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豆不做后我竟成为逃生游戏的团宠》廉价纪念品

4、玩具工厂（1）

　　十点钟整，收拾好了背包的笛晓站起身。
　　洪亮的钟声回荡在精神病院里，一下要比一下更刺耳，地底下涌起了沉重的拖动声，仿佛一千条锁链在咯吱作响。
　　奥尼尔快步来到笛晓面前，示意笛晓跟上。
　　笛晓看他面色镇定，显然已经习惯了这莫名其妙的怪声，并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他不动声色地走在奥尼尔身后，和他一起靠近墙边的那道暗门。
　　病房里明明灯光还算明亮，然而一步入到暗门内部，光线就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扑到笛晓后脖颈上，他没有去碰。
　　在这阵黑暗中，奥尼尔忽然开口。
　　他的声音轻得近乎耳语，急迫地淹没在两人的脚步声里。
　　“晓晓，一会你要伸手去抓……里面的东西。无论抓住了什么，千万不要放手，记住了吗？”奥尼尔顿了顿，从脑子里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解释，“就像你之前做的那个‘猜物品挑战’，把手伸进不透明箱子里，然后猜物体的那个。”
　　笛晓还记得那个几个月前录过的综艺，“嗯”了一声。
　　奥尼尔就沉默下来。
　　笛晓安静地听着自己和他的脚步声，暗道似乎长得永无止境，和今夜发生的事情一样怪诞，让普通人觉得毛骨悚然。
　　奥尼尔和黄宿管护士的对话，那群黑衣人，游荡的大型动物，撞门的东西，蒋北卡的死……所有人似乎都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们在向笛晓传递信息的时候都欲言又止，好像在害怕被什么东西听到。
　　作为一个只是来治愈轻度妄想症的无辜患者，笛晓却莫名其妙有了一种预感。
　　———漩涡已经在逼近，它卷住了他的手脚，正在将他朝着未知的深渊拖去。
　　“我还有出去的可能性吗？”
　　暗道出口的灯光在他们眼前闪烁起来时，笛晓问。
　　他能听到奥尼尔的呼吸声顿了一下。
　　“我不知道，晓晓。”
　　奥尼尔的回答好像在暗示什么。
　　“应该是有的。我觉得我们都有。”
　　笛晓踏上暗道的最后一阶台阶，被光线晃了一晃。
　　他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扫视过眼前的景象。
　　这里看上去像是大堂区域，比起暗道里光亮了许多，沿着墙壁每隔十几米就放置着一盏幽幽燃烧的白色蜡烛，一盏接一盏，朦胧地昭示着远方的黑暗。
　　地砖倒映着光点，如同棋盘的黑白方格，笛晓每走出一步，就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空洞地回响起来。
　　奥尼尔也不见了。
　　笛晓微微停顿了几秒钟，继续向前走去。
　　一。二。
　　三。四。
　　他的脚步声回荡在幽暗的长廊里，当声音从远处遥遥地出现时，听起来就像另一个人凌乱的脚步。
　　三十九。
　　这种杂乱无章的声音不断跟随着他，声音越来越近，幻觉般越来越响，越来越陌生。
　　四十。
　　低语声轻轻滑入笛晓的耳廓，像梦魇毫无重量的尖尖细指，抚摸上旅人迷失的脸庞。
　　背包的重量越来越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拽他的肩膀。
　　笛晓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他闭着眼睛，没有回头。
　　九十九。
　　“笛晓？”
　　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在背后叫他的名字。
　　走廊的灯光也一下子令人安心地亮了起来，像家一样温馨、温暖。
　　“笛晓！”
　　那声音喊他，“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百。
　　他的膝盖骨忽然碰到了一个冰冷刺骨的东西。
　　周围彻底安静下来的那一刻，笛晓终于睁开眼睛。
　　一个圆形的白色大理石水池出现在他眼前，阻止他前进的正是它的边沿。
　　清澈的水流在里面寂静地流淌，无数乳白色的絮状物躺在底端，随着水流的冲刷而过懒洋洋地摇摆着，遮住水池的底部。
　　笛晓眨了一下眼睛。
　　青年人低下头，眼眸在走廊幽暗的灯光里显得尤为墨黑。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伸进了水池。
　　指尖刚刚探入水面的那一刻，笛晓几乎被刺骨的水冷到失去知觉。
　　他曾经为了节目徒手摸过冬日的冰洞，也曾经在零下十度的舞台上穿着单薄的演出服表演几小时，但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这种尖锐的寒冷和痛楚，当水流冲刷过他的皮肤的那一刻，他的灵魂仿佛也随之冻伤。
　　奥尼尔遮遮掩掩的暗示再一次出现在笛晓耳边。
　　“无论抓到什么，都不可以放开……”
　　忍着这股让人晕眩的疼痛，笛晓面色不变，手指向水池的最深处主动探去。
　　在痛感达到顶峰的同时，他的指尖摸到了一大团柔软的东西。
　　电光火石间，笛晓的食指和中指将那团东西用力夹住，死死攥在手心，收拢修长的五指。
　　几乎在他做完的一瞬，被他碰到的这团东西就“活”了过来，拼命试图从他的掌心里把自己挤出去。
　　“……”
　　单膝半跪在大理石水池的边缘，笛晓面无表情地将另一只手伸进水里，大力压住那团试图逃窜的絮状物。
　　他两条袖子都已经被冰水浸湿，冷得钻心，即使如此，笛晓还是稳稳地站了起来。
　　在他的手脱离水面的那一刻，这团不断伸长、蠕动的东西终于停止了挣扎。
　　笛晓能感觉到，它在“发抖”。
　　他下意识低下头，没有张开十指，而是从缝隙中看了一眼。
　　在笛晓的注视中，那团在水中还是乳白色的絮状物，颜色开始缓缓转变。
　　从乳白色过渡到僵硬的灰白色，再从灰白色变为更加纯粹的灰色——柔和的、淡淡的、无机质的、冰冷的。
　　这团转变为灰色的东西如同流水般从他的指缝里穿出，滑到他左手腕骨上，絮状物在笛晓的面前不断进行自我编织，直到变为一条运动手环。
　　———然后就不动了。
　　笛晓这才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碰了碰这条运动手环。

　　他不知道，此时在大厅里的某处屏幕上，镜头正无声对准他低垂的眼睫。
　　奥尼尔站在公告栏前，双手紧握，完全忽视掉周遭屏幕上那些或惨叫或痛哭流涕的新人，银眸紧紧盯着小小的分割屏幕里的笛晓，以及他左侧的评估栏。
　　公共大厅里的人大多数都徘徊在最中间的推荐光屏，这种有几百甚至几千张新人脸的地方，几乎很少有人愿意过来大海捞宝藏。
　　“在看这一批的预备役人员吗？今天咱们这里就新来了几十个。”
　　有人路过他，打了个招呼。
　　奥尼尔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他看着镜头里的笛晓毫不犹豫地抓住水池里的东西，看着它们编织成一条手绳，挂在青年人削瘦的手腕上，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新人们在真正开始之前，都要先经历这样一关考验。
　　根据自己能够承受的恐惧，每个新人都会被分级，从E到S不等。
　　中途回头的、因为害怕而试图逃跑的、因为疼痛而松开手的，会因为被【它】察觉到自身的恐惧，而被丢到几乎被【它】主宰了的副本里。
　　从C到A级，遇见适合组队的强力队友、通关副本的希望则越来越强。
　　像笛晓这样，甚至抓出了能够编织一条手环的分量的，应该………
　　奥尼尔暗自想着。
　　正在此时，屏幕左侧的评估栏忽然一变，从空白处缓缓浮现出几组数据。
　　【预备役人员：笛晓】
　　【初始直播间id：2754754】
　　【初始评级：S+】
　　耀眼的金色S打在屏幕上，如同一条扭曲的黄金蟒。
　　【体力：90】（新人初始满值100）
　　【敏捷：99】
　　“哇，”逗留在奥尼尔旁边的人感叹了一声，摸出来一袋焦糖太妃糖吃，“这样的数据基本上稳稳被分到最好的副本了吧。”
　　【魅力：99】
　　即使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屏幕的青年面容依旧如同开得正好、尤带露水的白山茶花。
　　温柔正气而沁人心脾的完美长相。
　　“稳了稳了，”那人说，“这样好的长相遇到大神还能吸到一大批粉……”
　　最后一项数据也在此刻缓缓浮现出来。
　　【san值：1】（特殊锁定状态）
　　奥尼尔的瞳孔瞬间紧缩。
　　“啪嗒”一声，那人手里的太妃糖落在地上。

　　笛晓的指尖落在手环上。
　　小小的光屏刹那间弹出，倒映在他的眼中。
　　【您的初始评级为：S+】
　　【是否要在进入副本后开启直播？】
　　【是/否】（推荐开启）
　　笛晓选了“是”。
　　【正在随机副本……】
　　转盘在笛晓面前高速旋转起来，花花绿绿的颜色模糊成一团，然后渐渐慢下来。
　　血红色的指针划过转盘的格子，停在正对着笛晓的一格上。
　　“……”
　　笛晓目光微垂，看着那一格上绘制的、笑容夸张的毛绒玩偶，以及它背后代表着工厂的浓烟。
　　【副本（玩具工厂）已锁定】
　　【玩家进入倒计时……】
　　【三……】
　　【二……】
　　血红色的字放大一瞬。
　　【一。】
　　一股充满机油味的陈腐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浓重的灰尘。
　　黑暗从笛晓眼前退去，他没有乱动，而是扫视了一圈眼前这个光线阴暗的房间。
　　背包没带进来，但他的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套深蓝色的防尘服。
　　———像是游客才会穿的、便于参观车间时的东西。
　　投影光屏从笛晓手腕上的手环幽幽亮起。
　　【您的直播间已经开启，请珍惜利用新人的保护时间！】
　　【观看人数：2】
　　【直播辅助系统会在您需要时被自动唤起，祝您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