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南山蔷

19、第十九章

　　苏晏兮应该是注意到少年的眼神不对劲了起来：“唐曦！别当着人家面说，你有没有脑子？”
　　“我没脑子？我看你才没脑子！”这算是给唐医生气的不知道什么叫绅士起来了。“我说过，你动不了手，让我来行吗。”一边说还一边挣扎着想去扑向洛云容。
　　“如果他对C国有威胁，那我完全同意，但他是个未成年人他能怎么样？”唐曦被苏晏兮压制的狠狠的，一点也没有机会挣脱。
　　“他可是Conrad，他们政府办事不是为了针对我们还能怎么样，而且……”唐曦没选择继续硬扛了，一边大喘气一边咽了口口水，“而且这样一个克隆的替代品，你不觉得可怕吗，你居然还想一直留在家里吗？”
　　这话就有些尖酸刻薄了，更何况是当着洛云容的面说。苏晏兮好像都看到了小洛的表情为数不多的在其他人面前有了改变。才决心要保护他苏教授当然是选择先暂时小小的牺牲挚友，说时迟那时快腾出来了一只右手捂在了唐曦嘴上。
　　“你先冷静一点。”
　　“唐医生，先生，或许你们可以先听我说。”才回过神的洛云容直接插上了一嘴，“先生，谢谢你能这么选择，您已经给了我我未曾想过的莫大殊荣。”洛云容倒吸了一口气，自觉有能力解决现在这个局面。
　　“唐医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相信你在听过以下这些事情之后也会选择和先生一样的做法。”
　　唐曦现在也来不及怀疑为什么从没说过话的人突然开了口，甚至还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件令人费解的事情，或许说在大家心目中——
　　Conrad本就无所不知
　　“如果今天先生不选择我而是选择了他的家国理想，我确保我一定会老老实实的跟你们走，绝不抵抗。”
　　“但并不是因为我只学会了顺从，先生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一场赌局，如果连他都放弃我，那我确实该死。”
　　“我永远不会选择被任何一方利用去赴死，更不会允许其他人审判和评价我。我会将保险丝掐断，让你们都陪我消失。”
　　苏晏兮有时候真的佩服洛云容可以不动声色的说出这么可怕的话。他到底用那颗心藏下了多少事情。
　　洛云容此时已经用右手抚摸上自己脖子上的金属，金属也十分配合的猛地亮了一瞬。“这就是‘保险环’，一旦我的地理位置出了离开A国一星半点，里面的利器就能割断我的脖子再补上剧毒，然后炸了我们，最后一把火烧了基地。虽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是保证其他人找不到任何纰漏。”
　　洛云容和唐曦说话的语调很平，却是一剂良药治好了唐曦持续不淡定的情况。像一群蚂蚁默不作声爬上后背一样，一阵寒意入骨，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阿晏这么一折腾，今天谁都得死。
　　……
　　一样的沉默里却勾起了少年的忐忑不安，算计这些的时候可没想过能有今天这个局势，只想着怎么狠怎么来。自己本就骗了先生那么多，还不动声色的把所有人的命都算进去了，怎么还能如此无所谓的说出这么多人同归于尽的话。
　　自己在他心里究竟得是什么样的。
　　“那我还真的是做对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块巨石落入少年眸子中的深谭里——做对，做对什么，做对了选择没有让我得逞吗？
　　“差一点就让他们得逞了，他们除了你什么都损失不了，甚至还可以一举带走敌对的势力。你那么聪明，怎么能做这么傻的事把自己搭上呢。”
　　“你不是说你想活一次吗，难道尝试了这么多年就为了放弃所谓的不属于自己的生命吗……”
　　少年的眼睛里像是在朦胧的雾霭里找到了一丝清晰，将眼眸抬起来望向了苏晏兮，尽管洛云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最终也没把先生隔于千里，尽管这一周里两个人几乎每天都有话可聊，苏晏兮仍旧觉得少年说了那么多心底隐秘的话，却还是把自己包裹在一个非人的世界。
　　现在算是知道了，取人性命毒药就这么一直束缚在他的颈间。他的命从来都不属于他自己，人是不会珍惜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而这样残忍的保险设施，就顶着一个“保险环”的讽刺名字。
　　既然少年已经给了一个完美无缺的抗力，尽管唐曦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和苏晏兮的背叛相比起来，这似乎是一个很好的“难言之隐”。所以善解人意的理解了多年好友的良苦用心，并且对于这个少年产生了极大的恐惧，立马告辞离开这里去找了白祁仁。
　　一时间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个人了，说来奇怪，自从两人相遇以后，怎么总能有现在这种局面存在。甚至每一次都在上午的这个客厅，一定是家里的风水不好……
　　就算是不信鬼神的苏教授，现在都觉得怎么都该请个神婆好好看看了。
　　“抱歉，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还是先回房间吧……”和上次不一样的是，如今洛云容自觉已经没什么可以再坦白的了，自觉不该在这里再碍眼了。
　　少年溜得很快，苏晏兮因为整宿未睡干脆也是随意叮嘱对方几句放宽心什么的便回房间睡觉了。
　　可惜他那点安慰人的话一点都没进洛云容耳朵，人家根本顾不得听，一溜烟回了楼上将房门关上后背对那扇红木的门静止住了。
　　身上的衬衣还有对方的昨夜沾上的气味，整整一个上午两个人手忙脚乱，连自己都没顾得上去思考一下昨天晚上应该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他非同凡响的大脑或许连今天的事情都没顾得上处理。
　　他从未预料过那个名叫人生的东西里会有今天的一天出现。为什么他会放过自己，拿自己换整个世界不是很划算吗？就像每个不眠的夜晚，此时此刻的心跳都有些过分了，像是敲击自己的耳膜一样。
　　洛云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耳朵，企图用耳鸣掩盖住不正常的心跳，最后只能坐在地面上。房间里窗子上的阳光立马打在了脸上，丁达尔效应的光柱带着整间屋子飞舞的尘埃，稳稳的照射到了他整个身体上。
　　“先生，你说要我做自己，可我身上没一个部件属于我……我到底拿什么心动。”