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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重头来过 ...

  •   启明历九千二百五十年。
      瀚海皇宫中,青衣史官对面坐着一位来自初决的皇子。史官面容严肃,眉心有皱纹,似很疲惫,对坐的初决皇子韩非泽则泰然自若,搁下手中的毛笔,将写好的纸张递给史官。

      史官就对着桌上的策论进行点评,直到宫中钟敲响三下,钟声浑厚传入宫内每个人的耳中。
      时间到了。

      “时候不早了。舟车劳顿。多谢李先生的教导了。”韩非泽微笑着致谢。
      史官望向敞开的窗户,叹气:“不,没事。”

      柳树垂下枝条,编织成帘,自此外窥,天色碧蓝无云,如上好的玉石,赏心悦目。鸟啼声悦耳。是一个艳阳天。

      遗憾的是,即使是这样的好天气,本应受教导的江鸣仍窝在自己的小花房里,不肯出来。
      据说他刚刚得了一株奇珍异宝,见猎心喜,爱不释手,只打发了他的好伙伴韩非泽到和老师报备一声。

      本来就已经是一周一次的课程,还这么不上心,让人真不知道该说这位二皇子没心眼,还是该说不求上进好些。
      只是附带教导的韩非泽在他的衬托下都显得异常优异。

      史官无异于感慨别的王朝的皇子和自己王朝的皇子的差异,和韩非泽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会儿机风。
      两个人精你来我往,均未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可窗外的杨柳仍望着他们相谈甚欢、依依惜别。

      *

      史官走了,韩非泽才起身去找江鸣。
      踩着石子路,步入江鸣耗费重金营造的花房,阳光如溪流静静流淌,一手可掬。

      听到未掩饰的脚步声,江鸣头也不回,问:“李先生终于走了吗?”
      “走了。”

      “哦。”江鸣解脱地长出口气,他对于那群老学究充满厌烦,感慨道,“终于走了。我可烦死他们了。没事找事盯着我。”

      韩非泽听着江鸣的口气,半点不奇怪他时不时就被外面的大臣批判“成何体统”。
      他抱着双臂,俯视半跪在地上的江鸣:“那你也不能什么课都不去上啊。”

      江鸣捂住耳朵,摆出抗拒的姿态:“你要是和他们一样成天逼逼赖赖,我就不和你玩了!”
      越批判越引发江鸣的叛逆心理。韩非泽只好闭嘴。

      “哼。”见韩非泽不说话了,江鸣得意地笑了。
      花瓶中有三支花,呈现交错的姿态。江鸣的手指灵活而小心地穿过其中两朵,放在中央那朵的花枝上。他将直立的花儿弯折成一个漂亮的弧度,花瓣轻轻颤抖,正对着韩非泽,他问韩非泽:“你觉得这样好看吗?”

      韩非泽盯着花片刻:“好看。”
      正合江鸣的意,江鸣兴致勃勃地摆弄着花:“你说送给哥哥,他会喜欢吗?”

      韩非泽的兴致一下子淡了下来:“不知道。”
      “也对,你又不了解哥哥,怎么会知道。”江鸣自问自答,随即他又笑得两眼弯弯,“不过我觉得哥哥一定会喜欢。”
      韩非泽问:“为什么这么肯定?”

      江鸣左手抚过花瓣,毫不犹豫:“因为这是我送的。”
      韩非泽眉头紧锁,不说话。

      江鸣却没有注意他的犹疑,哼着歌,站起身将插好的花瓶抱了起来,把小伙伴丢在一边,去找哥哥了。

      *

      史官拿起桌上的笔,简单地记录今天的事情,打算向翰海太子江陵汇报。
      他提笔斟酌了一下词句,又觉得不妥,将写了一半的纸撕去,决定再打草稿。这样的过程重复三遍,他叹口气,把笔丢到了一遍。

      瀚海太子江陵,其实说是太子也不恰当。他现在在瀚海的位置更像皇帝。
      瀚海王朝追寻得道成仙良久,几乎成了执念。上行下效。瀚海的寻仙风气也十分狂热,与之蔓延出了修仙学院派系种种。而修士和凡人、帝王与臣民在漫长的时光与不断试错中自然形成一套章程。
      正如江起澜这代,虽仍执着于寻仙问道,却也将国事治理得井井有条。

      可史官也没想到在如此的稳定中出了江陵这样一位逼宫的太子。逼宫究竟为何,中个缘由只有江陵和江起澜知道。

      不过关于这件事,有一幕却让史官印象深刻。逼宫后,曾有个官员曾经破罐子摔破,指着江陵的鼻子骂“昏君”。
      江陵竟然也没有反驳,只是似笑非笑地说:“昏君?孤可还没即位,父也未薨,如何能称得上‘君’呢?”
      提前登上皇位,为的不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吗?为何惺惺作态?难道说他的隐藏意思真的是父君不死,自己就不即位了?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史官常年皱眉,眉心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正如那些潜藏心底的疑惑。
      但这却不是他现在纠结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江陵想把自己弟弟江鸣立为皇位继承人。

      史官想起江陵那言笑晏晏的神情,就觉得头痛。
      就算先前不大清楚,这些日子看下来,谁都知道江鸣根本不是当皇帝的料。
      像他这样的人,生在富贵之家,安逸地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公子还行,把国家交给他基本等同把国家当玩具给三岁小孩。
      简而言之,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史官犀利地批判着,常常叹气,长长叹气,还是没有办法,把笔捡了起来。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掠过。
      在翰海王朝的皇宫中会这样无章法地乱跑的,也只有那位天真而不谙世事的小皇子江鸣了。
      其余的话多说无益。

      他简单而果断地提笔,写下对江鸣的看法:不宜为帝。
      然后他把纸卷放入传送阵里。光芒一闪而过,阵中空空如也。

      *

      江鸣穿过皇宫的回廊。
      春日的景象从他身旁奔走。

      周围的侍者向他问好,他也懒得回答,一心想着把瓶中的花给哥哥看。
      现在这个时间点,哥哥应该在和朋友一起在静室。

      嗯,静室在皇宫的东隅,位置也不算偏僻,和江鸣的花房挺近的。就是楼有些高。
      但这没什么关系,宫中修了行云梯。白色云朵形状的平台沿着碧绿的藤蔓平稳地旋转与上浮,如同一片形状奇特的叶子缀于其中。

      江鸣站在行云梯中,心痒难耐,还嫌行云梯的速度慢了。
      等行云梯刚刚停下,江鸣便急不可耐,冲到门口时,一手护着花瓶,一手一把推开门,他的急着进门,左脚被门槛绊倒。
      “呀!”眼看就要摔到地上,江鸣急忙用双手将花瓶举起,防止它摔成碎片。至于他自己,有些反应不及,害怕地闭上了眼。

      预想中的情况没有到来。
      一只手扶住了江鸣。
      江鸣睁开眼,站直,抬头,径直对上一双望着他、含着笑意的双眼。
      这双眼睛相当好看,它的主人是也一个好看得过分的人。
      对方面容二十来岁,身着玄色衣裳,用玉簪挽发,半缕发丝垂在耳旁,他正坐在席子上,对江鸣的举止熟稔。
      这样看,他的身份简直呼之欲出。

      江鸣弯着眼欣喜说:“哥!”

      静室内的装饰朴素,只桌上摆了些吃食。
      江陵刚刚在和君逑聊天。忽见江鸣闯了进来,君逑顺势止住了话题。

      江陵若无其事地毁去了手中的字条,将手放在江鸣的肩膀上,眼中带着调侃的笑意:“出什么事了,这着急来找我?”
      “没什么事呀。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江鸣嘟囔着,将手中的花瓶递到江陵的身前。
      江陵挑了挑眉,低头,花香扑到他的鼻尖。

      白瓷花瓶中,插着三支浅紫色的花。
      花朵已然盛开,花瓣层层叠叠,紫色深深浅浅,堆叠出无限的娇艳与华贵。
      瘦弱的花枝似不堪其重,花瓣要从枝头落下。别有一番美景。

      “你啊——”江陵点了点江鸣的眉心,开口却不是江鸣想的夸奖,而是询问,“今日的功课可完成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6章 重头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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