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打工记》大宴

346、出力与不和

　　今日，皇上的大舅父倒是在刑部办公。毅亲王从得知宜里恒与珩格一同补缺总管内务府大臣开始后，心里果然就是按着德章帝的心思去斟酌的。出了宫的珩英，便是直奔刑部而去。毅亲王不乘坐马车，一路骑马，虽有些招摇，可骑马与乘车的规矩，他还是守着的。不过，越近刑部，他越举棋不定。

　　跟着珩英的奴才，瞧着只有一二十步便是刑部门前，再抬眼瞅瞅自家主子，王爷却没什么反应。他不得不小心提醒珩英道，“主子，前面便是刑部了。是奴才去帮您请人，还是主子您亲自去一趟？”这奴才也是明白的，又笑道，“今儿未与天汇轩打招呼，不过主子若是想去饮茶，他们也不敢留人。”

　　珩英此时抬眼，正瞧着刑部二字。毅亲王就此勒住缰绳，他所骑的马也就止步不动了。他与奴才现在在西长安街上，而这座刑部衙门，是坐西朝东的面向。每回珩英临近刑部，他就觉得不吉利。不管人是否在刑部的西南角或西北角，就算没瞧见刑部的大狱，毅亲王也是天生就抵触六部之一的刑部。

　　开始还想进刑部衙门去寻人，这会儿倒是歇了这种心思。他把缰绳一拉，调转了马头。“本王去天汇轩，你代本王去请尹德赫大人。”丢给奴才这句话，毅亲王就是头也不回，离着刑部越远才越好。在刑部外，他也没有顾忌其他，直呼太后的兄长尹德赫，不过好在此时刑部外没有什么人听到他说。

　　天汇轩的人见珩英独自上门，未见毅亲王带了什么阵仗出门，躲过清场的麻烦，倒是各自庆幸。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天汇轩的老板亲自招待起珩英，“不知王爷驾到，未曾远迎，还请王爷恕罪。”拱手而笑后，便是将珩英迎到二楼雅间。珩英没带阵仗出门，可茶楼老板还是知道毅亲王的规矩。

　　珩英也不与茶楼老板客套，“老规矩。”他这会儿，急需坐下来好好斟酌斟酌。宜里恒与珩格同时补缺，只怕他想做什么，德章帝也能知道，而皇上想做什么，他也能明白。想着皇上的大舅父都暗投了自己，从前没要什么投名状，可如今到了眼下，怎么都该有些好处。不过，他也不知可信与否了。

　　珩英桌上那壶茶才品一盏，尹德赫就同样出现在了天汇轩。这位刑部侍郎虽未没有穿官衣，可天汇轩的老板总是在京城中讨生活的人。且不说毅亲王府的奴才跟着尹德赫出现，就是单瞧尹德赫周身气派，茶楼老板都不敢小瞧他。自然同是一副笑脸，迎人送上了二楼雅间。有些茶客见状，也不惊讶。

　　尹德赫进得雅间，与珩英先行了礼，才入座。他这会儿还不知德章帝对珩格与宜里恒的新旨意，也就是一头雾水来应邀。毅亲王也算不上直言，把给皇上大舅父的那盏茶推到他面前，才道，“本王是从军机处而来。”并非珩英有意藏着掖着，他总是要留意留意，到底皇上的舅父是个什么心思才成。

　　尹德赫神色如常，也不怔愣。“可是军中有什么变化？”问过之后，这位鹤尔苏府的大老爷又自己摇起头。“王爷若是有关文字狱一事要说，大可直言。刑部如今，倒是省事得很。圣意多变，如今京中谁人不知，宜里恒代皇上查实文字狱一事。只怕如此不近人情，便是我去与宜里恒说话，也不成。”

　　珩英收回自己的目光，微笑道，“军中贪墨和溺女案，并未有变。只不过，皇上请珩格与宜里恒补了内务府的缺。皇上很看重宜里恒，只怕今日起，刑部也是免不得要被他去上门讨教。不知尹德赫大人，可有什么对策？”余光瞧到鹤尔苏府的大老爷拿起茶盏时顿了一顿，他就不语，只等尹德赫回话。

　　闻言宜里恒成了总管内务府大臣，尹德赫才有些惊讶。他将皇上离京后的一些事串在一起想了想，才颔首道，“文字狱与鹤尔苏府无关，倒是宫里头，南三所的事情人尽皆知。内务府里的人，只怕日子不好过。宜里恒若是要管，给王爷寻麻烦，也就只能是南三所的事。可他只怕也顾不上许多吧？”

　　尹德赫与珩英四目相对，笑意不深。“世人知皇上仁孝，不过手心手背，一边是自己的儿子，一头又是自己的生母，没有三头六臂的人，只能先紧着一桩事。王爷以为，宜里恒有几头几臂？下官倒是都能说上话，太后与皇子之事，还有什么人能比鹤尔苏府的人更站道理。王爷，只看您更想他如何。”

　　尹德赫作别珩英回到刑部，他万万没想到，宜里恒却在刑部衙门等候他多时了。今日在刑部上差的官员，不论大小，都有些觉得这位暂代銮仪使的宜里恒有些来者不善。宜里恒在人前，见主子的大舅父出现，也是故意摆起了几分架子。他不上前迎尹德赫，就等着这位鹤尔苏府的大老爷朝他先走来。

　　尹德赫还是沉得住气的，他与旁人彼此点头示意。待到了宜里恒近前时，才故意问了一旁的官员。“銮仪卫怎么跑刑部来了？”宜里恒今儿这身装扮，倒是銮仪卫的打扮。不管对方是不是銮舆使，至少在他这位刑部侍郎眼中，宜里恒还不值得他高看一眼。在这微微一笑后，尹德赫就抬脚朝前迈去。

　　尹德赫越若无其事，宜里恒心中反而越佩服他。他却不知，德章帝要他多与刑部请教，可却并没有与自己的大舅父通气。宜里恒也就伸手，把想朝里而去的尹德赫拦住了。“尹德赫大人，请留步。”此时二人是站在同一条线上，叫住人后，宜里恒才绕去了尹德赫的正面。这回把去路挡得严严实实。

　　方才与宜里恒站在一处，陪着他等鹤尔苏府大老爷出现的官员，见尹德赫皱眉，忙笑着道，“大人，这位便是新任的銮舆使。如今，更是与安亲王一同上任的总管内务府大臣。他在刑部衙门，等您多时了。”官员生怕眼前二人不悦，又笑道，“不知您二位是里面去详谈，还是寻个可说话的地方呢？”

　　宜里恒闻言，却摆手道，“大人不严谨。”他与尹德赫相视，咬字清晰道，“皇恩浩荡，如今我也仅仅是暂代銮舆使。不能当大人称呼我一声銮舆使。给皇上当差，半分不得差。侍郎大人，你我二人堵在刑部衙门口说话，确实不大像样。不知大人是要到里面去说，还是与我另寻他处？我有事请教。”

　　尹德赫本想琢磨着如何把事情报与德章帝知晓，见宜里恒倒是先上门挑衅，且方才在天汇轩又应承了珩英，这会儿也就没有多少客气了。“你来寻我？不知你是为哪桩事请教我？若是与銮舆使有关，便去里面说话。若是为了内务府，我与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补内务府的缺，可我同内务府没瓜葛。”

　　一旁赔着笑脸的刑部官员，忽然打着圆场笑道，“这天下人，事关太后和皇上，事关皇子，若侍郎大人都不能说上话，只怕宜里恒大人也是无人可求教了。”瞧着里面有些注视这边的人，这官员又道，“是公也是私，倒不如就在里面去说。若是有个什么，大家也有各自见证。外头，也易惹闲话的。”

　　宜里恒与尹德赫，便去了衙门中的后堂。虽然刑部不少人都在他们进刑部这几步路上频频投去目光，可后进入后堂的宜里恒并没有关上门。若是谁若经过后堂，或是来端茶递水，也是能把二人对话听得明白。尹德赫入座时，便问了起来，“到底何事，我没有大人圣眷正隆，一刻也不得闲，没工夫。”

　　尹德赫方才几步路，在心里也是没少斟酌。他且思且道，“皇上叫我查实文字狱，想必大人也有所耳闻。此回传到御前的文字狱，事关太后。大人又在刑部，只怕也是知道一些内情的。纵然刑部把案子交了出来，可本官若不来刑部多问一问，办错了事情，到时皇上面前，不好交代的也非我一人吧。”

　　宜里恒又道，“为皇上回京传旨的奴才总不会是信口胡说，便是大总管陈航也不敢在文字狱的事上胡吣半句。皇上既然叫我来查，便是大人再不想见我，只怕往后也不得不见一见我。您是刑部侍郎，却也是当今太后的兄长，皇上的那克出。思来想去，只怕大人也希望尽快查明事实，少些冤枉攀扯。”

　　尹德赫一抬眼，宜里恒又道，“既然我又被皇上点了补缺内务府，皇子一事，我也不会不过问。只是皇上以仁孝治天下，总是要有先有后。大人也是皇亲国戚，想来当明白我的意思。”宜里恒背对门口，也就与尹德赫使了几回眼色。这几番话道尽，他才与尹德赫一样落了座。方才，他还是站着的。

　　见宜里恒频频使眼色，且话里话外抬出了陈航和皇上，尹德赫心下便有所怀疑。可这会儿他们还在刑部衙门里，纵使周围没有珩英的眼线，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变了神色。“若是为了文字狱，我为刑部侍郎，自然不会有所隐瞒。皇上是仁孝治国，大人若忽视帝后的嫡子，也是有勇气得很了。”

　　尹德赫还是决定不轻易证实宜里恒是否受了谁的意来来与他说话，瞥过宜里恒后，哼笑道，“本朝未立皇太子，嫡子是轻是重，只怕御史也要与你论一论。本官只能遥祝宜里恒大人，尽早查实皇上要查之事。大人若再来刑部，别忘了带着卷宗而来。京中也不仅仅是刑部，各方都等着您这位銮舆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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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制度参考清朝制度。
2.故事里没有提到日期，可以对照这个时间看日子。如果我没有梳理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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