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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别红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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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在陈殊的门口站到了日暮西斜，菜一遍遍地热、又一遍遍地凉，陈殊始终没有出来吃上半口。
等他消气的这段时间里，李安跟旁边的丫鬟嬷嬷闲聊了两句，才知道他离京的这十多年间陈殊从来都没有按时用过饭，经常早上只来得及喝一碗粥便去上朝，天色擦黑才回来，只吃两块点心便又倒头睡过去。
要说祝浔那肠胃是天生娇弱，陈殊这胃病就是被自个儿瞎折腾出来的。
李安靠在门板上叹了口气，敲了敲门，“算我错了，你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啪——估摸着是一块镇纸摔在门板背后。他都能想象到陈殊的气话，无非是指责他这幅口气，认错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李安其实知道自己哪里惹恼了他，避重就轻是故意的，这是他认为成为帝王的必经之路——不能说，说出来陈殊要气得骑在他头上骂了。
眼看着天色擦黑，他得去准备之后启程的事宜，不能在这里耗上太久。可太子不知保重身体始终让他头疼，正纠结着该如何是好之际，一抹熟悉的绯色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
“啊，李哥。”小公主陈澄提着裙摆哒哒哒地跑过来，发钗上的小碎珠叮当地碰撞着，“李哥也是来找太子哥哥的吗？”
“……算是吧。”
陈澄歪了歪头，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紧闭的木门，“你惹太子哥哥生气啦？”
“……”李安摸了摸鼻子，这丫头跟祝萝呆得久了，说的话让他一句都接不上。
“我路上经过金陵，带了些翠眉茶叶，”陈澄将手里的纸包裹给他看，“刚刚送了一些给皇后娘娘，可好喝啦，娘娘说太子哥哥很辛苦，让我把剩下的这些都给太子哥哥。”
“……”李安又敲敲门，“你看，皇后娘娘都在担心你的身体。”
门板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不久过后，陈殊的半只眼睛从门缝里透了出来。
“吃、饭。”李安抱胸看着他。
“就、不、吃。”陈殊气鼓鼓地瞪他。
“你是太子，不能意气用事，快出来吃——”李安眼疾手快地扳住要被他合上的门缝，“别闹了。”
“你放手！别以为我不敢夹你！”
“夹我我也不放。”
“你——夹断了我不管！”
二人幼稚的争执不休之中，忽然发现一只纸袋挤着他们各守一半的门缝卡了进去。
头顶的吵闹忽然停止了，陈澄眨巴眨巴眼抬起头，脸登时涨红了，往门缝里塞茶叶的动作也不知该不该继续。
“我我、我看你们好像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就……”
李安和陈殊对视一眼，后者又瞪了他一眼，拉开门缝接过油纸袋，顺手把小公主也往屋里拽了拽。
“你不是有事吗？快走啊。”他语气恶劣地催促，“有你在这里我才吃不下饭！”
“哦，那我走了。”
“……”
不善言辞的男人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即使被坏脾气冲了也是不冷不淡的，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你一定要吃饭。”
“……”陈殊看着他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留恋转身的背影，一口气又是梗在了喉咙里。
倒是、倒是生点气呢？！这人是个木头吧！！
他是不是人生太顺利了才会喜欢上这种木头，给自己添堵啊？！
“太子哥哥，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吃饭呀。”陈澄在李安走后，小声地提醒着，“身体最重要了。”
“我知道。”陈殊情绪低落，仍然没什么胃口，却还是走到桌边提起了筷子。
陈澄跟在他身后，用手探了探桌上的菜食，将还热着的汤盛了小半碗，凉了的轻声吩咐重新加热。
“多谢。”陈殊望着她笑了笑。
陈澄生母位分不高，一直靠着皇后生活，陈澄从出生开始便由他领着满院子瞎跑了，后来她生母故去之后，陈澄与他和皇后更是亲近起来，与天长取得联系也是皇后暗中偷偷牵线搭桥。
“太子哥哥，李哥是不是小时候一直在你身边的武夫子啊？”陈澄小心翼翼地瞅着他的脸色问道。
“你还记得啊。”陈殊接过汤碗，略略抿了一口。
宫中汤食的味道数十年如一日，这道鸡汤的材料更是未曾变过，难吃肯定算不上，只是他已经厌倦了。
“太子哥哥……喜欢他吗？”
“嗯，喜欢啊。”陈殊爽快地承认了。
陈澄睁大了眼睛轻轻抽了口气，捏着衣角的手指缩紧了，“这样是可以的嘛？明明都是男人……”
陈殊看着汤碗倒影里自己干瘪疲惫的脸孔，自嘲地笑了笑。
“不在这皇宫里就可以。”
陈澄抿了抿唇，也慢慢低下头，“在宫里很多都不可以呀，所以皇叔才会跑到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去。”
“……跑得再远，也无法摆脱身上的责任，就像皇叔仍然会被国师莫名其妙召回京城一样。”陈殊慢慢喝完了汤，将碗放在桌边，“澄儿，身份永远是不自由的，但身体和想法永远是自由的。”
陈澄猛地抬起头，温暖的触感忽然落在头顶，似乎是希冀的羽毛般柔软。
“可惜我执着着不想抛弃的这份自由，迟早有一天要被磨灭殆尽，所以我会尽力支持你想做的事情，离宫也好，投靠亲眷也罢……”他话头顿了顿，带着笑意，“不过听你这话，是不是喜欢上了什么人啊？”
星星点点的亮光从羞怯的少女眼里绽开，犹如夏夜绚烂的烟火。
她浑身上下泛起从未有过的热血，一把拉住了陈殊的手。
“是！我要帮她，也为了帮我自己！”
秋风忽然而至，卷起了满园的梧桐枯叶，纷纷扬扬落下了各不相同的轨迹。即使被同一阵风再次吹起，每一片树叶仍然将执着于追求不同的道路，无论前方是广垠天空，泥泞沼泽，抑或是隐埋在重重雾障里的未知。
人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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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