但他却又依旧如同平常姿态一般。
“既然不想去逛桥祭，那就直接回去吧。”
平稳的语气，但在他站起身后只能仰望着他的赤染飞鸟却透过那双看着她的眼睛偷窥到了隐藏在那无所谓和平常之下正无声而骤然翻起的波涛汹涌。
脑海里不由又浮现方才少年仰头望着她时的模样。那平日里慵懒的姿态在那一刻全然消失无踪，帅气的面容上是少有的认真，而那双眼瞳里无意识流淌过的情绪，是比月色更温柔又让人心动的绚丽色彩。
但此刻，少年眼中银河干枯，星星全数坠落。
但不再那般明亮的眼瞳却依旧清晰倒映她的模样。
赤染飞鸟有些不解，但同时她心里却又有个声音在清楚的告诉她，此刻必须要做点什么。于是遵循内心想法，她陡然倾斜身体，伸手将站在身前的今牛若狭抱住。
纤细柔软的手臂环住健硕的腰肢，哪怕隔着衣料，两人的体温却也在这一刻快速的交融并传达到对方的大脑内。
主动作出这般不合宜举动的赤染飞鸟毫无顾忌的将脸埋在今牛若狭身上，曾经闻到过的喜欢的木香味窜进鼻尖，她便抬起头来，仰视着明显处于怔愣中的少年。
“今若同学。”
较之于平常似乎要多了那么一两分软糯的声音将今牛若狭的意识唤回来，但他仍旧像是有些木楞般的缓缓低头。俯视的姿态下，他能看清少女额发下那双柑橘色的眼瞳，仿佛是落进月亮和星点的湖面，再加上这深沉夜色作为点缀，混出了一片令人看不懂的粘稠情绪。
“我想看烟花。”赤染飞鸟嘴唇轻动吐出这句话来。
今牛若狭自然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此刻仿佛是有些不自在一般，他下意识的想要抬起手臂环抱住赤染飞鸟的肩背，但动作到一半的时候却又停住，只是回道：“桥祭不会放烟火。”
会放烟花的都是大型的祭典，像是夏日祭或是山王祭，但桥祭这种会限制举行地点和范围的小型祭典是不会放的。当然，虽然没有烟花，但是摊贩们却会售卖线香烟火以供桥祭结束时来游玩的人们过一过瘾。
“要不我去给你买点线香烟……”
话到中途却停止，感受到不算太柔软的指腹贴着两侧脸颊，今牛若狭瞪大眼睛，诧异的看向不再拥抱他的少女。但赤染飞鸟只是伸出双手贴在他的脸上，而明明她的目光那么干净和澄澈，但在他脸上轻动的指尖却又仿佛带着火星似的点燃心底的燥热和骚动。
“桥祭没有烟火。”赤染飞鸟重复着今牛若狭刚才那句话，同时她伸出的双手捧住他的脸颊，“那如果我想看话…”
话语停顿的同时，原本坐在「砂石」上的赤染飞鸟跳下来。她本就不算太矮，站直身体后虽是差一点，但也几乎快要与今牛若狭平视。此刻，她双手微微用力迫使他低头，于是两人额头相触，呼吸交融的时刻，她又道：“如果我想看的话，你会为我放一场么。”
「如果我想看的话，你会为我放一场么」
大脑仿若空白，今牛若狭不能明白赤染飞鸟方才还是无声拒绝的姿态怎么现在却又是对他如此亲昵，但从相识到现在他很少能够搞懂她每个让人疑惑的举动背后的深意。可即使不明白也无所谓，至少在某些时刻、在像这样的时候，他只需要为她的主动接近而内心欢呼雀跃就行。
至于她那个问题的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对他而言，只要她想的话，只要她能为此而感到高兴的话，那就算是星星月亮他都会试着去摘一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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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想看，我就为你放。”
以这句话作为回答结束对话，今牛若狭随即载着赤染飞鸟离开了桥祭。越渐深沉的夜色中，「砂石」表面亮色的红都被夜幕垂下的一角曼纱给掩盖了光华，仅有那赤红尾灯随着车身的行驶轨迹张牙舞爪般的在这苍穹下撕开一条缝来，而留下的残影弧度浮于静谧的空气中，仿佛夜里无声亮出獠牙的游蛇。
从桥祭离开后行驶到高架桥，一路仅有路灯和周遭绿植相伴。耳边是风过的声音，赤染飞鸟抱紧今牛若狭，目光却穿过这夜色望向不远处下方那灯红酒绿的区域。
涉谷地区的夜生活也算是一大亮点，繁华的中心街在太阳落山前便已经热闹起来，而当夕阳沉入地平线后，仅留的残阳也被黑色彻底吞噬时，夜幕降临。但遮蔽视线的黑仅有片刻不到，钢筋铁骨的城市里四处亮起的人造灯火却将那月亮取代，为人们带来更加耀目的光。
好像…有些饿了。
将脑袋埋在少年背后使劲蹭了蹭，赤染飞鸟这异常的举动惹得今牛若狭注意，他立刻放缓了车速，谨慎的查看了一下前方的一截路面都没有车和需要拐弯的分叉口，这才借着后视镜去看身后的人。但赤染飞鸟此时低着脑袋正用额头抵着他的背脊，看不见脸，只有那么一小截黑发从他肩膀一侧冒出一点来如同海草般的幽幽浮动。
他记得那是她所有头发中最长的一截。
思绪转动间，今牛若狭突然想起时间这么晚了他们却还没吃饭，那么身后的人蹭他的背或许是因为有些饿了。证实他猜想的是赤染飞鸟肚子「咕——」的一声叫，极为响亮，似乎都与「砂石」的排气管声不相上下。
笑意点缀了那双眼瞳，风从少年人嘴边的弧度擦过，那般轻柔的像是落下了一个吻。今牛若狭重新提加车速，「砂石」破开从苍穹垂落下又与路灯融合在一起的暖光，两人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高架桥上。
下了高架桥，今牛若狭直接载着人来到了中心街。热闹的街道人声鼎沸，他刚找了个地方将车停好，回头就见坐在身后的人比他还快下车，此时正一只脚提起来的使劲蹦着去旁边卖可丽饼的店前排队。
那样子，看起来是饿狠了。
虽然是挺高兴赤染飞鸟能记得他说的要爱惜身体，但看少女为了避免将伤口崩开所以不走路而是像个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今牛若狭真的是觉得有些好笑。
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将车钥匙拔下来，正准备过去把人扶着，却突然从旁边走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算不上太劣质的香水味窜进鼻尖的瞬间脸上的笑意便消散得一干二净，他目光冷淡的看着眼前笑的妖娆的女人，就听她道：“小弟弟，要不要跟姐姐去做点好玩的事儿？”
中心街繁华不假，但也正因如此，晚上也会有相当多的站街女在四处走动着揽客。大多数的上班族在居酒屋和同事喝的醉醺醺的离开，脑袋不清醒的时候被这些女人说点好话就跟着去了宾馆，但今牛若狭又不是那些色.欲上头的男人。
别说他现在有喜欢的人，就是没有，也不可能对这些女人有什么想法。
皱着眉正要拒绝，却没成想一个脑袋从两人中间冒出来。今牛若狭被踩了脚，但偏偏他身前的赤染飞鸟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反而是往那个站街女的面前凑了凑。
黑色卷发的脑袋凑到自己的胸前来，女人没料到会突然冒出来个人，被吓得不轻，此时见赤染飞鸟手里拿着可丽饼，嘴角还沾着奶油正一个劲儿的盯着她那低领裙包裹不住的圆润看，一时间都不由的想眼前的少女到底是不是个变态。
但没等女人说什么，赤染飞鸟已经直起身。她先是咬了口可丽饼，然后才回头看着今牛若狭道：“她的胸，是假的。”
今牛若狭：……？
不大不小的声音瞬间让周围的视线聚集过来，站街女感觉周围人看她的神情越发怪异，虽说她的确隆过胸，但是怎么也不可能承认吧。瞪着眼睛正要发火，却没成想那个因为她很中意才特意过来搭讪的少年动作轻柔的揽过身前的少女护在怀里，连个眼神都不分给她的就转身离开。
并且两人走远后还能听见对话。
“以后不要什么东西都去看，会长针眼。”
“今若同学先看，你先长。”
“……我没看。”
“哦。”
两个臭小鬼！！
站街女气的呼吸不畅，蹬着高跟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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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灯光投射而来，今牛若狭垂眸看了眼自己怀里抱着的各种还剩一半的小吃，再看了眼又去卖排队的赤染飞鸟，只觉得脑袋都要大了。
明明胃就小还看见啥都要买来尝一尝，结果吃不完的都是他的。感觉人都要吃吐了。
看了眼手里拿着的半盒章鱼小丸子，已经吃了不少的今牛若狭觉得胃已经开始不舒服了，于是他在心里干脆打定了主意，然后上前就要去把兴致勃勃的某人给拉回来，但刚抬脚，又有人来把他拦住了。
自己相貌很优越这点今牛若狭早有体会，但他还真没试过像今晚这样频繁的被搭讪。先是那个站街女，后来又是同年龄的国中女生，就连高中生也有，结果现在又来个OL。
真的挺烦人的。
但更重要的是…某人就光顾着吃一点也不吃醋。
心下挺郁闷又烦躁的，今牛若狭冷冷瞥了眼OL，但没等他说话，拿着烤红薯的赤染飞鸟回来了。她一边嘴里像是仓鼠一样塞的满满的，然后嘴巴边还有吃烤红薯时被烤焦的外皮蹭上去的黑灰。
怎么又把嘴吃脏了…
刚刚才给赤染飞鸟擦过嘴的今牛若狭有点抓狂，而一心只顾着某个吃货的他连眼前OL说了什么话都没听见，甚至是直接连人都无视，越过她就朝着正啃烤红薯的少女走去。
“你吃东西能别这么野吗，这黑灰全沾嘴上了。”
“知道了。”赤染飞鸟点点头，然后转瞬她啃了口烤红薯，嘴巴边的黑灰又增加了。
“……”
今牛若狭：别光答应你能行动起来么？
今牛若狭放弃跟赤染飞鸟交流了。反正今晚他就是个工具人，帮忙拿东西、吃剩下的，其他的就真的什么也别管。
因为真的，管多了会心梗。
目光瞥见又去啃冰淇淋的某人把冰淇淋上面的巧克力不小心沾到了衣服上，原本还想着要佛系的今牛若狭真的忍不了，快步上前就推着赤染飞鸟的背把她带离这片「罪恶之地」。
再不走人都脏的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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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染飞鸟吃剩下的小吃多得很，虽然今牛若狭帮着吃了不少但他真的举白旗投降了。不过还剩下的那些他也没打算直接扔掉，而是想着拿去喂喂流浪猫狗。
离开中心街，在大街小巷中穿行过，十多分钟后，两人从热闹的街道来到了靠近河边的寂静地带。
停好车下来，赤染飞鸟发觉这里的环境挺眼熟的。仔细想了下发觉好像是之前山王祭看烟花的河岸，不过曾经那么喧闹的祭典场地在此刻却又异常的安静，这让人有种曾经那些祭典上的热闹都不过是海市蜃楼的感觉。
特意开车过来的今牛若狭刚将手里拎着的那些吃剩下的食物放下，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大约猜到是谁发来的消息，他拿出来看。
：准备万全，你们到了吗？
：到了，开始吧。
回完消息将手机收好，今牛若狭朝着赤染飞鸟走去。
“烟花要升起来了。”
伴随着他这句话，一抹光亮骤然从河对岸升起。
细小的一束在半空中炸开，巨大的声响中，绚丽的烟花绽放开来，而那明亮的光将这方天地照的透亮。仅有一瞬的美丽消散之时，落下的细碎光点宛若群星陨落，而在这一明一暗中，今牛若狭瞥见身旁少女比烟花更绚烂的眼瞳。
更多的烟花升空绽放，这一刻望着身旁的人，今牛若狭恍惚回到了山王祭的那个夜晚，隔着河岸他也是在看她。只是那时烟花仅仅只照亮她的眼眸一瞬，但现在他却能清楚的看到光在她的眼里碰撞，然后落下的满是欣喜和惊艳。
「高兴点吧？」
自己说过的话在脑海里回响，他忍不住想问她高兴吗。但无需言语，她此刻的所有情绪都已经清楚展露在他面前。
烟火在天际炸响的声音遮掩了其余所有，所以在赤染飞鸟转头看他的一瞬，今牛若狭仅仅只是看清了她的嘴在动，但她说了什么却只字都未听清。
但他仍旧认真的看着她。
并且不由的想，若是现在的话，什么都能够说出口。
“赤染飞鸟。”
呼唤出口的瞬间就被掩盖，但少女却也如同他方才那般认真的看过来。
烟花在她眼中盛放，他缓缓道：“我真的，好喜欢你。”
期盼心意能够传达，但胆小鬼又怎么能受到神明的眷顾。
今牛若狭有些自嘲般的垂下眼眸，但目光却瞥见地上影子朝他而来。下个瞬间被抱了满怀，奶油香甜的味道充斥周身，少女身体娇软，体温炙热。
他怔愣原地，而她却在这个怀抱之后松手。
明亮眼瞳认真注视过来，她眼中色彩那么绮丽而温柔，向来没有太多情绪表现的脸上却陡然绽放出比烟花更让人心动的笑容。
再下一刻，他似乎从她微动的嘴唇中解读出他的名字。
「阿若」
“我也喜欢你。”
不如「今晚月色很美」含蓄，但却直白的话语在耳畔响起，那么轻柔的语调却比烟火声更加震耳欲聋。
仿佛感受到少女紧贴过来的身体温度和心跳，不可置信般的欣喜从心头满溢而出，今牛若狭感觉被加速的心跳运转到大脑的血液增多到让他脑袋都快变得空白。
像是怕方才的话仅不过是自己的幻听，他抬手将赤染飞鸟抱紧。但如同察觉到他心头即将冒出来的不安和惶恐一般，她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全世界第一的那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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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小鬼不会受到神明眷顾。
可原来，她就是听到他祈愿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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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