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的秘密》邹邹

5、第 5 章

　　皇太子出面劝说，到得第二年上林苑春狩时分，谢三与公主的婚事，陛下已命学士拟诏。
　　“外戚已经太多了。”公主在中庭牡丹园中练书法，“愿意娶我的才俊就少了。我的驸马没实权。谢宰相一家退出朝廷也能保全家族。”
　　宋昭慧能与谢三公子联姻，她很满足。
　　“李将军和公主是从小的情份……”老宫人不禁相劝。
　　昭慧摇了摇头：“你看他回京城之后，一直不太接近我。与谢娘子的诗词相赠的雅事却无人不知。就是不想做驸马。”
　　李玉庭在边关十年，拿命换来的权势。岂能放手？

　　春风吹暖，她轻挽耳边发丝，李玉庭在门庭外一眼看到，痴痴想着，公主的风华盖过这一庭牡丹。然而她正与老宫人闲谈：
　　“本宫与谢三公子，想来成婚后也能相敬如宾，夫妻和顺。”
　　他听到了这一句，心中着急。报进之后，决定不耍花招单刀直入，他对公主道：“谢三公子背地里有情况。”他摇了摇一根手指头，诚恳地劝说，“他不会是好驸马。我为公主深入贼巢——不，深入谢府，我已经探听多时了！”
　　“……”昭慧默默地看着他，“你想让我替你干什么？”
　　他双眼放光：“臣与公主两小无猜，只想恢复与公主儿时的友爱。”
　　“说实话。”
　　“臣一走十年，不论何时都记得与公主的誓言，便是男婚女嫁，也不忘总角之情。”
　　“……不说实话，我走了。”她摆下了紫毫笔。李玉庭果断道：
　　“陛下他不会故意让我和谢娘子联姻，然后把谢李两家一锅端了吧。”

　　公主回头看他，居然被他看出来了，她微笑：“……你怕什么。我也要和谢三公子联姻。”
　　他惊恐着：“但只要把驸马当场捉奸，陛下就不了了之。臣和谢家怎么办？”
　　“……带我去。”
　　他大喜，恭敬引路，昭慧路过一名侍卫身边，突然停下。咣的一声，她从侍卫腰间拨出宝刀，森然道：“走！”
　　李大将军已经吓呆，战战兢兢地问：“公主这是？”
　　昭慧用刀戳着他，催他前面带路，一面斜觑着他：“将军十年边关戎马，难道还怕兵器？”
　　“在边关不怕，在京城非常怕，尤其是公主要带着刀去见陛下的时候。”他颤抖着，“臣家里还有一大家子。公主你想当皇太女吗？那也应该是去行刺皇太子——”
　　“……我是去捉奸。”
　　“但臣还没有布置！”
　　“布置什么？”
　　“布置现场。”
　　她瞪着李玉庭，李大将军觉得公主马上就要一刀砍过来了，瞬间退后三步叫着：“真的，就在城西瓦子附近的柳枝小巷里。公主想去我随时能安排。但那种地方公主怎么可以去——”
　　她瞪着他，她本是想教训教训李玉庭，免得他以为做谢家女婿就可以大权在握。
　　这小子不配她这样的妙计！

　　半夜。
　　昭慧从窗外潜入自己屋中时，突然被人抱住，从窗台上抱了下来，她吓得差一点叫了出来，转眼，她又感觉到了来人是谁。是李玉庭。
　　她没有挣扎，安静地伏在他的怀中。
　　月光从格窗照入，洒了一地，映出他们相拥而立的脆弱身影。
　　“你怎么来了？”
　　“臣知道公主一定忍不住，会自己去查。”
　　公主会去城西瓦子柳枝小巷里，查清谢三公子是不是有外室。
　　“他不仅有外室，外室还有儿女了。”她微微摇头。她确实没有想到。
　　“……嗯。臣查了也是这样。”他抚在她背心的手很热很稳，让昭慧很安心。似乎未来谢驸马如此三心二意，她也不是很在乎。
　　半夜清寒的月光中，她微抬头，看着李玉庭，他弯眼笑眉，依稀还是当初少年。
　　她是从什么时候对他一往情深的呢？
　　是因为儿时他初进宫的时候吗？

　　那时，她每次调皮出去玩耍，总是母后在房中等着她。抓到了就无可奈何地责备她。
　　后来母后病逝了，就是父皇守在房子里，捉到她溜出去，也要骂她一顿。
　　但父皇太忙了，她不论再怎么捣蛋，父皇也没有空来半夜里捉她，有一天，李玉庭进宫来发现了她的秘密。于是，他战战兢兢地想办法留在她的房间里，替她守着秘密。
　　而她在十岁的时候，就和他约定了，就算是以后男婚女嫁，也不忘记总角之情。
　　但后来十二三岁，豆蔻年华，情窦初开，外戚李家在京城获罪，他离开宫中回到西洛，她又和他约定，再归来时，她在桃叶之下绿纱掩面，而他纵马扬鞭，在上林苑牡丹庭中摘一朵魏紫牡丹给她。
　　此情脉脉，誓不变心。
　　后来她才发现儿时太过天真。

　　李玉庭在公主耳边低语：“臣回京城后，经常去谢府，是因为谢府是臣以前的家。”
　　“嗯。我知道。”昭慧想，她不怪他留恋权位，不肯做驸马。因为外戚李家曾经获罪抄家。李家的府邸现在是谢宰相府。而他不得已离开京城。失去了这么多，他不会再愿意失去。
　　“谢宰相勾结番人，意图谋反。”他轻声在公主耳边说。她震惊之时，他单膝跪了下来，“臣想求公主一件事。”
　　“什么。”
　　“臣想保住谢娘子。”
　　“……好。那你回答我一句话。”她凝视着他，“你的母亲，李夫人，她和父皇……”
　　他沉默没有出声。公主就明白了。她泪如雨下：“难怪父皇从小就对你不一样把你接到宫里来抚养，皇太子哥哥中了毒，听说是你的乳娘下的毒，你还替那乳娘求情，结果父亲都不怪罪你。只让你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