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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   “喏,把你兄弟的衣服解开”唐久对着刚刚揪回来的铁骑示意。

      “……”

      “你再不解开,他就要失血而死了,你难不成是要替他挖坟?”唐久看着面色古怪的铁骑,有些焦急的催促,这贴身的黑衣软铠他研究了半天未得要领,只好从外边再找个懂行的。

      “是……是要治伤啊”铁骑松了口气,侯爷在某方面的安危看来是保住了,上前干净利索的解了上衣,小心的避开了肩头伤口。

      唐久看着这宽肩窄腰,线条流畅的身体吹了声口哨,拍了拍铁骑肩膀“你兄弟身材不错”,然后低头细细查看起伤势。

      伤口处皮肤红肿溃烂,四周泛着些青黑,焰火藤妖的利箭过于威猛强势,箭矢洞穿肩头,所幸没有断枝卡在肉里。

      铁骑看着少年有些凝重的面容,心又吊在了嗓子眼,喉头几番滚动没敢出声打扰,希冀这少年真能妙手回春。

      唐久抬头对着铁骑笑了笑:“帮我摁着点他,可能会有点疼。”

      他将灵力聚于手掌在受伤的肩头轻轻抚过,伤口附着了一层轻霜,转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挥发,破绽的皮肉开始缓慢愈合,新肉初长带来的疼痛和麻痒激得人翻动挣扎,只想上手抓挠。

      铁骑死死按住自家侯爷,他不是个傻子,这少年虽然手法怪异,但确实有些能耐,只是说话不太据实,依着侯爷这挣扎的力道,打死他也不信有点疼的说辞。

      唐久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往日里林阿爹没啥反应,他想着当是不疼,原来只是皮糙忍的住。

      待人平静下来,铁骑在石窟里拢了些枯枝点燃,把湿掉的里衣架在一旁烘烤,客气又生疏的向唐久道谢。

      红衣少年此刻色令智昏,先前的恩怨在他这已经一笔勾销,大大咧咧的坐在火堆旁拉开了话头:“我听客栈的人说,你们是武安侯的亲兵铁骑……”

      “你先把手拿开,我没恶意的”唐久指着铁骑按在臂旁的手高声,他知道那里藏着把短刃,现下烤的人暖烘烘的,他不想打架,“我是来采药的,就焰火藤的那朵小白花,你不是瞧见了嘛?”

      “我就是崇拜武安侯而已,我在家读了许多他的话本,想着和你打听打听……”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露着些少年的天真和傻气。

      铁骑转头看了眼身后的人,面上无甚表情,但紧绷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下来。

      唐久当他还在介意那一脚之仇,有些被打了还不准还手的气闷:“是他先踢的我”,况且现在我还救了他。

      他气鼓鼓的转过身去冲着洞口扔石子,铁骑瞧他小孩心性,下手也并未真伤到人,试探着开口:“其余的兄弟……”

      “就是受些冷罢了,明日见着太阳自然就好了。”

      二人一时静默,再加个晕过去的伤员就这样过了一晚。

      次日清晨等唐久听见响动时,石窟内只剩下他和已经醒来衣着整齐的俊美男子,那人侧眼看过来,轻声问:“睡醒了?”

      “你的伤不疼了吧?”话音里带着些刚睡醒的软糯。

      唐久接过人递来的水袋,顺着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向上看去,薄唇带着些浅淡的血色,鼻梁高挺,长而密的睫毛裹着眼里的一汪寒潭秋水,剑眉斜飞至尾处轻断,褪去昨晚的杀气和脆弱,显得清俊英气。

      “焰火藤作乱沙月多日,我非斩不可,昨日之事······多有抱歉”。

      “反正我也没事,你不用在意,生死自有因果,这也算她自找的”唐久见人一脸歉疚忙摆手安慰,人生来喜欢美好的东西,唐久尤甚,自然见不得这般清俊的人垂眸低首。

      男子浅笑示意,转过身去没再言语,过了半晌才道:“听说你在打听武安侯的事?”

      听到心中偶像被人提起,唐久抱着水袋笑的见牙不见眼:“我是来找妹妹的,倒没想着能打听他的事,只是昨日碰巧遇见了你们,难免好奇真正的武安侯是什么样的。”

      “我知道你们有规章禁令,主子的事自然不方便对着我一个外人讲,我也不会挟恩图报非要逼着你给我说些什么”他垂下头去,昨晚铁骑的态度他多少能猜到些,只是这件事既有了期盼,此刻多少生了些淡淡的失望。

      “我就是”男子起身走到了石窟口,看着晨光逐渐消融了寒冰,黑衣铁骑有序的列队集聚。

      “你就是,就是什么?”唐久疑惑的重复道,而后慢半拍的理解了这句话,不可置信的蹿起来,话音里的惊讶和兴奋压也压不住:“真的吗?你就是武安侯付景铎”。

      他的目光望向下边的黑衣铁骑,惊觉自己早该猜到的,眼前人的黑衣镶绣着暗金云纹,那把佩刀也与他人不同,昨晚铁骑细心照看的同时亦带着恭敬之态,怎会是兄弟之谊。

      “不像话本里那般,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付景铎被裹在这火热的崇拜和钦慕的眼神中很是淡然,“下去吧,该回城了。”

      紧接着就觉腰上一紧,被人搂着飞了下去稳稳落在地上,唐久礼貌的收了手,没察觉到周边人异样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询问:“回城了我能跟着你吗?”

      付景铎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就差把不要拒绝我写在明面上了,他利落的翻身上马,“给他一匹马”,而后一拉缰绳向前走去。

      昨晚石窟内的黑衣兄弟将自己的马牵了过来,唐久抿了抿嘴,向前跑了几步,拉着付景铎的下摆提要求,“我没骑过马”言外之意便是你能不能带着我。

      付景铎还未应声,同在石窟呆了一晚的铁骑忙上前拉住唐久,不动声的拂了他拉着衣摆的手:“我带着你,我带着你。”

      唐久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在马背上,看着前头的武安侯,坏心思的戳了戳身前人的腰侧,黑衣铁骑悄声道:“我这是为你好,你别仗着救了侯爷一回就蹬鼻子上脸”。先前又是抱又是搂的,真要追究起来已经够你这小屁孩喝一壶的了。

      出了密林后,一行人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唐久没工夫叹息这错失的亲近机会,紧紧搂着前头的黑衣兄弟,生怕自己从这颠簸的马背上掉下来。

      天光尚早,城里还未真正热闹起来,少了一群人的围观和注目,唐久坐在马上闻着周边商铺传来的诱人香味,肚子里咕咕直叫,他带的干粮在路上已经吃完了,自昨日起除了客栈的那杯白水和今早水袋里的水就没再进任何东西。

      黑衣兄弟到十分贴心:“要不我停下你去买点,周家铺子的肉包和蜜花糕在沙月城可是数一数二的。”

      唐久吞了下口水,苦着一张脸整个人蔫蔫的:“我没钱。”

      黑衣兄弟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一夹马肚向前走了。

      唐久吃惊道:“你不是该借我些钱去买包子的吗?”话本里的武安侯亲卫都十分乐于帮助弱小。

      “看你也没份正经活计,给你借了我怕是猴年马月才能要回来,忍忍,到了城守府里有不要钱的给你。”

      唐久少年老成的长叹了一口气,心中盘算着上哪能挣点钱去,他知道在人界行走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这番话一字不落的进了武安侯的耳里,他勾唇轻笑:“原来没钱”,没钱就好办的多了。

      城守府的朱红大门前,官差齐齐站了两列,腆着大肚子的城守身着官服等在一旁,见着人后屁颠屁颠的跑上前,十分狗腿:“都怪小的无能劳动侯爷,该备的东西府里都已备齐,侯爷只管歇着就好,剩下的事交给小臣处理便是”,他探手招呼一旁的官差牵了马匹去喂。

      付景铎侧头陪他打着哈哈,让人难辨喜怒:“该备的东西?城守这项上人头可一并备好了?”

      “侯爷,侯爷饶命,小的······小的手底下实在没人,没人去围剿那焰火藤”胖城守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脊背上透心的凉偏生出一脑门的汗,结结巴巴的回话,武安侯初来时没怎么搭理他,他想着当是没事,原来都在后头攒着呢。

      唐久跟在后边看着这胖城守着实有些好笑,整个人带着身上的肉都在一晃一晃,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见武安侯回头看他,忙收了笑往铁骑身后躲,谁知这不讲义气的铁骑跟着往旁边让了让,唐久顿时僵在原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先备膳,着人去买些周家铺子的肉包和蜜花糕”付景铎突然换了话题,吩咐后提脚走了进去。

      城守大人虚虚软倒在地,拿袖子擦了擦满头的汗,催着扶他的官差赶紧去周家铺子买东西,伺候好了他这颗脑袋指不定还能安稳的长在头上。

      唐久叮的一声睁大了眼,心中软乎乎跟飘了朵云似的,嘚瑟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铁骑,满心欢喜的跟了进去。

      外头的黑衣铁骑互相看了看均是满头问号,众人将目光齐刷刷转向在石窟里呆了一晚的兄弟,只见人摊了摊手,一脸我也不知的表情。

      实则脑内一通分析,金禾城内的世家子弟多有好男之风,这小傻子本事不弱且长得白嫩,侯爷醒来后详细问了当晚之事,一向不喜旁人触碰竟也没有推拒越界的轻薄之举,这该不会是看上了吧!

      转头想起侯爷的衣服还是自己帮忙扒的,一时喜忧参半,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厅内的餐桌上付景铎早早放了筷子,坐在一旁静静等着,中间又差人去了一趟周家铺子。唐久打了个饱嗝起身道谢,侯爷果真是比小兵大方。

      “吃饱了?”付景铎挑眉问道,带着些浅淡的戏谑。

      唐久一时愣住,总觉哪里怪怪的,老实回道:“吃饱了,我觉着这蜜花糕最好吃。”

      付景铎瞄了眼餐桌,倒是不说谎,蜜花糕吃了好几盘,“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三千两便好。”

      唐久僵在原地,饱嗝也被憋住没打出来,呛得直咳嗽,蓄了满眼的水汽:“你先前可没说要收钱。”

      “吃饭给钱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难不成你想赖账”,付景铎眯了眯眼,剑眉微压,透着股危险的气息。

      “小公子年纪轻轻,行走江湖莫不要失了信誉呀”一旁伺候的管家接了武安侯的眼神示意在后边推波助澜。

      他皮肤白,红晕从脖颈蔓延到脸上,难堪又窘迫,心想不是这样的,明明是他吩咐人去周家铺子买肉包和蜜花糕,还招呼自己与他同桌吃饭,此时却翻脸无情,坐收饭钱,全无半点话本中的大英雄模样。

      “我没钱”他破罐破摔,还带着些山上的任性。

      “没钱,没钱就卖身为奴,什么时候还清了帐什么时候再走”付景铎冷冷道,先前丝丝体贴温柔就像一场梦般了然无痕。

      唐久本觉他生的清俊英气,像弯挂在天上的冷月,令人钦慕仰望,此刻被想了多年的偶像算计欺负,满腔委屈没处说,好看的皮囊裹满了人心险恶和狡猾无赖,想起自己此行的任务,一时急红了眼眶。

      管家拿来了卖身的契据和笔墨摆在桌前,“小公子签了吧”,见人久久未动故又软言安慰,“身上有值当物也可先押着,实不行托人捎信给家里,送些银两过来也可早日赎身”,不知这小公子哪里惹怒了侯爷,往后怕是要吃苦头了。

      管家这话出口后,唐久想起山上此时无人相援,阿爹闭关不得出,雪妖亦来不得人界,自己当真是贫苦一身,若签了这卖身契,往后还怎么找妹妹,当初许给阿爹的承诺也只是空口一言,要不然赖账打出去得了。

      付景铎看他放在腰间的手,心下了然故意道,“让他走吧,免得出手伤了府内众人,就当是这小公子白吃一顿”。

      管家一时搞不清楚往哪个方向接戏,思索间唐久倏地站了起来,羞愤染红了整张俊脸:“我才不是吃白食的无赖,区区三千两,我还不至于还不起”,阿爹说过,行事要讲气节,不能丢了品格。

      付景铎掩去眸中狡黠,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签字画押。

      小少年就这样执笔把自己卖了出去,管家拿了卖身契给了稳坐主位的侯爷,付景铎拧眉细看了许久,还是出口问道:“叫什么名字?”

      唐久现在懒得搭理他,只当他是故意寻衅:“那纸上写着呢,你伤了肩头莫非眼神也不好使了。”

      付景铎起身把卖身契展在唐久眼前,又是那副眉眼温柔的样子:“才疏学浅,不知公子临帖哪位大家?”

      被踩在痛点上的唐久无比清醒,透过那层虚假温柔看到了铺满眼底的嘲笑,只恨自己雨夜贪色错救恶徒,多年钦慕一朝情断,狠狠把人推在一旁,气呼呼的走了,管家忙跟在身后喊道:“小公子,厢房在这边!”

      武安侯抬手揉了揉胸口,手指在那潦草都算是高抬的字迹上摸了摸,缓声道:“唐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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