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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有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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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嘈杂的环境因为多了这位“不速之客”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马路上有只会认准自己这条道开的司机,当然也有不顾交通规则,随便乱插队的司机。
最靠近苏琴所在路边的这条道上就有一辆大卡车见前方车辆突然急刹车,忍不住一个超车,从边上的道上直冲出去。
大白天的,转向灯都没开更何况强烈的灯光,几乎马上要撞上那个“傻|逼”的最后一秒钟,苏琴还是迈出了一大步,用尽全力将前方的身影往旁边一推——
前方的身影本来已经放弃,彻底自暴自弃,却在这最后一秒里灵魂归位,紧紧拽住苏琴的手腕往旁边一拖。
苏琴脑袋嗡嗡作响,在意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左右脚已经不听使唤,脚尖在也没法落到地面上,整个人都向后倒去。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同时倒在了马路牙子上。
明明那人用自己的身体替苏琴挡住了一部分撞地的力,苏琴还是感觉到从尾椎骨一直往上传来的酥麻痛感。
没了“障碍物”的同时,绿灯也亮了,川流不息的车乖乖停在了斑马线前面。
“你是不是有病!”顾不上是不是会被人看笑话,苏琴放弃颜面自顾自地捶打着眼前人。
岁月可以带走任何东西,却仿佛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他一如多年前那样,即使坐在乌烟瘴气的马路边上,脸上也还是自带矜贵,下颌线干净利落,薄唇淡红,灰棕色的眼眸像是要把苏琴看穿。
可苏琴变了,她不愿再在他的眼眸里回忆起当年那个傻女。
冷静下来之后,苏琴立马起身,毫不迟疑地继续往她认为对的方向走去。
“苏琴,我们已经白纸黑字都约定好了,你现在在闹什么?”身后传来一个无奈的声音。
苏琴转过身,重新走回到那人身边,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满腔怒火,抓住了他的衣领,试图将他提起来。
当然,她不是大力水手,没有提起来,但努力已经想用眼神杀死他。
“严成,我才问你现在在闹什么?刚刚在拉你之前,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不怕告诉你,我在想要不要让你死,要是你刚刚撞死了,你还能在这里理直气壮地威胁我吗?”
严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声音因为被勒紧的衬衫领而微哑,“我和君雅打了个赌。”
周围的气流只是微震,却重重敲击着苏琴的耳膜:“我和她打赌你心里还有我。”
绿灯再次变成红灯,解开限制的车流马上又开始苏琴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冷哼一声,随即立刻把手一松,嫌弃地甩了甩,“那你赌对了,我是心里还有你。”
严成眼里的光瞬间转亮,只不过在苏琴说出下半句话之后立刻停滞住了。
“我心里想着你怎么还没死呢?”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救我?”
苏琴莞尔一笑,她今天涂的口红是正宗的大红色,不掺杂一点暗色,艳丽地让人挪不开眼,“你要死就滚得离我远点死,被车撞死只会弄脏我的眼睛。”
严成浑身一震,后退了半步,惨淡地一笑,鬼使神差地问道:“那你想我怎么死,你才会开心?”
真的是晦气,苏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要让她和“死”字过不去了,她咬牙切齿地开口道:“最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种吧。”
“好,那我等你。”几乎没有任何考虑的时间,严成突然接上苏琴那句话的尾音。
“如果是你想杀我,我一定亲自把刀交到你的手上。”
这一刻,苏琴发觉严成大概率是真的有病。
好端端的不仅诅咒自己,也诅咒了她。
真是不能够更晦气了。
苏琴转过身,决定不再看严成那双能够洞悉人心的眼,“呸呸呸”了三声,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还能付出什么样的努力才能摆脱他。
*
鸡飞狗跳的一场闹剧终是到了落幕的时候。
小武负责开车,严成坐在副驾驶室上闭目养神。
后两排的座位和来时一样,君雅独自坐一排,后面坐着苏琴和两位女保镖。
没有一个人讲话,气氛压抑到了几点,苏琴因为先前的消耗太大,没过几分钟就沉沉睡去。
等她再度有意识的时候仿佛听见有两个人在吵架。
“徐小姐,我再重申一遍,你被解雇了。”
“严先生,我也想再次和你强调一遍,根据我的观察,你比苏琴更需要一名心理医生。”
“徐小姐,你别忘了是我请你来工作的。”
“严先生,虽然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你一定要困住苏琴,但我知道的是苏琴逃出去的那刻有多开心,你不希望她过得开心吗?”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过得好,刚刚她抓着我衣领的时候没有发病是事实,说明她会变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严先生,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现在就是苏琴心里最迈不过去的那道坎。”
徐君雅自小生活在书生世家,也算得上是名门淑女,可她差点忍不住要对严成破口大骂了,正义的怒火蹭就上来,压都压不下去。
严成虽然是位绅士,但却是位有病的绅士。
见他们吵得没完没了的,苏琴直接打开车门,脚步虚晃,好不容易才踩实到地上,立马吼道:“够了二位!麻烦能不能先安排下我这个“病人”回房休息?”
严成二话没说,直接用眼神命令两个女保镖过来搀扶苏琴。
苏琴从两个人身边走过时,停了下,转头对严成说道:“你不要为难君雅,都是我的主意,她很好,如果你还想让我继续治疗,请不要解雇她。”
当初严成找君雅过来当心理医生,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看出了君雅是个至真至纯的人,不搞些虚的花头,没那么多心眼,如果搁在以前,她说不定会成为苏琴的闺蜜。
是两个可爱的小笨蛋。
但现在,虽说苏琴心里一开始有有过罪恶感,可她还是利用了君雅的心性。
现在的她和君雅并不是一路人,她愧对她的真诚,只能对她感到抱歉。
当然,同样抱歉的还有现在在别墅里的两个女保镖。
苏琴从君雅那里求得了药,趁她们不注意,悄无声息地放进了那一份抹茶冰淇淋香蕉船里。
两个女保镖带着苏琴走进别墅的时候,看她的眼神果然没有早上那会儿那么友好了。
“冒昧问一下,请问二位叫什么名字?”苏琴在沙发上坐下,女保镖寸步不敢离开。
壕无人性的严成和安保公司签订了合约,女保镖每天都会换班,苏琴也懒得去问每个人的名字。
眼前的这两位女保镖警惕地看着苏琴,嘴巴紧紧闭着。
看样子是不想说了。
苏琴只好尴尬地笑了笑,故作轻松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们道个歉。感觉如果知道你们的名字会显得比较有诚意。”
“安保公司有规定,不能随便向客户提供自己的真实姓名,她们只有专属代号,不能有名字。”原本安静的环境里横插|进来一个清润的男音,明明音色动人却带着抹不去的沉郁。
经他一提醒,苏琴才注意到两位女保镖的左边胸口上别着一个小小的号码牌。
银色的,只有站起来平视她们的时候才能看得清楚。
“编号171789和编号187093,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拖累你们了。”苏琴弯下腰郑重地向她们道歉。
两位女保镖刚想说什么,便被严成打断了,“行了,你们俩回去吧,已经说好提前换班,工资照样。”
以前怎么没发觉严成还有那么没礼貌的一面呢?
苏琴小小地“啧”了一声,目送两位女保镖离开。
“怎么,严总今天是打算不用保镖,亲自过来当看门狗吗?”苏琴一点都不在乎把话说得有难听。
反正不管她多么没下限,严成还是会厚着脸皮站到她面前。
“等会儿会有新的人过来,君雅明天早上也会来的。”严成站在那里,宛如一尊无坚不摧雕像,雷打下来都不会动一下。
“哦。”
“所以你晚饭想吃什么?”
苏琴本来想说:“没胃口……”不吃了,但话到嘴边又想为难下严成,“我想吃佛跳墙、蒜蓉粉丝虾、锅包肉、宫保鸡丁、烤茄子、烤羊排、烤猪蹄……”
严成静静地听着苏琴报出了一堆菜名,直到她再也想不出,卡壳的时候,他才出声:“我来做。”
“什么?”苏琴一瞬间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严总居然要给她做菜?
苏琴回忆起当初两人还在一起如胶似漆的时候,她曾掰着严成的手细细看过,他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皮肤细腻,一看就从小养尊处优,没有吃过生活的苦。
也就是这样一双手,总趁着她不设防备的时候,偷溜进她的衣服下摆,沿着脊柱一节节摸索,初始会因为同样的细腻触感而只感受到温度的变化,但那些疯狂的绮念随之而出,一发不可收拾,汗涔涔的,变成专属于两人的湿热回忆。
他那时候总是最后的关头用手掐紧她的锁骨,温柔让她不要再咬自己的嘴唇,他让她喊他的名字,并同时把自己的唇虔诚地贴在先前那个纹身上。
那个纹身是他的名字——YanCheng。
她记得他说过:“苏琴,你身上有我的名字,你永远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