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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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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过山车,海盗船、大摆锤、跳楼机什么的都不过尔尔,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嘲笑、互相嫌弃,不知不觉就从艳阳高照到日渐西沉。
“还想玩什么?”程莫看天色不早了,想着再玩个项目就送小姑娘回去。
谭褚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直盯着程莫的眼睛,“去玩摩天轮吧。”
舒江欢乐谷的摩天轮又称“情人眼”,全程转完正好十三分十四秒,寓意每一对坐摩天轮的情侣、朋友、家人都能在一起一生一世,很多邻市的小情侣都来这里打卡,久而久之,对朋友家人的祝福都被忽略,故被称作“情人眼”。
程莫显然是没想到谭褚会主动提坐摩天轮,不过正中他下怀,他本来就是打算最后带谭褚去见识见识传说中的“情人眼”,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享受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片刻时光。
即便夜幕已降临,排队“情人眼”的人依旧络绎不绝,两人很有耐心地排到了一个包厢。
“嘀”一声,摩天轮启动,缓缓上升,车身都是透明的,可以俯瞰这座城市。
此时已华灯初上,马路两旁萤黄的路灯明亮,在黑暗中成了俯瞰这座城市的引导线,横的竖的,一条条,一列列,把整幅画卷分割成了一个大棋盘,整整齐齐,规规矩矩,正如坐在车厢里的两个人。
谭褚紧张得不行,这是第一次和程莫在一个没有其他任何人的小空间里独处,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紧张又怯懦的心情自然也被无限放大,脑子里飘着一团云,手、腿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甚至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五官如何安置都想不清楚。
手指只能无措地攥着衣服下摆,眼神也无处安放,牙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咬下唇。
程莫看着就自如多了,双臂抱于胸前,眼神一直落于窗外,好像一直在欣赏夜景。
谭褚有些懊恼,这景色就这么好看?
随着摩天轮不断升高,不安情绪也在飙升,在摩天轮达到顶点的同时,不安值也达到了顶峰。
一瞬间,脑子里有什么在爆炸,所有情绪一下子都搅合在一起,争先恐后想要闯出大脑皮层的束缚,最后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一句话,字字清晰,字数不多,但其后多大的勇气、挣扎都死死锁在心底。
“程莫,我喜欢你。”
六个字随冲动脱口而出,如释重负,心却也悬了起来,是非题,答案就在头顶,却够不着。
程莫的视线终于从窗外收回,却也没落在谭褚身上,盯着地板,嘴抿着。
时间一下子静止了,沉默每多一秒,谭褚就多着急一分,最终竟化为一句无奈,“你倒是说句话啊,这样我多尴尬。”
声音越来越低,后面半句几乎低不可闻,轻飘飘落在地上。
要是说之前期待值还有一半,现在就基本不希望程莫能有什么回应,只是祈祷这个尴尬期快点过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谭褚还在自我宽慰,程莫倒是突然抬头了,对视,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复杂,深邃,像个无底深渊,踏进一步就再难回头。
谭褚还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气氛,还没组织好语言,嘴就先被堵上了。
程莫起身,手固定住谭褚的肩,俯身,吻上,行云流水。
温热,柔软,更像是唇与唇的亲密接触,没有任何目的性,却能感受到满满的情意。
谭褚显然被吓到,整个人僵硬成一块雕像,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也不知该如何动,如何不动。
程莫的手指轻轻在谭褚的肩头摩擦,有点痒,但也让谭褚渐渐放松了下来。
很快,程莫便突破了唇与齿的防线,向更深处进攻,像第一次登上月球的阿姆斯特朗,在一片未知的领域探索,先插上属于自己的小旗,再细细享受其中的刺激与欢愉。
谭褚也逐渐沉浸在这个纯粹干净的吻里,回抱住程莫,健硕的腰背,实实在在的确定感。
暧昧的气氛不合时宜地被打破,程莫的手机响了。
程莫的唇不舍离开,头依旧抵着谭褚的额头,一只手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手机。
两人离得很近,谭褚清楚地看到来点人的姓名,江映雪。
程莫显然也愣了一下,另一只手也迅速撤回,后退回到原本的位置,重新坐好,这才按下接听键。
不知道是所有心绪一下子被抽空还是程莫故意把声音调得很小,谭褚只能隐约听到江映雪动听的嗓音,具体内容不是很清晰,但足以成为真真切切插进谭褚心脏的那把匕首。
所有的激动、幸福都在电话声音的起起伏伏里烟消云散,明明天气已经转暖了,怎么还是感觉很冷呢,冷到哆嗦,手抑制不住地抖。
谭褚记得大一的时候段子延只是借给一个女生笔记,向晚就气得三天没理他,自己当时还嘲笑向晚,还安慰她,说什么要保持点距离,给彼此多一点空间,只是借笔记而已。
是因为向晚总给自己灌输程莫和江映雪的绯闻吗?自己怎么变成当初不喜欢的样子了啊。
玻璃窗上渐渐有了水珠,一颗,两颗,无数颗,劈里啪啦,砸在心上,下雨了。
倒是第一次觉得舒江的春天天气如此多变,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程莫什么时候挂的电话?
没聊几句还是下了摩天轮才挂?
记不得了。什么都记不得,只是程莫好像说了句他有点事,两个人就仓促离开了。
自己还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满脸堆笑,让他先走,别管自己,但程莫还是坚持送自己到学校门口。
会有什么事呢?江映雪的事?
这么晚了。
那他吻自己到底算什么呢?
从程莫接电话开始脑子里就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只想快点离开,不要再见到程莫,不要见任何人。
下车,失魂落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程莫在后面扶了她一下,她反应过激,一下子甩开,加快步子,远离。
程莫还在后面喊了她几声,没管,自顾自走着,直到发丝上的水顺脸颊滴到衣服里,透心凉,谭褚才意识到自己没拿伞,程莫从欢乐谷出来买的。
老板看天色突变天价卖伞,黑心,但程莫还是买了把,第一次同撑一把伞的时候感受到雨天的凄凉意境。
又想到两人第一次同撑一把伞,他的伞好大,就和他比自己大了好几圈的掌心一样,很有安全感。
好像也就是那天,发现他居然和江映雪是青梅竹马,自己这短短的三个星期怎么比得过人家的十几年?
自己和壁画的距离何止一堵墙?中间还隔着千山万水呢。
是自己不自量力了,原来从最开始就输了啊。
不想去想这些,但脑子不受控制,跌跌撞撞。
哆哆嗦嗦从包里摸出钥匙,使了很大劲才把锁打开,门几乎是被自己撞开的,然后随着惯性人就不受控制地向前栽。
眼前一黑的那个瞬间听到向晚的尖叫,“褚褚,你怎么湿透了?”
一路无暇顾及这么多,竟还有点庆幸程莫有事先离开了,不然就要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了。
向晚把谭褚扶到椅子上,谭褚只觉得脑子里有个蜂巢,无数只工蜂喊着号子工作,头疼得厉害,小坐一会终于有所缓解。
“褚褚,发生什么了?你不是和程莫出去了吗?”
上午段子延还给向晚炫耀他昨晚给程莫出的主意,虽然去游乐园是俗了点,但也确实是情侣必去之地。
谭褚没说话。
看谭褚浑身湿透了,向晚猜测应该是天公不作美,“是不是突然下雨打断你们的二人时光了呀?程莫也真是的,不知道买把伞吗!小气吧啦!”
“晚晚,我先洗澡了。”完全听不进向晚在说什么,只想找个地方安静下来。
“奥对,你快先去洗个澡,别感冒了。”向晚总觉得谭褚不对劲,但还是得先洗个澡,淋这么大雨可别生病了。
待谭褚进了浴室,向晚赶快给段子延发消息,“怎么回事,褚褚怎么一脸不对劲地回来了?”
段子延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但下了军令状一定问个水落石出。
向晚这才满意,从药箱里拿出感冒药给谭褚冲了一杯。
第二天谭褚是被一片喧闹声吵醒的。
周末,很多社团都在操场搞活动,他们宿舍的阳台朝着操场,免不得会有噪音。
头昏沉沉,被子好像千斤重,压得自己起不了身,手机在枕头下,费了好大劲才摸出来,开关机摁了又摁,手机还是没亮,有点印象,好像睡前没电关机了,只得又塞回去。
模模糊糊听到向晚压着声音好像在和两外两个室友讲话,大周末的,难得没去画图啊。
口齿不清地喊了句“晚晚,几点了?”
出声了才发现,疼,嗓子火烧火燎的,微微张嘴就觉得难受得不行。
“褚褚,你终于醒了,都十点多了。”听到谭褚的动静向晚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来了,谭褚鲜少睡懒觉,之前也不知道她是没醒还是怎么了,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又担心得不行。
也才睡十几个小时,也没有不正常吧......
头也疼得不行,谭褚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陷入一片迷茫。
“褚褚,你嗓子哑了,没事吧?”想了许久,分辨出这是宁薇薇的声音。
思考能力逐渐恢复,昨天发生的一切放电影般在脑中徐徐展现。
头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要炸裂了。
“没事,我再睡会。”着凉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应该多睡觉就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