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看向我的时候》孟珃

27、第 27 章

　　听到“舅舅”两个字，程莫和方盛都忍俊不禁，谭褚也是话刚出口便意识到了不对，脸上烧得厉害，假装没听见旁边两个幼稚鬼的笑声，改口道，“方老，我们开始吧。”
　　方老捻了捻胡子，端着个严肃的表情，道，“好的，大外甥媳妇。”
　　程莫和方盛在一旁笑得更欢了，尤其是方盛，前仰后合，还对着程莫打趣道，“我嫂子真可爱。”
　　程莫还没来得及回应，便被谭褚一记恨恨的眼神堵了回去，于是便伸长了手越过谭褚在方盛背上狠狠打了一下，“别欺负我们褚褚。”
　　方盛疼得嗷嗷大叫，但也噤了声。
　　和上次差不多，方老先是问了些近期的症状，“最近流鼻涕还多吗？”
　　谭褚摇摇头，“气温回升之后就好多了，偶尔早上比较冷，或者吹了冷风的时候还会流鼻涕。”
　　方老点点头，表示了解了，“有没要按时做艾灸？”
　　谭褚有些不好意思，“周末回家做过一两次，平时事情太多了，总是忘...”
　　方老看向程莫，“你怎么不管管？”
　　谭褚解释道，“天气好转之后，我鼻炎也不怎么犯了，所以才没有做的。”
　　程莫皱了皱眉，“现在知道了，以后每周都提醒她。”
　　“流鼻涕只是表象啊，孩子，我们现在是要治本。”方老语重心长，又示意她伸出手腕。
　　谭褚心存愧疚，伸出胳膊的时候更显乖巧。
　　方老静静感受了一两秒，便收回了手，“和上次差不多，只不过因为天气的原因症状没有那么明显，艾灸要坚持。”
　　谭褚点头如捣蒜，“好，一定坚持。”
　　程莫覆上谭褚放在桌案上的白皙小手，“我会记录她每次做的时间，下次带给您看。”
　　方老点点头，“这样再好不过。”
　　送两人出来的时候，方盛竟还有些遗憾，“真不留下来吃饭了？”
　　程莫催着他回去，“褚褚晚上还要回学校，不能弄太晚。”
　　嘴是欠了些，但方盛向来热情，“那下次一定要来吃饭啊，我爸总念叨你。”
　　“知道了，你进去吧。”
　　谭褚也挥了挥手，“帮我跟方老道谢，我回去一定好好做艾灸。”
　　方盛也挥了挥手，“好嘞，嫂子，下次见！”
　　上了车，谭褚才想起来问程莫，“感觉你和方盛在一起和平时不太一样？”
　　“我们很小就认识，他话多，而且有一种能感染别人的力量，其实小时候我还蛮羡慕他。”程莫眯着眼，感觉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候。
　　谭褚好奇，“为什么羡慕他呀？”
　　“他是乐天派，好像没什么事可以让他低沉，母亲刚走那段时间，他也陪了我很久。”
　　谭褚靠进程莫怀里，“确实过于乐天了，还自来熟。”
　　程莫笑，“喊你嫂子不乐意了？”
　　“你和他商量好的？”
　　“方盛还比你大一岁呢。”带了些许笑意。
　　谭褚坐正了身子，“你这话说得，还是我占了便宜呢。”
　　程莫无辜，“我可没这么说。”
　　谭褚伸手便去挠程莫痒痒，程莫直接捉住小姑娘的手带到了怀里，小姑娘在怀里糯糯道，“为什么在一起之后你就不像之前那么高冷了？”
　　程莫反问，“那我现在什么样？”
　　“腹黑、狡诈！”
　　程莫哑然，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

　　隔周，吴恒又把谭褚喊去了办公室。
　　“上次那些证书都给到他们了吗？”
　　“给过了，教授。”
　　“这次喊你来主要是去法国的事，我发了些资料到你的邮箱，你仔细看看，还有这个表，拿回去让父母签字，周三之前交过来。”
　　谭褚接过表，问，“那大概是什么时候去法国啊？”
　　“现在还没有具体通知，每年基本都是五六月份。”
　　“这么快。”谭褚小惊了一下，还没做好准备。
　　吴恒点点头，“你也要快点准备了。”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你保研的资料现在可以准备了，院里考虑到你这种情况的，一般会提前处理。”
　　谭褚把这些都记进了备忘录，“好的，谢谢教授。”
　　“没事，记得把表填了。下午奖金估计会到账，你统计一下大家收到的金额有没有什么问题，及时反馈给我。”
　　“好嘞，那我先走啦。教授再见。”
　　程莫如常等在桃花树下，谭褚一眼便捕捉到了，一路小跑冲过去，“怎么不进去？”
　　程莫笑，“怕某些人在教授面前不好意思啊。”
　　谭褚轻轻锤了下程莫的胸口，“别瞎说。”
　　“吴教授找你什么事？”程莫揽着她往前走。
　　“就还是出国的事，一大堆资料。哦对，好像五六月份就要走了。”谭褚抬头，眼里闪着不舍。
　　“这么快。”程莫的反应倒是和谭褚刚刚如出一辙。
　　“是啊，那我们很快就要分开了。”
　　“我不是说过了嘛，会等你回来。”程莫摸着小姑娘的头，“幸好那天带你去方老那又开了点艾灸，到时候记得带去。”
　　“嗯，我下午得回趟家，那表格要家长签字。”
　　“那我送你回去。”
　　“好，那我们先去吃饭。”

　　离别前的日子往往都会格外珍惜，谭褚觉得人生前二十年对舒江的感触都还没有这个月多。
　　航班在中午，第二天上午就能到戴高乐机场。
　　一大早，谭褚就听到自家客厅吵吵闹闹。
　　牙还没刷，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谭褚揉着惺忪的眼睛就出了房门，看到客厅的大阵仗后瞬间不困了。
　　沙发上坐着三个长辈，还有一个大活人在一旁不断往箱子里塞东西，旁边还散落着几个下一秒仿佛就会爆炸的箱子。
　　“爸爸妈妈...”眼睛是醒了，脑子还是有点模糊。
　　客厅里的四个人这才看到站在一旁的谭褚，陶舒瞥了她一眼，“这孩子，还不刷牙洗脸去，没看到你程叔叔和小莫在这嘛。”随即又继续投入聊天。
　　谭褚定睛一看，这可不是程莫嘛，又想到自己浑身乱糟糟的样子，一溜烟跑去卫生间关上门收拾去了。
　　刷了牙洗了脸，顺手还涂了个素颜霜，挑了件衣服，谭褚才慢悠悠进了客厅。
　　“程叔叔好。”和程厚泽打了招呼，顺手从桌子上拿了个橘子剥着吃。
　　陶舒一巴掌拍下来，“吃什么橘子，豆浆油条都在厨房，快吃去。”
　　谭褚放下橘子，撅了撅嘴，去了厨房，程莫也跟了过来。
　　“你吃了吗？”谭褚从锅里拿出一直保着温的早饭。
　　“吃过了。”
　　“你怎么来这么早？”谭褚咬了口油条，嘴里还含糊不清地问。
　　“我爸一大早就把我从床下拉起来，说是要一起来送你。”用手擦掉小姑娘嘴角的油，又道，“我也想多和你呆一会。”
　　谭褚抬头冲他一笑，“那我们上午干什么呀？”
　　“收拾东西。”
　　“还收拾？”谭褚摆了个苦瓜脸，“都那么多箱子了，前几天还寄了两个，这么多东西我怎么拿啊。”
　　“下午送完你我们再去给你寄，你带个轻巧的小箱子就可以了。”
　　“所以刚刚那几个都是你给我收拾的？”谭褚突然想到了，眼里放着光。
　　程莫轻笑，“不然呢？”又凑近谭褚的耳朵，“里面有什么我可比你清楚。”
　　谭褚咬油条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耳朵“唰”地一下红了，但还是嘴硬，“所以有什么？”
　　程莫抱臂，歪着头，“你猜。”
　　谭褚慌乱喝口豆浆，“能有什么。”
　　“有——”程莫故意拖长了声音，看到小姑娘着急到跳脚的小表情才缓缓开口，“陶阿姨
　　给你准备了些厚衣服，法国比这边冷，还有你平时爱吃的零食，陶阿姨买了很多。”
　　谭褚心里一酸，眼眶瞬间红了，“妈妈...”
　　程莫把小姑娘拉进怀里，“陶阿姨早上一直跟我爸念叨你呢，她不想让你看到她担心，才不看你的。”
　　眼泪忍不住往下掉，谭褚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远离过家，这次一下走那么远，离出发日期越近，心里就一直难过着这个事。
　　程莫用指腹柔柔抹掉小姑娘脸上的泪珠，“没事，我们都在这等你回来，一年很快的。”
　　谭褚边吸着鼻子边结结巴巴道，“我，我知，知道。”
　　程莫被逗笑，“好啦，吃完我们就出去吧。”
　　谭褚一进客厅便坐在陶舒旁边，抱住陶舒的胳膊。
　　陶舒哭笑不得，“怎么啦？”
　　谭褚撒娇，“我会想你的，妈妈。”
　　陶舒佯装嫌弃，以掩饰内心的不舍，“干什么呢，哭哭啼啼的，不吉利。”
　　谭褚把头埋进陶舒怀里，眼泪止不住吧嗒吧嗒，程厚泽站起来，拉着程莫出了客厅，给这家人留点时间。
　　谭望礼见女儿和老婆如此，心里难过的情绪也一下子涌了上来，试图用一连串唠叨盖过内心的难过，“褚褚，巴黎比这边冷，你要多穿点，别学那些小年轻露脚踝，要是吃不惯那边的东西或者没钱了就跟家里说，我和你妈妈去给你寄，及时给你打钱...”
　　谭褚抬起头，两眼泪汪汪看着谭望礼，“爸爸...”
　　谭望礼也绷不住了，把女儿搂进怀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和你妈妈...”
　　陶舒不想让女儿上了飞机还这么不开心，便催促道，“行啦行啦，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多愁善感，再不走要迟到了，走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