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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人赃俱获 ...

  •   “韵予,你哭了?你怎么了?我哪里做得不对吗?”金大钟脸上担心惧怕的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王韵予一把扑进他怀里,痛哭起来,她紧紧抱着他。

      “怎么了,你怎么了啊?”金大钟也环抱起怀中娇小身躯,不停摩挲她的浓密头发。

      一盏茶功夫,不知为何,王韵予狠狠在他怀中啃咬一口,重重推开她,神色悲凉。

      金大钟不知所以然,但仍满面关怀,强忍着疼痛。

      “记得你说过要娶我的?我来到你的坊市,几乎走遍了你来时的路,可是你为什么还不说娶我?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把这句话说出口的。”

      金大钟脸上关怀被悲怆取代,“噗通”他跪在地上,“韵予,对不起,对不起,我求过我爹,我跪了一天一夜,可是他就是不同意我娶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子,是我无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在王韵予呆滞的目光中,他爬到她脚下,匍匐在地,伸手抱住了她的细脚踝,哭到窒息。

      她静静看着他表演,等他由嚎啕转为啜泣,再到止住哭声,才开口道:“这么说,我一路跋涉而来,你扔不能娶我喽?”

      金大钟揩抹着眼泪,禁不住又悲咽起来,“不是不娶,是暂时不能娶,你给我点时间,容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张韵予舒了一口气,神色逐渐冰冷,凝着跳动的烛火,冷声道:“那我怎么办?”

      匍匐在脚下的人用手帕擦干眼泪,仰起头看她,面露期望之色,“要不然你先在禄来客栈住着,想我了,我就去找你,好么?”

      她脸上笑容逐渐蔓开,是一脸惨笑,抬脚将其踢开,蔑视道:“你知道吗?对于一个女人来讲,有些东西你在拿之前一定要想想能回报它什么!倘若我今日一定要一个名分呢?”

      听到不依不饶的质问,金大钟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室内徜徉片刻,道:“韵予,你不要逼我。”声音平静。

      “喔?我哪有逼你,可是你亲口与我父亲提的亲,也是你亲口告诉我,让我来这座城市等你,你会带着七彩迎亲花轿过来娶我,怎么变成我逼你了呢?”

      金大钟脸上忽然露出狠厉的神情,触目惊心,迈步向前,“你再逼我,我都不知道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来!”

      王韵予被他逼得退后一步,坐到桃木椅子上,轻轻抚摸着雕刻在桌面上的牡丹,竟莞尔一笑,“狐狸尾巴终于还是露出来了啊!我逼你,你待怎样?”

      他没想到她会这般表现,覃思片刻,说道:“说不定,我会杀了你。”

      “喔喔,杀我,去年秋高粱地,你已经杀了我了呢!”她拿起茶杯啜茗,可惜茶水已凉,“啪啦”又将茶杯扔在桌上,杯中水溅了出来,散了一桌,覆水难收。

      金大钟用比韵予强壮数倍的手指揉捏着眉心,喟叹道:“我可是真会杀了你喔!”

      王韵予肃然起身,“口蜜腹剑的小人!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爱到最后竟要杀我?这就是所谓的相爱相杀吗?呵呵!”她好像怕人偷听般,放低声音,趴在他耳畔,“要杀我,你就杀,看你那副偷鸡摸狗的龌龊模样,还真不见得敢动手杀人呢!”

      如果说刚才金大钟那句话只是想吓唬一下王韵予的话,那王韵予最后一句嘲讽,无疑刺激到他敏锐的神经,哪怕原先不想杀,此时也似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突然暴起,从长靴中掏出一把匕首,退下刀鞘寒光森森,刀面刻着繁杂的刀纹,高高举过头顶,毫不留情朝那个娇小的身影划去。

      烛光跳动了一下,她脸色焦黄,但是并没有表现一丝害怕的情绪,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默默紧闭着眼,等着刀子落下,倘然山高水低,无怨无悔!

      她觉得一阵风呼在脸颊,那柄匕首理她心脏不足一寸,“父亲女儿不孝!别了郑公子”眼角悄然滑落两滴泪,晶莹滑润。

      “铮!”

      意料中的疼痛和胸中冰凉感没有传到脑海,传来的是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和物什落地声,她睁开眼看,见锋利的匕首已经掉落在地。

      “什么人!”金大钟大喊。

      “呵,没想到你今天竟然存了必死的想法,要不是我在窗外谛听,你险些就死了,那我该怎么跟渌淇和郑姓小子交代呢?”柳逸凡攥着一小片冬青叶,推门进来。

      “哪来的混人,说什么疯话呢,来人,来人!”金大钟见到陌生人闯入,朝着门外大喊。

      “我已经不完整了,被骗了身子还被骗钱财,险些连累世上最爱我两个人的性命,我真的没脸再活下去了,让我死了一了百了多好?”

      王韵予话音未落,屋内涌进几十人,却都是穿着官服的衙役。

      柳逸凡一笑置之,“你要真死了,那俩人估计也活不成,就算活下来,也是两具行尸走肉,你还是活着好,能赋予他们灵魂。”

      “我真的这么重要吗?”她神色惊讶问道。

      柳逸凡凝着她,声音温暖和煦,“你以为呢?”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干嘛来了,谁叫你们来的?”金大钟一脸懵逼。

      为首长官把头顶一片连叶树枝拽下,一把掼在地上,冷哼一声:“本来埋伏此处是为别的事,结果在窗外蹲了半宿,想不到全程耳闻了你这个浪荡公子的骗色杀人过程,你就等死吧你!给我绑了!”

      “等等!”

      “干嘛!”

      “家父金大光!”

      “我管你金大光,银大光呢,今天落在你李爷我手里,就算你爹是李二河也救不了你!”

      “你说你是我爷爷,那我爹岂不是你儿子,你个小衙役胆子还不小呢!”

      那衙役一怔,怒骂道:“劳资名字就叫李烨,姓李,名烨ye,怎了不行啊?”

      金大钟无语,众人上前绑他,“等等!”

      “又怎么了?”

      “李二河是谁?”

      李烨终于按捺不住,上前一顿狂踹,“你麻痹,叫你贫,我叫你嘴贫!”

      ...

      紫泥的岛主叫金双汇,有两个儿子,一个就是先前和横琴英淑缠绕在的一起的金正大,另一个是金正大同父异母的哥哥,唤作金正高,不过哥哥是庶出,弟弟是嫡出。

      除此以外,紫泥有四大护法,分别是金正统,金正一,金正天,金正下,最后一个字连起来,便是统一天下之意。

      当然四人对岛内的官宣称谓,分别是盖世无双金正一大人、力可拔山金正一大人、真知灼见金正天大人、英明神武金正下大人,这个称呼很重要,一个字都不可以省,漏掉一个打五十大板,少说两个以上就要杀头。

      从牙牙学语的三岁小孩,到八九十岁的耄耋老人都能记得住、念得准,因为很多人爹娘还没学着念呢,就开始念这一堆拗口的名字,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人就是他们真正的亲爹和亲娘。

      金双汇岛主为了彰显对儿子们平等的爱,两儿子除了物资供应方面一律相同之外,在政事方面也给予同样的权利,英明的岛主为他们量身打造了一套轮值制度,两人错开,轮流参与岛上不同机构的事务管理,先从基层做起,再轮值中层,最后当值高层。

      三轮之后,两人已然成了高层,金正高在户部尚书的岗位上轮值,而金正大恰好轮到刑部尚书。

      这一日,金正大闲来无事正在誊写书稿,刑部匆匆进来一人,手中抱着一摞垒成小山的折子。

      这是每日从全岛各处呈上来,他有必要亲自批阅的刑事案件,其中有一件引起了他的兴趣,他随手召唤过来一名属官,将折子递给他。

      那人惶恐之极,毕竟以前少主也曾询问臣子们对于某件事的看法,然而像今日这般直接扔过来一个奏折,却是少有之事。

      他忙恭谨接过,细细察之,半晌,合上折子,听见少主声音,“金大人,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金大钟应该是金大光的儿子吧?”

      “禀少主,却是此人!”他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全岛四郡,人口两千五百万,官员十二万,就算十之有九都是基层,那也剩下少说一万人,这位少主竟站在万人中央,见到谁就知道这人老爹或者儿子是谁,知道负责管理此人所在片区刑事案件的官员竟是谁,这也忒可怕了!

      “金大光是不是和我哥哥关系不错来着?”

      大腹便便的属官又掬一把汗,唯唯诺诺道:“是!”

      “喔。”金正大淡淡应了一声,不再言语,然而此时无声,却胜有声。

      ...

      柳逸凡次日在禄来客栈听到一个大快人心的消息,昨日被他设计逮住的金大钟,第二日审讯之后竟然直接判了斩立决,连他爹出面都未曾拖得一时半刻,拉到城南菜市口当场给咔嚓了。

      闻之恶行的满城百姓纷纷跑上街头,繁华坊市一时万人空巷,群众如一群土匪抢了无数银两般,弹冠相庆,只有柳逸凡微笑不语。

      “柳逸凡你是怎么说动那个贪婪的官员,派你那么多人去梦馨小筑抓现行的来着?”

      柳逸凡淡然一笑,“我去找县太爷聊了会儿,跟他说我有困扰了他数年的一个案件的线索。”

      “喔?他就这样轻信你了?”

      “嘿嘿,当然不是,我发现他父亲是金大光的时候,就去找金正大聊了会儿...”

      “喔,难怪仅仅过了一日就砍了...”渌淇若有所思。

      “是啊,紫泥的政治体系都烂透了,官员上行下效,如果不是上头有人,想通过正当途径,治金大钟的罪几乎不太可能。”

      渌淇山峙渊渟,眺望远处聒噪的人群,问道:“那么事情就这样了结了呗?”

      柳逸凡吞吞吐吐说道:“渌淇,你记不记得我刚才说过一个困扰了县太爷数年的案件来着..”
      渌淇脸色一变,柳逸凡浑身一紧。

      “我们不是还要调查卿尘的事情吗?咱们不是还要回一趟琅岐和我哥商量下关于婚期的事情吗?接着是不是要回趟碧水?最后是不是还要去櫦檤举办婚礼?你留在这查下去,你说有没有可能咱们礼未成,孩子先生出来了?”

      渌淇声音不高也不冷,柳逸凡却听得浑身哆嗦,耷拉着脑门,一句话不敢说。

      过了一会,渌淇无奈的声音入耳:“究竟什么事啊?”

      柳逸凡眼中亮起光彩,说道:“繁华坊市每个月都有童男童女失踪,几年累计下来失踪了数百人了,对于这件事县太爷提起来就痛不欲生,抓耳挠腮…不过金大钟既然已经死了,咱们目的已达到,并非一定要管这件事,如你所说,咱手头还有那么多事要忙,不若这件事就算了吧,反正...”

      渌淇脸色一沉,“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这是数百条性命能不管么?必须管,走!”

      “干嘛去?”

      “陪我去见县太爷!”

      柳逸凡在她身后跟着,嘴角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看起来坏坏的,看起来又很幸福的样子。

      县衙位于西城区,门口朝南,两只大石狮子分立左右,西公东母。

      屋檐下挂着四只大红灯笼,灯笼上画着几只奔跑的骏马,马儿很肥美。

      灯笼之后一块匾额,上书:繁华县衙。

      匾额和灯笼上面便是屋檐,屋脊和檐角上站着几只龇牙咧嘴的檐兽,品种不太容易区分,大概是饕餮之类的异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地县衙大门口并没有鸣冤鼓,原先位置摆放了一盆人高的绿植,郁郁葱葱长势喜人,真要有人遇到冤屈,还真不太好传达,总不能一边薅着绿植,一边痛哭: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吧!

      两人等着守门的官差进去禀报,渌淇问道:“金大钟会不会死的有点冤?”

      柳逸凡想了很久,才说道:“既然没办法在一起,当初他遇到王韵予就不该招惹她,招惹了也不该带着去高粱地,更不该骗她说要娶她,半路劫杀更是不该。那日她出现在梦馨小筑,他若愿意放过她,也不至于被抓了现形,姓金的家伙真是又犯贱又狠心,所以说,他的死全是自己一步步选择的结果,不仅自己死了,还连累了他爹乌纱不保,这真是罪有应得啊!”

      渌淇觉得甚是有理,说道:“本来以为你只是小时了了,最后长成榆木疙瘩,没想到是大智若愚啊。”

      “那是!你相公可是貌赛潘安,智超诸葛,区区一个金大钟案,我都觉得大材小用了些...”

      “安阳,你快别口若悬河的,我觉得金大钟就是作恶多了,老天把他收了。”

      柳逸凡呆滞凝视着昊天上的太阳,模样怪异,渌淇以为他魔怔了,刚要拍他一巴掌,他却打了一个喷嚏。

      “既然你这么讲,那我就要说两句了!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苍天曾经饶过谁’和‘恶有恶报善有善报’这样的因果道理,大多数是闲来无事之人从故事里总结出来的,口口相传最后成了假道理。”

      渌淇不明白,“为什么是假道理?”

      柳逸凡说:“写故事的人有的成功了,有的像这本书一样失败了,但是有件事大同小异。就拿笔下有神的我来说,写故事的时候,故事里一定会出现几类人你知道吗?”

      渌淇锐虑道:“好人和坏人?”

      天空方才还是晴空万里,说话的功夫竟然下起了绵绵细雨,淅淅沥沥,柳逸凡看着雨水,“对,也不对,应该是有限的几个好人和坏人,我最厉害的一回同时驾驭了八个人!”

      渌淇伸手感受着细绵雨水的滋润,脸上露出鄙夷,“你是想夸夸自己吗?对了,笔下有神是什么鬼,你自己杜撰的成语吧?”

      “渌淇,不要想那些细枝末节的内容,我想说的重点是,书中作者仅能驾驭那廖廖几个角色,只要是坏人,便一定留给他们一个自毙的结局,然而,在现实生活中,真的如书中那般有头有尾吗?”他伸舌头抿了抿嘴唇,郑重道,“现实啊,坏人都活的很好,很滋润…其实啊,苍天谁都绕过了...”

      细细雨水落在屋檐上,汇集成股沿着屋檐落在地上,落在浅浅水洼里,“啪啪”就像不懂琴的小孩在弹拨琴弦高音区,渌淇长吐一口气。

      “柳公子,老爷有情!”通报的衙役去而复返。

      “好,麻烦了,请!”

      “请!”两人在衙役带领下,走进府衙。

      县太爷在书房接待的两人,端坐在一张泛黄槐木书案旁,头顶高悬公正廉明四字。

      书案左侧,一排排油黄书架摆满书籍,个别书架摆了几件瓷器,以此提升品位,这般既彰显不俗,又不山节藻棁。

      “没想到柳公子竟然还是山中宰相,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金大钟,有柳少侠这样人的人才,真是我紫泥之福啊?”县太爷身材微微发福,嘴角两小撮胡子末端稍稍上翘,穿着一件天蓝色袍子,手肘撑在书案上,不怒自威。

      “老爷,柳某只是滥竽充数之辈,山中宰相实在愧不敢当,咱们还是谈谈让你困扰的案件吧?”柳逸凡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这种垃圾所在能孕育出我这样的人才?配么!”

      县太爷叹了口气,“虽说我也为民操劳,出了很多力,但是唯独这件公案困扰我很久,真是寝食难安。每每听闻谁家的小孩又不见了,即使山珍海错摆在面前,也难以下咽。”

      “老爷能给我们详细描述下这件事吗?”

      “恩,这是所有相关卷宗。”他从座位下搬出诸多卷宗,命人放在柳逸凡的座椅旁,接着道,“从十年前开始,我们繁华坊市,每月会失踪一对或者数对童男童女,十年间陆续失踪了不下三百人,十余年凶手一直逍遥法外啊!”

      柳逸凡问道:“这件事发生了这么久,难道没有人目睹一鳞半爪吗?”

      县太爷回忆片刻,说道:“其实不光我们繁华坊市出现了失踪案,山那头的‘富有坊市’也发生了数起。”两人随着县太爷色手指,透过窗菲和雨帘,望见一片壮阔山川。

      “喔?难道富有坊市有线索?”

      “对,那边曾经有人山阴夜雪,遇见一名黑衣人掠空而去。”

      “老爷可知道此人住处,我想去问问。”

      “他就住在富有坊市和白头山交界处,叫金守义!不过这个人脾气不太好,是个山栖谷隐之人,你们找到了莫要惹怒了他。”

      “行,老爷,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前往。”

      “少侠留下吃个饭再走吧?”

      “不必了。”

      顺了县衙的一把油纸伞,出门撑开伞,走在细雨里,黝黑伞面正好遮住二人,“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在用童男女练邪功?”

      柳逸凡牵着渌淇的手,往左侧走了两步,绕开地上小水湾,“不能吧。”他紧了紧左手里抱着的一大堆誊过的卷宗,“我们先回禄来客栈,让白笑笑他们出出力。”

      “行!”

      禄来客栈老板又开始忧愁起来,她正在寻思为什么前几天还春风得意的金大公子,为何才过了两天就被咔嚓了,“看来这破鞋还真不能乱搞。”她不禁有些暗自后怕。

      “砰!”房门被人推来,是柳逸凡牵着渌淇从外面进来了,渌淇收起伞,柳逸凡抱着一摞账本模样的东西。

      她笑脸迎着,“两位回来了啊!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

      柳逸凡报之以微笑,“呵呵,雨后万象更新,倒是老板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啊?”

      女子都喜欢随时能看穿并了解自己的男人,心悦道:“你们出门也没有带伞,这不正在担心二位会不会被雨淋吗?”

      “哈哈,南边白头山雨中真真山青水秀,能遇到这样的山光水色,就是淋点雨也无妨。”柳逸凡说完,牵起渌淇的手走进白笑笑的房间。

      房内,白笑笑陆雪,王韵予郑杼机都在,六人翻看卷宗。

      “师兄,卷宗记载,除了繁华坊市和富有坊市,另外坊市也有童男童女失踪,不过前者失踪的人数最多,这件事本身是不是一条重大的线索呢?”白笑笑问道。

      “师弟此话怎讲?”

      “你想想,连续十年如此啊,相当于一个大数据了,所以我断定幕后真凶,不是在这两个坊市里蜗藏着,就是个山林隐逸。”

      柳逸凡说道:“县太爷倒是说过,有一名山栖谷隐之人在孩子失踪时,见过有可疑的黑衣人飞过。”

      “会不会是贼喊捉贼?”王韵予问道。

      柳逸凡摸着腮帮,“有这个可能。”

      陆雪补充道:“这件事这么久查不出结果,会不会有官方背景?”

      渌淇道:“不能吧,只听说金岛主性格乖张,但是没听说他在练什么邪功啊?”

      “渌淇,咱们尚未确定这些孩子用来练邪功了呢。”柳逸凡说道。

      渌淇不悦道:“抓这么多孩子,不练邪功,也是用来寻求长生的。”

      “寻求长生?”白笑笑好像抓住了点什么,“你说紫泥这种穷山恶水隐居的人,会不会就是为了寻求长生呢?”

      柳逸凡恍然道:“你是想说金守义有问题?”

      “肯定有问题!就算行为上没问题,心理上也有问题!谁知道心里有问题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王韵予说道。

      “行,一会儿雨停了,我去会会金守义这厮,白师弟和陆师妹去富有坊市探访下那边县太爷和失去了孩子的父母,王韵予和郑杼机在繁华坊市走访失踪孩子的家庭。”柳逸凡吩咐下去。

      众人说好,随后各自整理需要的卷宗。
      细雨轻烟笼草树,斜桥曲水绕楼台。

      紫泥岛民生活贫困了些,但是自然环境还是很好的,雨后白头山,山明水秀,越发的白了,难免也有文人骚客,站在亭榭或者几层小楼上遥望高山感慨几句。

      柳逸凡和渌淇来到山脚,淙淙流水入耳,眼中山重水复,禁不止大喊一声:“白头山,你真白啊!”喊声一出,山鸣谷应,十分有趣。

      “笔下有神柳逸凡,你文辞竟然这般出彩,连感慨都让人有了白痴的感觉。”渌淇伸手摸摸身旁的松树,几滴残雨落在地上,润物细无声。

      柳逸凡憨憨一笑,“渌淇,笔下有神是我胡编乱造的词语,莫要再说,教坏别人。”

      渌淇懒得理她,沿着山路拾阶而上,去寻金守义居所,柳逸凡讪讪跟在身后。

      山上慢悠悠下来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拿箬篓的农夫,原来是趁着小雨山上采蘑菇的中年大叔。

      渌淇上前娇笑一声,问道:“大叔,你知道金守义先生住在哪里吗?”

      那人见一个笑起来酒窝极好看的女子上前搭讪,先是喜笑颜看,后来听见她提到金守义,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连连摆手快步走下山去,再也没有先前的悠闲,慌不择路。

      “金守义这么吓人吗?”渌淇托着腮帮郁闷道。

      柳逸凡哈哈哈大笑说:“是被你吓跑了吧...”随后收住笑声,有点小慌,“渌淇,你干嘛,掏鞭子干嘛?”

      “我不干嘛啊,拿出来晒晒太阳!”渌淇柔眼看着他,“晒太阳”三个音说得特别重,一脸□□。

      “渌淇啊,我觉得呢,女孩子手里拿着根鞭子,总是不太好,再说,你看现在刚下完雨,太阳还没有出来呢,听话,快收起来嘛!”一边说话,一边往山上退去,脚步越来越快。

      渌淇脚下更快,“山长水远还愁不出太阳吗?”手腕一挥,鞭子抽了过去。

      “啊!”柳逸凡中鞭,从地上硬邦邦跳了一跳,大步逃开。

      渌淇在身后紧追不舍...

      两人追逐一会都累了,于是又慢下来,柳逸凡幽怨的牵着渌淇的手,继续朝山腰而去,又遇一人下山来,此人年纪非常年轻,体态轻盈似燕,原来是一个采蘑菇的小姑娘。

      渌淇斜乜一眼,道:“你去!”

      柳逸凡颠颠上前,挤了一丝笑容,小姑娘狐疑看着他,“小朋友,你可知道金守义住在哪里?”

      小姑娘本来就警惕,听见“金守义”三字,像听见专吃带红帽子小女孩的大灰狼似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般,转身朝着山下跑去,比先前大叔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哈哈哈!”渌淇在柳逸凡身后捧腹大笑。

      柳逸凡撸起袖子,露出手臂,装作生气的模样,要上前惩戒渌淇。

      后者闲眼朝他淡淡一瞥,“嗯?”

      他立马怂了,“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渌淇凝着前方山河表里的地势,随口说了句,“知道就好。”越过柳逸凡向前走去,边走边察看地势。

      柳逸凡不住腹诽:“如不是遇到胸襟山包海容的劳资,谁敢喜欢你!谁会娶你!过几个时辰再收拾你!哼!”他朝着渌淇轻盈柔软的背影一撅嘴。

      “对了!”渌淇突然回头,柳逸凡脸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挂起微笑,“怎么了,渌淇?”

      “金守义要是抓了那些童男女在此寻求长生之术,那是不是一定要选一个险要的地势,同时不准别人靠近?”

      “对啊,所以那捡蘑菇的才会谈之色变…你是想说,咱们只要在地势险要的地方搜寻,找到他的可能性就更大是不是?”

      “咦,揍一顿竟然变聪明了,看来以后要常常鞭策。”

      柳逸凡眉端一挑,“你确定是鞭策,而不是鞭挞或者鞭笞吗?”

      渌淇回头,轻柔摸着他略显苍白的脸,柔声道:“人家那么暴力的人吗?”话音落处,双手拽着柳逸凡的脸皮,抻的老长,直到他眼泪都快流出来,她才松手。

      柳逸凡揉着红肿的腮帮子,悠悠道:“媳妇从来都是最温柔贤惠的人了!”

      “我说的没错吧?咦,你看有一排草屋!”

      柳逸凡沿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草屋四五间,坐落在山脊南侧,山脊向来难行,况且无路,由此可见,居住之人进出应该不倚仗步行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进出!

      门冲山谷,谷底有溪,溪水间有小瀑,“哗哗”流水声不绝于耳,水蓝瀑白,与溪水两侧绿树红花交相辉映,极其别致。

      雨后空气清新,谷中除了潺潺水声,偶尔有鸟鸣传来,有两只扑棱着翅膀在一片绿中若隐若现,吹过一阵风,可闻花香。

      “柳逸凡,我要住在这里!”渌淇兴奋说道,眼中闪耀着明亮的星星。

      柳逸凡全身一哆嗦,右手环抱着她的腰,语重心长道:“别闹!你住这里金守义住哪里?况且,住在这里,你不逛街了吗?咱俩都不怎么擅长做饭,吃饭还是个问题哩!”

      渌淇眼中多达二十四道明亮的光芒,在柳逸凡说到“况且”的时候,熄灭了一半。

      说到吃饭问题时,二十四颗全灭!她不甘得遥望了一眼山谷和山脊,眼光最后落在那几间茅草屋上,“走吧,就算不住,去看一看总成吧?”

      两人绕到山脊上,手拉手一前一后从山脊下去,“小心!”柳逸凡在后面紧紧拉着渌淇,生怕她脚下一滑摔着了,就像她从来不是个修真者似的。

      渌淇见他这般紧张自己,心中窃喜,回头看了他一眼,回眸一笑百媚生,柳逸凡认为这个回眸微笑,足够他记一辈子。

      “你干嘛这么紧张,我摔不着,就算要摔着了,也可以瞬间飞起来的,我会飞你忘了吗?”渌淇安慰着他。

      柳逸凡拨开伸在眼前的一根树枝,不禁莞尔,“可能是因为你有喜之后太过紧张了吧!不过脚下草地有雨水,所以特别滑,最好小心些。”

      渌淇甜甜一笑,笑声如银铃,如瀑黑发从左飘到右边,“知道啦!”

      “知道还走那么快啊?”柳逸凡握着渌淇小手的手又紧了紧。

      从山脊沿着陡坡而下,一炷香时间,两人走到茅草屋前,五件草屋并排而立,其中一间响着“噗嗤”声,柳逸凡示意渌淇站在原地,蹑手蹑脚走到那间发出声音的草屋前,蓦然推开房门,一股恶臭迎面扑来。

      见一人背对柳逸凡蓬头垢面,不胖不瘦,衣着上面涂满一层厚厚的油脂,边角都撕成了布条,赤着脚半蹲在地上,嘴里好像在吃着什么,“噗嗤”声正是从此人嘴里发出来的。

      听见有人开门,他缓慢转过身,此人满嘴都是鲜红色,手里拿着一物,细细看去,那是一只小手,人的小手,“咯嘣”一口咬掉一根手指,吧唧着嘴,双眼微眯,享受的咀嚼起来。

      柳逸凡表情顿在脸上,下意识朝着茅草屋角落看去,见密密麻麻堆着尽是小孩子的骸骨。

      他眼睛瞪得铜铃般大,眼睛仿佛射出火来,牙齿咬得快要崩出来,双手紧紧攥着拳,指节啪啪作响,嘴角因为愤怒不停抽搐,“果然是你!”

      那人呵呵傻笑着,慢慢站起身,走向前把手中的手臂递向柳逸凡,不怎么熟练的开口说道:“来了就一起吧,一块吃!”

      “我吃你祖宗!”“唰”名刀出鞘,刀芒瞬间长到三尺,举过头顶,垂直朝着食人魔劈斩去,食人魔人傻但并不想死,原地向后一连十个乾坤翻,躲过致命一刀,双眸凶光毕现,他生气了。

      柳逸凡对他如此迅捷的身手亦感到惊讶,但也没多想,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一刀劈了眼前这个十恶不赦之人,他见过恶人,但是把小孩当做山肴野蔌啃来吃的,他还是第一回见。

      食人魔龇牙咧嘴,手中徒然扔出一物,却是那小孩子的断肢,柳逸凡闪身躲避。

      腾空的身体将将落地,对方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上来,柳逸凡什么也没看清,只感觉一阵微风扑面,“砰”他向后倒退数步,离开门口,退到门外那片草甸。

      食人魔看着手中弯曲了的拇指粗细的钢丝,挠了挠头,一脸迷茫之色。

      柳逸凡心中大惊,自从他护盾大成,能将他和护盾击退的人,目前为止他仅遇到寥寥几个,而眼前这个野人随意一击,竟将他击退!最可怕的是,野人攻击速度实在太快,作为中级修行者,竟然一点也看不清,“这下不太好了,就算能打败他,也抓不着他啊!”

      他手指掐诀,四周骤然浮现五口大箱子,手指一点,化作流星依次朝着茅屋野人激射而去。

      野人把手中那根弯曲的钢丝仍掉,握紧拳头一拳将第一口箱子击飞,正好和第二口箱子撞在一起,草屋有门的那一面瞬间给撞塌了,其余三口,紧跟着没入塌了门的草屋中。

      “砰砰砰”三声巨响,柳逸凡轻念法抉,天地元气急速朝着名刀聚集,刀芒再涨,接近一丈,他右脚重重踏在草甸,草甸受住一脚同时渗出水来。

      一丈刀芒脱刀而出,悄无声息斩到野人最后消失的位置,芒锋所过,草屋被拦腰斩断。
      “轰”刀芒斩过草屋,没入后方山脊,地动山摇,砂砾纷飞!

      柳逸凡紧盯着坍塌的草屋,他不认为这个古怪的野人会被轻易击杀。

      草木堆倏而动了一下,幅度很小,不仔细看难以捕捉,“滋滋”下面发出菜入油锅的煎炸声,“轰”茅草随着一声巨响统统飞到空中,草屋地基上野人蓦然现形,周身通红,神色狰狞,最奇怪的是,野人全身冒着热气,犹如刚揭开盖的开水锅,热气蒸腾。

      原来野人切换了蒸汽动力!

      柳逸凡倒吸了一大口凉气,空中弥漫着草木烧焦的味道,野人的温度竟然高到了将草木点燃的程度,“他难道不会自燃了吗?”柳逸凡心中想。

      “嗖”野人从原地消失,下一瞬出现在柳逸凡身前,嘴里念叨着,“搞毛搞毛闹”双手握拳,眨眼之间在柳逸凡的护盾上轰击数千下。

      柳逸凡挥舞着双手,边挡边退,直到退到草甸边缘,退无可退,于是他发动三转发璞归真功,“螳螂!”

      话一出口,柳逸凡化作螳螂模样,“哒哒哒”身为刀螂的他在速度上有了巨大的提升,节奏跟上了冒着烟的野人,一息之间,与之对了数千拳。

      每一拳声响尖厉,山半腰响起“啪啪啪”的声音,犹如在放鞭炮,方才嬉戏的鸟儿,全都停下动作,凝神注视着战场,鞭炮声起,双双惊走,飞起一片。

      “轰隆隆”天地元气如一阵狂风向四周荡去,山呼海啸。

      一个翩翩公子,一个野人,两人拳面相对,磅礴能量自相撞拳锋涌出,搅乱了气流,风沙四起,茅草纷飞,双方衣服被罡风刮得猎猎作响。

      “仙鹤!”柳逸凡双臂一震,身形一闪扶摇而上,直冲云霄,他向下俯瞰只见山川米聚,“在空中没有借力,这家伙的速度应该不会那么快吧?”

      然而这是他单方面的胡思乱想,“唰”食人魔不知何时已掠在柳逸凡头顶,左侧嘴角挂着一丝邪魅的微笑,双手十指交叉握在一起,高举过头顶,以“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蓦然轰击在柳逸凡护盾上。

      后者如离弦之箭,又如划破夜空的流星,眨眼便滑落在野人居住的山砠水厓,“轰隆”柳逸凡穿过茅草屋顶,撞透雨水浸润的土层,结结实实撞击在山内岩层,地面塌陷丈深大坑,空中尘土石砾纷飞,“咳咳咳!”坑底传出剧烈咳嗽声。

      那是柳逸凡被呛到了!

      皮肤通红的野人周身冒着水蒸气冷眼凝着深坑底,完全没有注意头顶一口巨大箱子自天而降,正是柳逸凡五箱神功之泰山压顶,“轰隆隆”三丈见方的巨大箱子从头顶落下,将野人压入地底,如果不出意外,他的身体应该化为了这山山水水的有机部分。

      柳逸凡轻盈从坑底跳出来,拍拍手晃晃脖颈,“跟我斗,你还嫩点,嘿嘿。”

      箱子忽然又动了一下,柳逸凡的讥笑瞬间僵在脸上,大箱子再动,离地一尺,两尺,三尺...

      在柳逸凡惊恐神色中,如山一般的箱子被野人高高举起,硬挺挺的野人皮肤颜色再变,由蒸腾着热气的红色呈现为银色,像是全身镀了一层铂金,他双手高举着一座山,愤怒看着柳逸凡。

      “不好!”柳逸凡大惊,朝着后方疾驰而去,身后野人一把将巨大的箱子掷向他,他头都不回,用吃奶的力气朝上一窜,箱子落在他脚下,山脊訇然被砸开一个缺口,就像新切的一大块西瓜被咬掉了第一口。

      柳逸凡轻念法抉,大箱子遽然缩小解体成五口小箱子,没入柳逸凡体内。

      野人像一阵风,从身后追了上来,“生命力太顽强,还越战越勇,看来要使出那一招了。”

      “飕飕”两人一前一后偶尔对两掌,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柳逸凡在逃跑。

      “五行合一!”柳逸凡向前疾驰,周身闪着五彩光芒,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棒槌,身后野人停追击,眼中露出兴奋之色。

      棒槌在空中划了个椭圆,回头直冲银色野人,野人不闪不避,同时在空中扎个马步,打算硬抗柳逸凡全力又迅捷的一击。

      他身体微微前倾,右手平举,左手握拳,拳心向上,小臂紧贴腰间,棒槌柳逸凡转瞬即至,“噼啪”野人右掌和柳逸凡变成的棒槌接触,有闪电凭空浮现,起初如细丝般的电弧,后来拇指粗细,最后手腕粗细,闪电在野人和棒槌之间疯狂肆虐,空气为之一新。

      那是空气被电解了形成的臭氧!

      稍微有点智商的鸟兽纷纷逃开,几只弱智鸡儿以为天降神迹,走近观看,瞬间被电成烤鸡,烤焦的那种。

      一击不成,柳逸凡接连数百击,“呲啦”“噼里啪啦”闪电区域越来越大,数量越来越多!

      白头山下,富有坊市居民纷纷出门驻足观看,有人朦胧中看到一个乞丐模样的汉子,拿着一根棒槌正与闪电交锋,纷纷大呼老天爷显灵。

      原来两人交手速度实在难以用肉眼捕捉,凡人们都看走了眼,并没有摸清事物的本质。

      后来有人将此时所见总结了一句话:与天斗其乐无穷。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有些扯远了。

      柳逸凡和野人瞬间交手数千下,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服谁。

      “苍鹰!”棒槌上骤然生出一对翅膀,速度足足增加了一倍有余,朝着野人疾驰而去。

      野人眼中兴奋之色更浓,嘴里嗷嗷叫着,忽然深吸一口超新鲜空气,全身的肌肉和骨骼胀大三倍不止,“啊!”见此情形,柳逸凡用尽全力,护盾因为与天地元气摩擦太过剧烈,倏而暴烈燃烧。

      柳逸凡燃起来了,化作一只火烈鸟,不对,是一只浴火凤凰,下一瞬便和银色小巨人亲密撞击在一起。

      巨大的冲击波瞬间冲碎了所有的闪电,击毁了下方的树木,当然还有那几只焦黑的野鸡。

      两人以毁天灭地之势狠狠在一起缠斗,断了山,光了背,弯了树,出了…分别代表两人的红色和银色光芒针锋相对,一会儿红色盖过红色,一会儿银色盖过红色,“啊啊啊!”柳逸凡大喊!

      “嗷嗷嗷!”野人大叫。

      僵持正好一刻钟,不多不少,两道光芒同时萎靡不振,偃旗息鼓,想不到竟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野人的衣服早已经被火烧的干干净净,柳逸凡每每使出五行合一,总是主动走光,二人全身□□躺在山上,以天为被,以地为褥,气喘吁吁。

      柳逸凡歪头看了一眼野人,心想:“你若不是吃小孩的食人魔,真有点想和你做朋友啊。”

      野人没有说话,肚子突然咕噜噜叫了起来,他饿了,于是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朝着茅草屋的方向疾驰而去。

      柳逸凡知道他是去吃人,忙起身粘在身后狂追不已。

      一前一后两道虚影朝着五间破碎的小屋疾驰而去,不多时便到了,野人在一堆乱糟糟的土木中胡乱扒拉一通,连根骨头都没找着,他变得十分烦躁。

      眼睛因为急躁而充满血丝,扫视四周,忽然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渌淇。

      “啊,不好!”柳逸凡心中蓦然生起一股非常强烈的不妙之感。

      野人化作一道流光,猝然从渌淇身侧掠过,之后手里出现一物,看都不看朝着嘴里塞去。

      渌淇惊愕看着野人的动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听见柳逸凡在远处喊,“不要啊!”

      她忽然觉得心有点痛,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心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是,“原来对方吃的是我的心啊,那颗心还挺红挺美的...”她缓缓闭上眼睛,身体慢慢倒了下去...

      “不要啊!渌淇!”柳逸凡连滚带爬来到渌淇身边。

      “渌淇!”他歇里斯底大叫,双手垂在身前不住颤抖,眼角泛着泪水,却因为过度惊恐,忘记了落下,双腿随着渌淇倒下,再也没了力气,他跪爬到渌淇身边,用手碰一碰渌淇的身体,“渌淇。”

      那具身体生机已经流逝,哪里还能回应他,他不放弃,双手在自己衣服上使劲儿蹭了蹭,随后轻轻摇晃着渌淇,动作之轻,像是怕惊醒了睡着的人,“渌淇,渌淇,你醒醒,渌淇!”

      声音喑哑,泪水终于决堤,簌簌落下,“渌淇,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渌淇你醒醒啊!渌淇你醒醒啊!”

      雨滴从树叶滑落,一滴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地表突然动了动,原来是一只厌憎的地鼠刨开松软的土壤外出觅食。

      雨后天空一晴如洗,湛蓝空中,阳光暖暖洒在万物之上,天地万物都感受到了温暖,除了柳逸凡。

      天地万物都在慢慢变得温暖,唯独渌淇的身体,在慢慢变凉…

      这一刻万箭穿心,这一刻肝肠寸断,这一刻撕心裂肺…柳逸凡再也忍不了了,一把抱起渌淇冰凉的躯体,“渌淇,你别睡了,快起来,拿起你的鞭子挥着它打我吧...”

      “渌淇,你醒醒,我还想听听你挖苦我‘笔下有神’的声音...”

      “渌淇,你睁开眼看看我呀,你身上的香味还没有散去,怎么会死呢...”

      “渌淇,你笑一下好不好?让我摸一摸你笑起来浅浅的酒窝...”

      “渌淇,你再生生气,吃吃醋,嘟嘟嘴好不好,渌淇,你醒醒啊,渌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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